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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从头到尾又细细回想一遍。

“记不得,只感觉画面上的图案很密集,有很多红色的点,却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她迟疑说道。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寺里见到的场景,睁开双眼,侧头朝阿晚望去。

“郎君今日可曾去过寺里?方才我去前面看水陆道场,也有些不大对头。”

云初斟酌着徐徐说道:“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来历有些蹊跷。这寺里虽说零星有一些,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个况且之前据我所见,无论是京城里还是官道上,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庞大的数量”

阿晚睁开双眼,看向竹林,“方才我去寺里转了转,看见那些孤魂野鬼,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水陆道场开坛以后,我再去竹园墓穴却是突然进不去了!”

云初猛然坐起身,惊疑地看向他,眼底带着凝重,“这几天你没在,我猜到你可能又去了墓穴,原想着慧娘和你或许是一样的,便遣了她去墓穴看看,却没想到慧娘仍是连竹园都进不去这件事实在是蹊跷的很!”

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回忆道:“之前我曾与慈云大师接触过几次,听楚沄说过,当年慈惠为了救他坐化于竹园之内,但我总觉得慈惠和慈云那边还有什么隐情”

“如果那个壁画的‘梦’,真的有来历的话,你前往墓穴一探,或许可以找到答案。”阿晚若有所思地说道。

云初看着对面那些高出墙头的竹子,第一次对秦王的邀约,有了几丝期待。

顾婉容一脸疲惫地回到善筑,一走进院子里,倏然沉下了脸,摒退众人,怒气腾腾地朝西厢走去。

顾婉柔一脸憔悴倚坐在床头,额上敷着帕巾,水巧正端着一碗稀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着,水灵不时用帕子帮她擦嘴。

一见到顾婉容进来,她努力扯了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轻唤一声:“姐姐,你来了。”

顾婉容原本攒着一腔怒火,见到她这副模样,面色和软了些,嘴里却是狠狠斥道:“说了让你不要去惹那个女人,结果你却撺掇着史梦霞去招惹她!愚不可及!怎么?现在打鹰的被鹰啄瞎了眼,便索性一病不起了?”

“姐姐,你都知道了?”顾婉柔白着一张脸,眼神飘忽不定。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顾婉容对着丫鬟说道。

两个丫鬟赶忙站起身,将碗筷收拾进托盘里,躬身退了出去。

顾婉容这才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何至于对那贱人有那么大的怨恨,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过不去?若非婶娘来告诉我,我竟被你一直蒙在鼓里!”

“婶娘可是知道这些都是我干的了?”顾婉柔惨白着一张脸,伸出手小心抓着顾婉容的衣袖,怯怯问道。

一提起这个,顾婉容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冷一笑,“自然不会想到你的身上,婶娘话里话外,都以为是我干的,更甚至连六哥都听到了风声!!”

“那可怎么办才好?”顾婉柔慌乱地坐起身子,一把将额头上的帕巾拿掉。

“咱们姐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任谁见了咱们,不是上赶着巴结,偏生就那个贱人,装神弄鬼不说,还让姐姐名声受累。姐姐一直说要忍着她让着她,咱们这样的身份,凭什么要忍着让着?”

一提起云初,顾婉柔目呲欲裂,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帮姐姐教训她!原以为借史梦霞的手,便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她是个傻的,最后还是连累到了姐姐的头上,妹妹实在是愧疚的很!“

说到最后,她紧紧攥着衣领,捶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像滚珠似的大滴大滴落下来,看上去既愧疚又委屈。

顾婉容掏出帕子,帮她拭了眼泪,语气却仍是严厉:“我怎么跟你说,你就是不听!即便想整她,也不必在这个时候,以后多的是机会,你看看,现在吃了亏,哭又有什么用!”

