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提醒,都被她忽视而过,气得不行。
好不容易等收了碗碟,千郁玲侧过身子,软下语气恳求:“过两天就要开庭了,您真不想想办法救救小舟吗”
千汶峰看了她一眼,擦拭干净手,将湿巾丢在桌旁,漠声道:“你还有脸说”
“爸,他是我亲儿子,您的亲外孙啊,您难道真见死不救没了小舟,我活不下去啊”千郁玲哭哭戚戚地哀告道,“他爸是个废柴,整天把心思扑在女人身上,如今连公司都被证监会盯上了,我还能有什么指望小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捧手心里长大的,我真不能撒手不管。爸,您就找朋友走走关系通融一下,捞余舟出来,以后,以后我保证绝不放任他在外面乱来,或者我把他送到国外去,一辈子不回来也行。”
“你闭嘴”千汶峰被自己神志不清的女儿气得不轻,“余舟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是你溺爱过纵造成的他简直不是个东西,胆子逆了天了,居然干出这种混账事。你的儿子是宝贝疙瘩,别人家的女儿不是这件事,我就说到这里,救他没门”
“他自己欠下债,打碎骨头豁出命都得他自己还”千汶峰扬着嗓子回道,是越想越愤怒。
千郁玲听了,心里顿时凉透,瘫软地往后一靠,目光落到对面,又立即拽过千薇的双手,轻声哄道:“小薇,外公外婆一向疼爱你,快求求他们,救出你弟弟,他真的知道错了,你说话他们会听的。”
千薇眼神冷漠地看她,缓缓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回道:“妈,余舟这是犯罪,没人能救他。”
千郁玲眼底的最后一簇期冀熄灭,歇斯底里地哭喊,哪里有一丝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脆弱如一根风吹即倒的枯草,不堪一击。
“作孽啊”廖喜丽满脸悲戚地叹了声,心有不忍,但知道在大是大非上,她的立场与丈夫一致,即使心痛余舟,但也无法干涉分毫。
所谓树大招风,这个节骨眼上,余舟、余家、毅盛成了全国舆论的焦点,眼见陷入激愤的漩涡,千家的一言一行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更要小心翼翼地守拙。否则,恐怕连千家这几十年创下的辉煌都毁于旦夕。
她可以不在乎荣誉、地位、金钱,但她不可以不在乎千汇集团,这个由自己和千汶峰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它的背后是无数员工和他们的家庭,她和千汶峰也要对他们负责。
所以,他们不能动。
屋里正闹腾得不可开交,张姨走过来,怯声道:“先生,陈总来了。”
千汶峰也不避讳,径直吩咐:“请他进来。”
陈深一走进客厅,察觉到气氛僵持,可心里有桩急事,也顾不上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挨个儿打了声招呼。
千郁玲早敛了情绪,她与陈深向来不对付,当初从千汇夺走她手中的实权很大原因是拜他所赐,自然没好脸色给他,更不可能在他面前落于下风。即使心力交瘁,对着家里人可以任性撒泼,但面对外人,又回到高高在上的千家大小姐的做派。
“陈深,这么早过来有事”千汶峰疑惑问。
陈深点头,随后凑到他耳旁低语。
千汶峰听后,身体一怔,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见陈深眼神坚定,确信消息是真的,立即站起身道:“走,回书房说。”
“好的。”陈深随他上楼。
千郁玲极少见父亲这般模样,不知陈深同他说了什么,竟然火急火燎地离桌,她心里惦记着余舟,忍不住追喊一声:“爸,余舟的事您再考虑考虑。”
见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心生埋怨,什么事能比自己外孙命还重要吗向母亲委屈道:“妈,您也没辙吗您和父亲在司法部门都有朋友,只要动动嘴皮子,人家多少会照顾点啊。”
“卖我和你爸的老脸,能救出余舟,可他这辈子也就废了,行尸走肉地活着。”廖喜丽道,“你都是两个小孩的母亲了,怎么就活不明白余舟已经不是小孩,他犯了错,你一味包容才纵得他走向深渊,说是惩罚他,不如说是惩罚你。”
说完,廖喜丽从餐桌离开。
千郁玲内心感到绝望,愤恨所有人的不作为,谁都不肯救救她的儿子,救救小舟啊。
千薇起身,临走前看了她一眼,神情麻木道:“妈,我后悔了。”
说完这句,她转过身的刹那,心如刀割。今日看到的母亲太令人失望了,仿佛看见过去无数次站在悬崖边的自己,每每想要退缩时,母亲都会伸手推她不断向前,终于,她和余舟都坠落了。
她后悔,被当做傀儡送入千家寄养,后悔听从母亲不择手段事事力争第一,后悔一味讨好别人只为换取存在感,更后悔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所有人背离她,所有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狠狠咒骂,所有的付出最后成了一场笑话,成了余舟常常讥讽她的一句话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切,她都后悔不已。
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对着电脑投简历的徐佳荷,抬头望见季暮从卧室出来,一身墨蓝色西装,惊讶地问:“你要出去”
季暮走过来,俯身亲了她一口,回道:“嗯,约了人见面。”
徐佳荷发现领带歪了,抬手帮他调整:“那我下午煲点汤,带去医院。”
“晚上我去接你。”季暮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
她笑了:“好啊。”
季暮余光瞥见屏幕上的求职网页,问道:“工作需要我帮忙吗其实公司”
徐佳荷凑上去亲了他,堵断他的话:“说好的,不许干涉。”
季暮笑:“行,听你的。”
徐佳荷送他到楼梯间,两人挥手道别,直至电梯门合上,季暮脸上的笑容尽敛。他下楼取了车,赶往目的地赴约。
车子开往郊区,下了高架往北,拐入小道后停在一间江南风韵的瓦屋茶舍,门口有一片比人都高的芦苇荡。他沿着木梯上楼,被人引到一处包厢,菱花扇门被汉服簪发的纤丽女孩从两侧拉开。季暮望见坐在茶桌前的千汶峰,两人目光对上,他一如平常面露温和笑容:“千老,抱歉,我来迟了。”
千汶峰笑道:“是我早到了,过来坐。”
季暮在他对面坐下,临窗能瞧见外面大片的芦苇荡,远处是秀林河滩,风和日丽的下午,景色也格外别致,心里想着下次可以带佳荷过来散散心。
“怎么样”千汶峰问,“这儿不错吧。”
季暮点头:“确实不错。”
“仓促约你,别占了你安排才好。”千汶峰道。
季暮笑道:“不会,上回遇见时就提了,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陪您喝喝茶,说来是我的错,耽搁至今。”
“你现在逐渐掌舵季风,和我已经退休的老头可不一样,等你空下来了,想约茶随时过来。”千汶峰说完,将一杯热茶递给他,“尝尝,正岩山场中的牛栏坑。”
季暮低头喝了一口,细细品味:“有骨有格,沉稳回香,确实不错。”
两人风淡云轻地闲聊,似若君子之交,明明心里清楚赴约的目的,可谁也不着急开口,好像真的单纯相约喝茶。千汶峰间隙留意了几眼,等聊好一阵子,才缓缓引入话题:“听说你在打听一枚玉佛的来历”
季暮抬眸看他,放下茶盏:“是的。”
千汶峰问:“能给我看看吗或许我知道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