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不愧是暗月之影,就算现在秋狩司群龙无首,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也有人该自尽谢罪了。”
“这些应该不是官面上调动的,而是相当于某些人的私兵。”越影却没有在意小猴子的崇拜,萧敬先的称赞,而是沉声说道,“在把他们聚拢过来之后,我假称自己是北燕皇帝的心腹,调了他们去南京面圣,结果非但没有吓唬得了他们,这些家伙还悍不畏死地想要围杀我,眼见最后快要事败,还有两人服毒自尽。否则,我也不能担保能够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原来如此,影先生果然算无遗策,我越来越想见那位越老相爷了。”
萧敬先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听这动静,那些追兵似乎是被人远程伏击了?”
这远程两个字一出,小猴子直接跳了起来:“庆师兄!”
越千秋亦是立时脱口而出道:“师父!”
面对这两个瞬间兴奋起来的小家伙,越影突然开口说:“不论他们两个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帮手,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那些追兵他们不可能完全截下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布下第二层网,这样一来,只要后头帮忙阻截的人听到动静,就能顺顺当当过来碰头。”
越千秋刚想说好,紧跟着就苦着脸说:“影叔,漏网之鱼肯定不止一两个,可只要没有绊马索,咱们顶多只能截下几个人。”
“谁说没有绊马索?”越影微微一笑,竟是捋起袖子,从护腕上一层一层解下来一根纤细犹如金线似的长绳,见越千秋目瞪口呆,他就淡淡地说道,“这是混合了陨铁的金丝绳,记得拉的时候将绑在匕首上,再找棵树绕两圈,否则能勒断你的手。你和小猴子一人管一边,剩下我来。”
越千秋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剩下我来”。毕竟,能在这黑夜之中亲眼看到越影全力出手,他实在是盼望已久了。当下他就立时和小猴子分工合作,一人将那金丝绳绑在匕首上,另一个则是绑在单刀上,随即小猴子就二话不说窜到了对面路边。
当萧敬先看到,两个人竟是把这条另类的绊马索设置成人肩膀那么高时,他就知道,纵使有落网之鱼骑马往这边而来,那也定然难逃一劫。果然,就当这绊马索刚刚设好不多久,随着马蹄声阵阵,就有散开来的一二十骑人往这边疾驰而来。
而将匕首在一棵树上绕了两圈,拉紧绳子,这才将匕首紧握手中的越千秋,则是只觉得整个人都瞬间亢奋了起来。眼见那些人马越来越近,他一颗心不由得猛抽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了众多惨嘶。
一瞬间,打头的三匹马直接绊倒,马上骑手在那巨大的冲力之下高高抛飞了出去,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摔落在地。而后续的骑手根本收势不及,有人试图趋势坐骑腾空而起,结果没料到那不要脸的高度,坐骑根本就跃不过去,竟是绊得更惨。
只有落在最后的几骑人勉强还有勒马急停的机会,可地上却是已经人仰马翻,呻吟惨嘶不绝于耳。而幸存者们甚至来不及爬起身,就只见一条黑影犹如轻烟似的飘了上来。
那轻烟不过是在他们身边一绕一闪,那些人带着几分劫后余生光彩的眼神就涣散了开来。随着黑影从这一地残兵败将之中蜻蜓点水似的掠过,最后冲向了那最后几骑人时,越千秋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胆,竟敢拦截秋狩司的白山卫!”
第四百三十一章 手下留情
“白山黑水,这下却是齐了。姐姐当初真是起的什么名字,炫耀她混在大军之中打了一次女真吗?我也打过女真,我就不会起这样没水准的名字!”
萧敬先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即见越影手中那把不起眼的短匕犹如夺命魔器一般,只在人身上一绕便会有一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不禁暗自欣赏着这带着极致美感的杀戮一幕。可眼看越影冲着那喊话的人去了,他顿时心中一动。
“影先生还请手下留情,留个活口。”
刚刚即便是支撑点在树上和匕首上,可在那些追兵连人带马撞击绊马索的时候,越千秋仍是感受到了手上那股巨大的拉力和反震力,因此不禁暗自庆幸之前听了越影的,没有自己乱找东西当绳子,随便设一条绊马索。
就刚刚那么一瞬间,第一次三匹马,第二次四匹马,第三次是凌空撞上去的两匹马,每一次他都险些脱手。如果不是绳子实在是太过于坚韧,而这棵树又分掉了大部分冲力,这较之寻常马力更强大的奔马之力,就算他胜过寻常大力士,可也没办法匹敌。
怪不得据说伏击的时候设绊马索,不是用楔子打入大树又或者巨石,就是要用众多人在两旁将其拉起。这事情真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他正在一面感慨,一面松开匕首,突然听到萧敬先这么叫了,他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叫道:“影叔留活口,那是汪靖南的儿子,有他当带路党,能省我们很多力!”
马背上的汪枫也一下子就听出了萧敬先和越千秋的声音,登时面色大变。
上京城大乱之际,他在父亲汪靖南的安排下,带着秋狩司那些忠于父亲的力量逃了出来,随即又通过暗线,一路追踪萧敬先到了固安城。在得知岳中率兵离开,据说是去联络南吴时,他却凭直觉敏锐地判断出,萧敬先很可能夤夜逃跑。
然而,他唯一误算的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萧敬先确实是趁夜跑路,可竟然不是骑马,也不是坐车,而是光凭两条腿!还是他的一个随从在苦等之后不见动静,放出了两条嗅过萧敬先随身之物的猎犬,当两条猎犬发现了蛛丝马迹时,他这才慌忙带队追了出来。
在已经掺和进了上京城那场大乱的情况下,除非抓住公开叛逃的萧敬先,否则父亲往日的功劳一笔勾销不说,整个汪家也会万劫不复!
然而,此时此刻的汪枫已经顾不得萧敬先和越千秋的所谓留活口是多么羞辱了,眼见那个犹如鬼魅一样的影子将他左右卫士一一剪除,寒气大冒的他下意识地拨马转头,可还没等他疾驰出去,就只觉得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脖子上仿佛横着一把冰凉的利刃。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僵硬,有心殊死一搏,可竟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那勇气,心底一千次一万次后悔没有把所有精神都耗费在练武上,而是分心太多。否则不论是在上京还是在这里,他都有很多腾挪的余地,不用父亲每每亲自上阵。
而更让汪枫恨得几乎想要去撞头的是,越千秋从后头嚷嚷道:“总共不到二十息,这秋狩司的人也未免太弱了,影叔你都算不上热身!”
“少拍马屁!”越影终于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随即一把抓住汪枫的领子,将其强行带离了马背。等到他若无其事地绕过那一具具死尸来到了萧敬先身边,他看到越千秋和小猴子正忙不迭地收起那金丝绳,他就吩咐道,“那些血迹只要找条帕子一抹就没了,不用太忙活。”
越千秋这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小猴子,刚说了一句“看吧,影叔不在乎这个”,可话音刚落,他就仿佛心灵感应似的往后一瞥,随即竟是又惊又喜。因为他就只见一个人如同一阵风似的快步奔来,每一次足尖点地一个起落便能跨越寻常人三四步的距离,不是严诩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