说到此,她长叹一口气,“好在我一想到是你,赶忙在婶娘面前演了一场戏,让她相信这件事同你我没有关系。只是少不得咱们院子里要推个人出去,将这件事抹平了,毕竟牵扯到二房那个废物身上!虽然婶娘不待见他,这终归也是个面子问题。”

“这事也未必跟咱们有关系,那个废物竟然把主意打到苏锦泽身上,活该被苏家报复,或许真的是巧合也未可知!”顾婉柔噘着嘴强辩道。

顾婉容伸出手指使劲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你也是个傻子,说是巧合,也太巧了些,咱们府上那些长辈们,可不是好糊弄的,即便真的是个巧合,他们也是不会信的。祖母说了多少遍,出门在外不要节外生枝,如今倒好,婶娘那边都起了怀疑,何况是其他人”

“那以姐姐看来,推谁出去比较好?”顾婉柔怯怯问道。

第165章 春樨

顾婉容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婉柔,沉吟道:“我还没有想好,若是随便推个人出去,必然不能让人信服”

说到这里,她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真是可恨,上次秋桐的事也因为那个废物,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再也办不出浑事来!”

顾婉柔摸出帕巾,敷在自己头上,往后靠了靠,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姐姐也真是,当时若交给长辈们处理,早就够他喝一壶了。我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个庶子,处处不招人待见,怎么就拿他没有办法呢!那个云七当真是好算计,九溪园里那么多人,偏偏算计到他头上去“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坐直身子,拉着顾婉容的衣袖急声说道:“还未来得及同姐姐说,昨天姐姐在睡觉,我瞧见春樨从外头匆匆忙忙回来,脸上很是惊慌,便将她唤进屋里,好生问了一番,你猜怎么地?”

顾婉容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面上一凛。

“她说她见顾至才鬼鬼祟祟去了大慈悲殿,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悄悄尾随去了谁知道,那个废物竟然趁着大殿没人,跪着自言自语,把秋桐那档子给说了出来!全被春樨听了去!”顾婉柔压低声音,气都不喘一口地说道。

“她就听见什么了?”顾婉容肃容问道。

“她说只听见他和秋桐的事了,我看她脸上煞白煞白的,感觉有些不尽不实。她还问我,秋桐是不是被三郎给害死的我怕她到处乱说,便小心糊弄过去了,又嘱咐她说你近日有要紧事,不要拿这些事打扰你。姐姐可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没?”顾婉柔关切地问道。

顾婉容面色微寒,细细想了这几日春樨的表现,处处妥帖正常,面上看不到半点痕迹,也从未跟她提过这件事情,一想到她竟然能将心思藏的这样深,不由得心里更是一凛。

“不瞒姐姐,史梦霞的事前前后后的,都是春樨在帮妹妹传话,做事当真是处处妥当,她若不是姐姐的大丫鬟,妹妹都想要过来用了。史梦霞但凡有一点脑子,这件事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哎!”顾婉柔揉着心口叹息道。

顾婉容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她明明白白吩咐过她,约束好下面的人,不要出去惹是生非,这倒好,她竟亲自跑腿帮妹妹办蠢事,还瞒着自己!

想到此,她沉着脸,冷冷说道:“秋桐的事既做到这一步,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既然现在需要推一个人出去,索性就把春樨推出去吧。”

话一出口,她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郁郁的神色:“秋字头的丫头只秋桐一个拔尖的,却被那废物给,如今春字头的丫头,最拔尖春樨,也要栽在这上头”

“姐姐”顾婉柔低声轻唤,拉起她的手说道:“你自来最是心慈,丫鬟不过是个物件,不值得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伤神。春字头那几个丫鬟,我看着都不错,便是没了春樨,还有春藤、春萝、春槿呢!”

顾婉容点点头,轻拍她的手,柔声问道:“你的病如何了?”

“不过是旧疾,吃些药睡一睡便无妨。姐姐自去忙,春樨的事拖不得,还要尽早动手才是,万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又要白添一条性命”顾婉柔轻声劝道。

顾婉容好笑地嗔道:“你直管养好身子,再别想别的事情,也别再坏了我的事!我做姐姐的,难道还要你来教不成?”

深夜,二更天,大风刮起,竹园里掀起如同海浪一般的沙沙声,一波一波仿佛要将人吞没。

楚沄从屋里飘出来,浮在竹园上空,往静斋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