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刚刚一直保持蹲在越老太爷背后的姿势,此时听到这话,顿时脚一麻,下巴直接磕在了越老太爷的肩膀上。
而越老太爷也显然没想到,皇帝在得到这个消息时,竟然反应这么快。他侧过头看了越千秋一眼,见越千秋揉着下巴,苦着脸看着他,他不禁拍了拍小孙子的脑袋,这才转头对沈铮点了点头。
“有劳沈都知亲自跑这一趟了。那就走吧。”
等到越影稳稳当当驾驶马车跟上了前面带路的沈铮,坐在车里的越千秋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爷爷,咱们今天也算是一过家门而不入了吧?”
“你小子倒是心大,居然还敢和治水的禹皇相提并论!”越老太爷狠狠拍了一记越千秋的后脑勺,心下却忍不住思量,皇帝突然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城外白家庄子的那件案子,还有今日几家戏园子同时上演的金枝记,这是意外地碰在一起,还是仅仅巧合?他的应对是要审慎一些,还是大胆一些?
自顾自想事情的越老太爷压根没发现,越千秋东瞅瞅西看看,最终直接拿了个靠垫当枕头,非常没心事地直接躺下睡了。等到最终马车停下,车外越影开门打帘子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一旁那个蜷缩在他脚边,香梦正酣的小家伙。
盯着越千秋狠狠看了好一会儿,越老太爷方才没好气地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父子俩的债!小影,你带上他,陪我一同进宫!”
沈铮看到越影上车之后,不一会儿就抱了个呼呼大睡的孩子下来,随即紧跟在越老太爷身后,他不禁为之愕然。
他也已经看过那戏单,对上头影射之事又惊又怒。按照他的想法,如越千秋这样已经被人大做文章的祸害,即便不将其铲除,也应该让其在大多数人视线中消失,以防再生后患。
毕竟,那又不是越老太爷的嫡亲孙子。
可看越老太爷此时此刻的态度,分明如传闻中一样,对这孙子非常宠溺。
心里这么想,沈铮便渐渐落在了后面,倒想看看一会儿入宫时,越老太爷怎么对待熟睡中的越千秋。毕竟,那个传闻中武艺超绝,如同影子一般的护卫,总不能跟到皇宫里去。
越老太爷虽不知道沈铮在想什么,可发觉这个武德司都知渐渐落在了后头,老谋深算的他就隐隐察觉到,对方似乎对越千秋心怀忌惮。
想到好好的孙子平白无故竟是被人如此算计,如今又成了众矢之的,他只觉得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之间乱窜,恨不得找个地方找个人让自己好好出口气。
在东华门口,越老太爷见从前守拱宸门的齐南天今天竟是调到了这儿,心下思忖的同时,他也顺便冲着这个儿子和严诩共同的好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齐南天亦是笑吟吟地行了礼,随即验了越老太爷的鱼符。至于越千秋,之前被严诩夹带进宫之后,甚至不用越老太爷相托,东阳长公主就给他办了通行宫中的宫籍,因此他冲着麾下士卒一挥手便示意通行。就在这时候,沈铮却从后头赶了上来。
“齐将军是不是还少验了一个人?”
扭头见是沈铮,齐南天一面以目示意士卒只管放行,一面肃然一拱手道:“沈都知,越老大人的护卫越影先生,是十年前就通籍宫中的,那会儿您还在外任,所以不大清楚。只不过越老大人一向虚怀若谷,影先生也很少入宫,所以少人得知。不信,您可以查阅宫籍簿。”
沈铮虽知道齐南天前几天才因为是严诩好友,被邀请去给越千秋过生日,可他一向知道,齐南天绝非不分公私的人,此时当然不会怀疑对方的话。可想到越老太爷身边的一个护卫竟然都可以通籍宫中,他那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万般思量,甚至不乏某些狗血的想法。
于是,之前落在后头的他再次换到了最前头带路的位子。而对于他那不时审视越千秋的目光,越老太爷也好,越影也好,全都当作没瞧见。直到垂拱门在望,越老太爷方才没好气地示意越影停下,随即一把揪住了越千秋的耳朵。
“哎哟,疼疼……爷爷,你怎么老用这法子叫我起床!”越千秋在惨叫之后便是大声抱怨,可等到眼睛睁大看清楚四周围的环境,他方才发现自己眼下不是在宫里,这下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和爷爷同车去往宫中。等到察觉自己赫然被越影抱着,他就更加骇然了。
“影叔你怎么也在?”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一路上自己就没走一步路,这会儿也不知道对你影叔说声谢谢!”
虽然明知道老狐狸爷爷是在岔开话题,可越千秋在赶紧跳下地之后,还是第一时间郑重其事地对越影做了个揖,随即笑吟吟地道了谢。
等到接下来走两步到垂拱门时,他就发现一旁那位武德司都知一直都在打量自己。心里犯嘀咕的他轻轻拉了拉越影的袖子,才刚想问,他突然听到迎面传来了一声大喝。
“越千秋,你还敢出现!你居然一直都在骗我,你……你气死我了!”
看到那个圆滚滚犹如皮球一般滚过来,气势汹汹的小胖子,越千秋就认识到了第一关。
要连小胖子都应付不了,他就别想面对皇帝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忽悠小胖子
不等李易铭到跟前,越千秋就大喝一声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他喝完之后,还不退反进了一步:“是皇上宣召我来的,你想让我抗旨?”
“我骗你什么了?我告诉你英小胖,我本来发现了一个针对你的大阴谋,还想帮你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现在……哼,没,戏,了!”
“为了这个,我昨天忙活了一下午一晚上,今天才一回城,就差点被人冒充武德司的诱拐了,这刚刚被人送去户部衙门和爷爷团聚,还没回家呢,就被你父皇叫了过来,我容易吗?”
李易铭还没站稳就挨了越千秋一连串排揎,不由得支撑着膝盖直喘粗气,脸上露出了几分狐疑不信,眼睛也滴溜溜直转。等看到越千秋没理会他,自顾自站到了越老太爷的另一边,他想到刚刚在垂拱殿中对父皇哀哀哭诉的冯贵妃,心情不禁复杂极了。
从小到大,冯贵妃一直都宠着他,但唯一的逆鳞就是他的身世。一旦有人说他不是她亲生的,她就会流露出最阴狠残酷的一面,更不要说这一回。就在刚刚来见父皇之前,一直都教导他要好好拉拢越家祖孙和东阳长公主严诩母子的冯贵妃,竟是对他说出了另一番话。
“我和你母子能在宫里横行,谁都拿我们没办法,甚至连你拿着鞭子去任贵仪这些老资格嫔妃那儿打人玩儿,别人都敢怒不敢言,就因为你是大郎!之所以能轮到你当大郎,是因为你前头还有三个夭折的哥哥,皇上认为序齿不吉利,才把你这四郎硬生生改成大郎!”
“越老儿和东阳长公主定然是在互相勾结,想要图谋大位,可怜我之前竟被他们诳了,只以为他们会成为你的臂助。这次外头突然到处演那场戏,绝对是他们在为越千秋造势!所以你记着,不管在你父皇面前撒泼也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