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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没有考虑过沈言珏,”皇帝也知道,除了辰王,朝中最懂边疆战策的,也只有定国公了,“但你知道,如果母族过于强大,也不是好事。”
皇帝说的是沈清婉。
她如今是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
且不说曾经盛极一时的颜氏一族,德妃张家,如今的皇后云家,云相与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是无比低调了,还是因为文武平衡,而让皇帝有所忌惮。
皇帝比谁都了解,一旦权力稳固,再想拔除就难了。
所以,在真正把权力交出去之前,为帝王者,需要思虑清楚,是否留有余地,是否依旧可以掌握。
所以尽管皇帝至今还没有疑心到沈言珏的头上,也不得不留心几分沈言珏的本事。
等到祁佑登位之后,以祁佑对沈清婉的钟爱,难保沈家不会生出狼子野心。
而一定程度上来说,军权可胜于皇权,如果沈家权倾朝野,沈清婉又是未来天子生母,就很难说以后这大宣江山,究竟是姓祁,还是姓沈了。
皇帝说到这里,祁佑便明白了。
今日原是说边疆大事,可沈言珏这样的大将军却不曾参与其中。
可想而知,如果沈言珏在场,即便齐光耀这个兵部尚书口灿莲花,也是说不上两句话的。
皇帝没有叫沈言珏来,也不过是原就不想将此事交给他处理罢了。
“沈言珏手里的权力,也太多了,”皇帝似是惊弓之鸟一般,开始慢慢留心自己放出去的军权,“朕想在你登位之前,将这些权力尽可能地收在自己手中,或者分散开去。你可明白”
祁佑拱手道:“父皇用心良苦,儿臣在此谢过。”
说罢,他便躬身一礼。
皇帝抬了抬手道:“只是如今在朕看来,朝臣们不是趋炎附势,就是骑墙观望,当真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儿臣倒是有个人选。”祁佑声音清朗,开口答道。
皇帝闻言一愣,问道:“什么”
“父皇刚才说,想要有一个人替代辰王的位置,可让辰王不再权倾北境。”
祁佑嘴角微勾,很是自信:“听您方才一说,儿臣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也许可以一试。”
皇帝皱了皱眉,问道:“你说的是谁”
“儿臣自小的伴读,萧潭。”
祁佑朗声答道。
“萧潭”皇帝拧眉思索了一阵。
各皇子的伴读,大多也是出身世家的公子。
萧潭亦是。
当时选了萧潭做祁佑的伴读,皇帝也有印象,记得是一个十分忠厚老实并且有点武功底子的小男孩。
皇帝想着祁佑身子弱,平日里可随萧潭练练,就当强身健体,松松筋骨也好。
而若是被旁人欺负了,萧潭也能替他出头。
这一晃二十多年,皇帝却是不知,祁佑与萧潭的关系还是这样好。
“这个萧潭,他如今身在何处”皇帝开口问道。
祁佑半真半瞒地回答道:“萧潭原是京中常驻军都尉,后来去边疆了。”
“边疆”皇帝自然不会关心一个京中常驻军都尉的调动,所以这会儿自然也找不出破绽,“哪儿的边疆”
“正是在北境,”祁佑缓缓答道,“方才父皇说到北境辰王的军权势力,儿臣就想起了他。萧潭从小与我一同长大,不是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此人儿臣信得过。”
祁佑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皇帝的眉心却久久没有展开。
即便是亲兄弟,那又如何
他与辰王,那可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难道不是这世上最亲的兄弟吗。
即便如此,如今皇帝与辰王,不还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什么兄弟,现下皇帝最信不过的,只怕就是兄弟了。
“你已是太子,当不该如此天真,”皇帝声音一沉,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悦,“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一旦有手中有了权力,野心才会膨胀,而不是反之。”
祁佑明白皇帝的意思,轻笑了一声道:“父皇若是担心,倒也无妨,野心需要时间膨胀,儿臣在那之前,将军权收在自己手里就好。”
祁佑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只怕是要惊得大气不敢出。
皇帝才说完军权胜于皇权的意思,祁佑便大咧咧地表示,可以讲北境的军权收到自己手中。
皇帝凝视着祁佑,看他眼中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念。
良久,皇帝才开口问道:“此事,你有把握吗”
祁佑点头应道:“儿臣有把握。”
边疆不同与别处,一旦有急,很多时候都是先斩后奏。
故而即便军权远在京中,驻守边疆的主帅,也是有着不同于平常将军的权力。
很多时候,不需要皇帝下旨调兵遣将,就可以直接做主为之。
所以,即便所谓军权握在太子手中,那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垂垂老矣
皇帝思索了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军权胜于皇权,等到边疆不稳之时,只怕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军权在你手里,又有何用”
祁佑静静听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皇帝已经分散了辰王的军权,可是怎么听起来,皇帝对辰王的防备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即便军权在皇帝手里,他还是不能放心那么多将士由辰王带领。
祁佑看着自己父皇渐生的白发,与英姿不在的神色,竟生出一丝叹息来。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送别人上位。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逐渐老去的父亲,祁佑只觉得不舍。
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做皇帝吧,祁佑心中苦笑。
“父皇,”祁佑抬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儿臣会有这个选择,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父皇既然信任儿臣,给儿臣以储君之位,也请父皇相信儿臣,此事儿臣确有把握。”
皇帝看着下面自己的儿子,如今玉树临风,侃侃而谈。
而自己歪坐在龙椅之上,已经是个垂垂老去的人了。
罢了,这天下,终将会是他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操那么久远的心呢。
皇帝释然地笑了笑,轻声道:“行,佑儿长大了,自己琢磨就是。”
这一声佑儿,祁佑当真是很久没有听到了。
从前的贤妃,一直是埋藏在祁佑心底的一根刺。
贤妃从小告诉他,皇帝并不在乎他,他能依靠的,只有母妃,只有远在北章的外祖父和舅舅。
皇帝当时确实面上不在乎,毕竟若是太宠爱贤妃与祁佑,他们母子俩就会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
贵妃当时已经接了这个黑锅去,成了贤妃的挡箭牌,她倒是甘之如饴。
贤妃虽然也明白,可是到了她口中,却成了皇帝根本不关心他们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