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愿读那些圣贤之书,赵子桐更喜欢看轶闻野史,钻研诸子百家的杂学。
不过终究耐不住东叔唠叨,进学不能遂老人家的愿,就只得在成家一事上让步,娶了同县的一户叶氏人家的小姐,以前吊儿郎当的赵子桐算是安定了下来。
成亲后起居有节,不再三天两头的不着家,饮食有了规律,这人就胖了起来。
正因如此,才没有错过北上京师,投宿到赵子桐店里,今日以一己之力护住赵子桐的高大书生王越。
说书生其实并不准确,据赵子桐所说,王越可是高中过进士,还做过御史的,只是三年前其父因病身亡,这才回家丁忧。
如今丧期已满,自当回京报备,听候任用。
他是豫南人,本应北上冀北,直入京师最为合适。
奈何王越此人,向来喜好游历各地,考察当地风土人情,还在做御史之时,就经常找个由头出京公干。
守丧三年早憋得慌了,这回就没有走寻常之路,而是乘船循黄河东去,到了徐州后再自运河北上。
未及济宁,被当地的湖光山色吸引,索性下了船游山玩水,一路步行,就这么遇上了赵子桐。
王越和赵子桐兴趣相类,很快成了莫逆之交。
等到王越辞行,两人居然难以惜别,赵子桐一送再送,最后就这么把自己送到京师来了。
入京后,王越到吏部报备,本该是官复原职这么简单的事儿,也不知这老兄得罪何人,偏偏一拖再拖,就这么一直吊着,也没个说法。
赵子桐仗义,陪着王越觅地住下,静候消息,他身上不缺银钱,本可以在京师找个好点的住所。
奈何王越身家不足,在银钱上又不愿意受赵子桐的恩惠,执意要平摊房钱,找来找去,最后在通州落了脚。
反正二人都有坐骑,虽然只是毛驴,但去京师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众人刚到楼下,苏幼蓉已经俏生生地在楼下候着了,甫一见面,就揶揄道:
“东家,你还真是不消停,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想打你的闷棍”
“原来是苏家妹子。”赵子桐笑着打了个哈哈,“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济宁和京师,都是如此,为之奈何”
“对了,既然苏家妹子也在,那就再好不过。”
赵子桐打完招呼,在怀里一阵掏摸,擎出一锭银元宝递给苏幼蓉:
“你我一别将近一年,客栈生意不错,喏,这是分红,可能有些不够,先担待些好了,有机会我再补上。”
第252章 玉砚
苏幼蓉侧身让开,“东家,这事儿你得找秦川哥才对,给我作甚”
“咦,我怎么记得当初在客栈,你们仨的银钱可是都归你掌管,难道我记错了不成”赵子桐揶揄道。
苏幼蓉脸色飞红,暗啐一声,不再回话。
周秦川急忙上前,将赵子桐的手推回,“不急,赵大哥,出门在外,哪有嫌钱少的,万一有个急用,你又当如何
且先收着,反正我等的红利又不会飞,有甚好急的。”
赵子桐想想也是,就不再客套,将银锭收回后,侧头同高大书生王越说道:
“王兄,依小弟看来,今日这帮人,多半是为的你那本赵孟頫手书的松雪斋文集。”
“那本文集怎会是我的,你出的银钱,自然当是你的。”
王越争的是书的归属,对赵子桐的判断,显然没有异议。
“说的甚话,要不是王兄你眼光如炬,哪里淘得到这个宝贝,君子有通财之义,这书自然是你的,你手头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还我就是。”
“不可不可,是你的就是你的,为兄我可不占这个便宜。”王越并不买账。
赵子桐知道他的脾性,摇头苦笑,不再争执,转而对周秦川和苏幼蓉说道:
“我和王兄这回是幼子抱金过闹市,被人瞄上了。”
“怎么回事儿”苏幼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赵子桐正待分说,被周秦川托着手肘往楼上请:
“赵大哥,王大哥,且先上楼,喝口茶,缓口气,再细细道来如何”
喧闹声中,众人上了二楼,赵子桐和王越方一进雅间,还不等周秦川介绍留在房中的秦博,就看到了桌上摊开的两幅画。
“哟,这是哪位名家大作”王越迫不及待,最先开口询问。
“这还用问,定然是眼前这位公子所作。”看着身形高大健壮,不类书生的秦博,这公子二字,赵子桐也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方才叫出口。
“愧不敢当。”秦博拱手作揖,拿起那张码头画作,“区区不才,此乃拙作。”
这幅画中,喧闹的码头和熙攘的人群大致成形,算得上已然完成。
随即指着另一幅画道,“这才是佳作,苏家妹子从起笔到落笔,不过盏茶工夫,却韵味十足,可见功力不凡。”
苏幼蓉的这张画,看似尚未完工,却在寥寥几笔间,就勾勒出了两个书生骑驴的背影,再配上幽深的小巷,的确有一番意境。
王越一挑眉头,“失敬失敬,没想到是位才女,走眼了走眼了。”
赵子桐也有些惊讶,苏幼蓉能算擅写他是知道的,没想到在画之一道上,也颇有造诣。
当下四人连名姓都不通报一下,就这么凑到一起,开始交流起画画的心得体会,气氛热烈之极。
却把周秦川忘了,给晾在了一边。
周秦川的书之一道也才刚刚入门,在后世高大上的国画一道,他哪里插得进嘴去,在一旁好生没趣,几次想要下楼,同门达他们喝酒快活去。
只是想到同赵子桐久别重逢,还有个新认识的王越,这般做法,实在无礼,只得耐着性子在一旁作陪。
诗词周秦川还能找些尚未出世的大作来敷衍一二,要是让他画画,那就只能坐蜡了。
好在这几人沉溺其中,没人来打扰于他,倒让周秦川有了空闲,思绪得以放飞,东想西想的,就想到赵子桐的这个好基友王越身上了。
此王越会不会是彼王越,是不是那个因军功而封爵的文臣呢
以周秦川的记忆,整个大明朝,只有三个这样的牛人,从时间上来说,最后一个是王守仁,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阳明先生。
至于第一个,似乎叫什么王骥,周秦川对其印象不深,好像就是在正统景泰年间封的爵,不知此时在哪旮旯呆着呢。
中间这个,就是王越,功高盖世,然而名气在后世却不怎么大。
但是,王阳明都奉其为自己的先生,说明此人的确是有能耐的。
从年龄上看,眼前这个王越三十不到,且颇有身手,倒也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