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个半小时都不到。郁离口吻讥诮,他虽同样出了很多汗,却一点儿不带喘。
谢翡宛如死鱼般往地板上躺倒,有气无力地说:我尽力了哥,你有没有高兴一点,我有讨好到你吗?
郁离本来想说我是这么好哄吗,可盯着谢翡湿漉漉的眼睛,还有挂在眼角欲落未落的汗珠,就感觉对方像哭了似的,顿时有些不自在,甚至想要妥协。但又实在不甘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就此瓦解,轻易屈服在对方的撒娇讨好之下,于是干巴巴地说:至少、至少要坚持一个月。
行,我绝对坚持。反正郁离经常都不在,只要贿赂好了银粟,谁知道他有没有坚持。
或许是谢翡回答得过于爽快,郁离面露怀疑,半眯着眼说:手机给我。
谢翡不明所以,还是艰难地爬起来,从羽绒服衣兜里摸出手机,上交给对方。
郁离早就在谢翡所有电子设备中录入了指纹,此时拇指一摁,屏幕立刻解锁,我给你下一个监控APP,只要
尚未关闭的搜索页面上,仍展示着一整页搜索结果,长短不一的标题有同样的标红
哪种动物几几最大。
郁离: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愁。</p>
第34章
谢翡连人带衣服被推出了门, 一眼就见到蹲守在走廊上的阿福。
嘭
重重的关门声,将原本就胆战心惊的阿福吓得跌坐在地,绝望啜泣:我知道、我就知道, 他不会放过我的
谢翡还处于被抓现行的羞耻中,纵然他脸皮再厚, 被逮到搜索J、咳实在是太过有辱斯文!但见阿福都哭出了鼻涕泡, 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劝道:阿福哥你放心好了,他没和你生气, 今晚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
要找也是找我
真的?阿福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谢翡拉他起来, 等明天他气消了, 你再去认错吧。
阿福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可内心仍旧惶惶不安,在谢翡回房间后, 他兀自站了很久,终究不能拯救自己无处安放的心慌,索性摇身一变, 化成巴掌大小的蝙蝠飞离了小楼。
此时已近十点,前院、庭院和花园里到处都有散步聊天、谈情说爱的客人, 唯有后院静谧一片。
一只蝙蝠融入夜色, 悄然绕至小楼后方。
它潜伏在一棵树上,深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某扇窗户, 在做了数次心理建设后,它铺展双翼,滑翔落在窗台上,毛脸贴着玻璃向室内窥探。
明明是寒冬腊月天, 郁离却只穿了件背心,正背对着它坐在床沿。
蝙蝠无法观察对方的表情, 不禁有点失望。
它耐心等了会儿,迟迟等不到郁离回头,未知带来的忐忑催生着心里的恐惧。
突然,蝙蝠看见郁离一蹦而起,对方呆站了会儿后又转身飞扑回大床,以一种它从未见过、也不敢想象的表情卷着被子荡漾地滚来滚去,宛如海带成了精。
好可怕。
我瞎了。
蝙蝠全身都毛都立起来了,隔着玻璃仿佛都能闻到春日的花粉味,它一个扭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比起这样的郁离,它宁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隔壁房中,谢翡是真怀疑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身体每块肌肉、每根骨骼都在叫嚣,都在向身为主人的他抗议。
他耗尽最后的余力洗了个澡,爬上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却没想到这么疲惫了都还能做梦。
梦里不再是雪原,而是一座苍翠青山。
山顶上,黑衣男子并未撑那把红伞,眉目间也不见凛冽杀意,反而含笑望着对面的少年。
大胆!居然还敢入我的梦!
少年和郁离生得一模一样,只是要再小几岁,头发也长过腰间,发顶用根细竹管随意挽了个髻。他身着暗紫长袍,上绣银纹百蝶,宽大的衣袖被山风带起时,蝴蝶仿佛活了过来,翩翩穿行于紫云之中。
男子笑盈盈道:阿离修为渐长,都能察觉我入梦了。
呸!少年神色不快,不假辞色道:莫说好听的话,你一走十数年,我又非蠢才,岂能还学不会这等粗浅的法术!
男子沉默不语,幽深的瞳眸静静凝视着少年,后者被盯得心虚,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
阿离这是想我了。男子恍然大悟。
休要胡言乱语!少年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呵斥:分明是你
是我想念阿离了。男子从善如流地改口,面带歉意:只是忽生感应,这才不告而别,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少年冷哼一声,不满地踢了脚地上的石子,状似满不在乎道:嘁,如果你真惦念我,哪会总不说一声就消失,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别赌气了。男子手心一展,变出个散发着珠光的小巧木盒,我有一份礼物相赠,可能讨好你?
什么?少年狐疑地接过盒子,启开一瞧,竟是一片银白色、呈月牙状的鳞片,顿时惊道:这是你的逆鳞?!
有它在,不论天上地下,阿离总能找到我。男子倏然一笑,语调隐含蛊惑人心的韵味:如今我将逆鳞交于你,够不够惦念你?
谢翡苏醒时,耳畔仍残留着男子的余音,即便隔着一层梦境,他依然感觉耳根子发热。
又梦见那个人了,这次还有郁离。
没想到少年时的郁离还挺可爱的,脾气和现在有些相似,又更为天真一些。
梦境里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过脑海,谢翡不禁猜测郁离和黑衣男子是什么关系,不像情侣,又似乎有一点暧昧
他忽然尝到了一点点柠檬的滋味,转念一想,洞府主人没准儿就是自己的前生呢?
谢翡不是个呆子,从蛛丝马迹中多少探寻到了点儿什么,只是郁离不肯说,他便不问。
反正洞府主人已经死掉几千年了,而他还好生生地活着,有空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担心一下灵阵是不是又异动了,毕竟如今客栈里住了很多客人。
谢翡披上外衣匆匆下楼,站在小楼门前拿手机一照,一切都很正常。
他凝神细听,也没有猫狗的叫声,便放下了心。
忽然,悦耳的叫醒铃声响起。
谢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了。
他今天还得去镇上赶早市,忙回房收拾了一番,推着小三轮出了门。
天还黑着,小巷里唯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清晨的寒风灌入脖子,冻得谢翡赶紧拉了拉围巾。
但他万万没想到,暗巷里竟突然跳出个人,谢翡急急刹车,吓得差点儿叫出声。
借着月光,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人披散着头发,身上罩了件黑风衣。
等等,风衣
此情此景,让谢翡不得不产生了某个联想暴露狂?!!
似要回应他的猜测一般,那人双手拉住衣襟,猛地一扯
没有扯开,才扯到一半时,人就伴着一声惨叫被踹飞了好几米。
谢翡木然转头,见到了熟悉的胡子大汉:哥。
大早上就听你跑上跑下匡匡锵锵的,人都被你吵醒了!郁离很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等谢翡问他怎么会来,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谢翡倒也没有计较这个,忧心忡忡地问: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