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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记得影叔不久之前才送了个冒充我舅舅的拐子去了应天府衙,结果还没审呢,就好像被谁杀人灭口了。影叔那人天天死沉着一张脸,可不知道怜香惜玉。你要是实话实说,改明儿说不定还能当个污点证人。”

这时候,一旁的严诩狐疑地问道:“千秋,什么叫污点证人?”

“顾名思义,就是指有污点的证人,和将功折罪的意思差不多。”越千秋打了个哈哈把自己这语误给遮掩了过去,这才笑眯眯地说,“而且,阿姨你想想,我爷爷在朝中这么多年,威名赫赫,是不是比那个唆使你来捞偏门,却还让你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家伙强多了?”

少妇面上凶光渐消,看向越千秋的脸色却颇复杂:“你小小年纪,敢替你爷爷做这种主?”

就在这时候,通往鹤鸣轩的那道门后头传来了一声冷笑。

“小看这小兔崽子的人,没有一个不吃亏的。”

随着这声音,越老太爷直接进了院子,见那少妇面色大变,抱着手中的男孩连连后退了几步,他就不紧不慢地说:“看在你还没铸成大错的份上,老夫可以网开一面,但前提是你老老实实把真情说出来,接下来好好配合。”

少妇不安地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来时的那道门,发现有个身材瘦高,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她终于意识到终究还是看轻了这家金陵城中最大的暴发户,以至于别人苦心孤诣伪造的越四老爷亲笔手书,以及婚书之类的证物,全都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和她想的不一样,别人竟然从一开始就认准了她是假货!

知道爷爷这话一说,那就是一锤定音,越千秋如释重负。他终究还记得皇宫里那档子事,一溜烟朝越老太爷迎了上去。

到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拱手行礼,就惨遭老爷子横了一眼,他连忙讨好道:“爷爷,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真倒霉,严诩惹出来的祸,搞得还要他顶缸!

板着脸盯着越千秋瞅了好一会儿,越老太爷这才冷哼道:“马马虎虎,这次就放过你了,要是还有下一次……”

老太爷拖了个长音,目光又扫了严诩一眼,见其立时噤若寒蝉,他却略过这一茬再也不提,冷冰冰地看向那少妇道:“老夫平生最不耐烦就是等人回话,不是哑巴就给个准信!”

面对这样一位强势的老太爷,本以为至少能在越府混几天,说不定还能混几年好日子的少妇,不知不觉垂下了头:“小妇人安人青,原是跑江湖卖解的,愿为老大人效命!”

听到这么个答复,老太爷少不得看向了院门口的越影。后者哪里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微微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人守住了到清芬馆和鹤鸣轩的路,没有外人知道。”

“很好。”老太爷皮笑肉不笑地啧啧一声,阴恻恻地说,“等我处置完你这次上门讹诈,你就跟着千秋,他身边正好缺个得力的管事媳妇。”

这一次轮到越千秋瞠目结舌了。老爷子这真是神思路啊,转眼之间,阿姨变娘姨?

等到越影押送了安人青那一大两小出去,越千秋慌忙抗议道:“爷爷,你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派给我干什么?”

“心狠手辣?啧,只要她手里没人命,那就能用,有人命那就只能让她去偿命了。”越老太爷哂然一笑,使劲揉了揉越千秋的脑袋,“你小子还敢挑挑拣拣的,你和阿诩今天进了趟宫,连算是半个太子的英王李易铭都几乎揍了,我怎么能不给你多准备几个偏门人物?”

此话一出,除却干笑的严诩,院子里的周霁月和落霞等三个丫头同时呆若木鸡。

揍英王……老天爷,九公子做事真是越来越出格了!

越千秋却觉得大为冤枉,都是严诩干的,这关我什么事!

第五十九章 提孙训儿

“你能不能别转了,再转我都要晕了!”

绿萝苑正房,忍无可忍的三太太猛地一拍巴掌,冲着团团转的三老爷厉吼了一声。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往日立时挤出笑容赔小心的丈夫,而是一记怒瞪。

“头发长见识短!让你派人好好看着那女人,你倒好,故意放纵了人去清芬馆闹!这下可好,老爷子回来了,把两头直接一封,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不知道!”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那丫头竟敢偷懒,她是睡着了才没注意人溜出去的!”三太太犹自不服气地反驳道,“再说了,老太爷凭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那个外姓儿!”

“就凭他是老太爷!”越三老爷又气又急,指着媳妇的鼻子就骂道,“好,就算之前看着那女人的丫头偷懒,她们母子三个出来,沿路遇到了多少人,怎么就没有一个禀报上来的?这家里是你经管的,平日你看上去威风八面,可出了问题,一样是要你顶缸!”

直到这时候,三太太终于流露出了几许慌乱。哪怕她平日再怎么瞧不起不会做官,只能打理家中庶务的丈夫,可她也深知那是自己在越家立足的倚靠。

于是,她调整心态放软了身段,说了几句低声下气的话,等到越三老爷无奈数落了他几句,最终暗示她到时候见机咬了二太太下水,她自然慌忙点了点头。可就在跟着越三老爷出门去鹤鸣轩求见越老太爷之前,她突然心中一动道:“你说这事情会不会是大嫂干的?”

“胡说八道什么!”越三老爷几乎想都不想就厉声喝止,见三太太满脸不服气,他那张脸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我可警告你,这家里就算大哥,我气急了也敢惹,唯有对大嫂,我是绝不敢动半点歪心思。当初老爷子遇到最大危机的那一次,是她奔前走后,又绞尽脑汁动用了母族那边很多人脉,这才竭力度过的,连老爷子都记这份情!”

三太太登时大惊失色:“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会儿你还没进门呢,爹的官还小,事后她又从不居功,老爷子也不会没事把这段最丢脸的经历拿出来说,但心里却还是记情的。”说到这里,三老爷又郑重其事地告诫道,“大嫂如果要想夺权,你压根就管不了那么多年家!看看长房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再看看咱们!”

当三太太委委屈屈跟着三老爷来到鹤鸣轩前头时,就只见越秀一扶着大太太,还有二老爷夫妻全都到了,可这会儿竟是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里。

尽管四月初的黄昏已经没什么凉意,但三太太还从来没被老太爷这样晾过,如今一块被晾着的还有妯娌和伯伯,长房重长孙,她就是平日再作威作福,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了。

不多时,她没有等到越老太爷传进,却等到了老太爷那熟悉的身影出来。发现并没有越千秋,她不知怎的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从那一日拜师宴之后,她竟是对这小孩儿有些发怵。只不过在心里,她却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顾忌他的师父,东阳长公主之子严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