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忌前面的肖助理和司机,压着声音在谈恪的耳边用气声说话,吹得谈恪心都快化了。
谈恪干脆把谢栗拢过来,一摸这孩子的背,才发现都被汗潮了。
你怎么热成这样也不告诉我。 谈恪心疼。
谢栗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是被人气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谈恪哄他:没事的,我现在只知道我们要去,还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谢栗从谈恪怀里爬起来,用一种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着他:你都知道我们要去观测站了,还能不知道我们是去看星星的吗?
谈恪摊手:栗栗,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谢栗一扬下巴:但是你也只知道一半。另一半你要等去了才会知道。
他得意的小模样被谈恪看在眼里,一时心动,拉过谢栗,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怀里。
肖助理坐在前面,大脑因为刷新速度过快数据载入量过大而濒临死机。
肖助理不甘心独自死机,抱着手机拼命地给方显发信息。
【肖:方总,您见过谈总他谈恋爱吗?】
【肖:方总,您知道谈总谈恋爱了吗?】
【肖:方总,您说我能问老板娘要个签名当护身符吗?】
方显不理他。肖助理感觉很寂寞。
谢栗趴在谈恪的腿上睡着了。他这段时间严重缺觉,只要手里没事,不管在哪坐一会都能犯困。
谈恪小心地扶着谢栗的头,搂着腰把他整个抱进自己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睡。
小男生迷迷糊糊地醒了,下意识伸手去抱谈恪的脖子,靠在男人颈边困得睁不开眼,嘴里嘟囔着:我们是不是到了?
谈恪哄他:没有,睡吧,还要好一会。
他也就真的信了,又睡过去。
车停在观测站门口。
司机和肖助理大气也不敢喘。过了一会,还是肖助理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凝固的粉红色气氛,小声地提议:要不,我和张哥先下去吧?
谈恪看看表,快五点了。他估计谢栗还有什么安排,不好再耽误下去,这才拍拍谢栗的背,把人叫起来:栗栗,我们到了。
肖助理又遭受了毫无预兆的致命一击,差点当场倒地。
谢栗哼了一声,还没清醒,把自己往谈恪的怀里挤了挤。
他扭了半天,忽然觉得屁股下面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怪硌的。
他抬头询问般地看谈恪,谈恪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栗脑子还懵着,迷迷瞪瞪往下摸了一把,顿时清醒了过来,慌着要从谈恪腿上爬起来,却被谈恪一把拉住他不许走。
肖助理觉得自己死了,又被人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谈恪终于带着谢栗下了车。
谢栗主动把包要过来背上,说: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
肖助理以为要住在观测站里,于是看向谈恪:那老板,我们明天一早来接你?
谈恪去看谢栗,谢栗摇头,豪气地一挥手:没关系,我会把谈恪送回去的。
肖助理说不上这狗粮是酸是甜还是沉默,只想快速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谈恪以为谢栗要带他进观测站,没想到谢栗背着一个大包,叫他等一等,自己跑进了观测站。过了一会,又背着一个巨大的筒包出来。
两个包加起来比谢栗人都大,谈恪看得心惊肉跳,坚持要替他拿一个。
谢栗却一躲:我背得动,你不要管这些。今天你只要跟着我,开开心心地玩就好了。
他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又拉着谈恪问:你猜到我们要来这边干嘛吗?
谈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于是谢栗更得意了:那你等着,马上就知道了。
兰城傍水,总体地势平缓,小苏山的海拔也不算很高,观测站就建在山顶。
谢栗带着谈恪沿着步道走了约有半个小时,从观测站这边攀到了山的另一头。
转过树林,眼前突然一阔,出现了一块地势平坦的草甸。野草长到足有人的小腿那么高,中间露着点点的各色野花。夏风徐徐吹过,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谢栗邀功似的回头,眼睛发亮:是不是很棒?这里没什么人来,还是观测站动工的时候,我们发现的。
四野无人,谈恪忍不住搂着他亲了一口:很棒,真的很棒。
谢栗把背包放下来,把防潮垫解下来给谈恪铺好: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
谈恪看出来谢栗今天是非要照顾他不可。
帐篷是新买的,谢栗买的时候专门和人家学了怎么搭。
先铺地布,把帐篷摊开。营帐棍是伸缩的,两头一拉就会自动伸开。两根营帐棍交叉穿过帐篷顶的束带,插进帐篷四角的插销,最后把帐篷四条边八根束带绑在营帐棍上。
几次谈恪想帮忙,都被谢栗强硬地拒绝了。
帐篷搭起来了。
谢栗抹一把汗,叉腰站在自己搭的帐篷前,满脸骄傲:怎么样?
谢栗的世界很小,为心爱的人搭一顶帐篷就足够他笑得自得。
谢栗的世界也很大,他的目光向着浩瀚宇宙,他的心里装着星辰大海。
谈恪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的心在震动。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人而觉得快乐。
他不说话,笑着站起来,走到谢栗面前,毫无预警地弯腰抱起谢栗。
谢栗起先紧张了一瞬,使劲揪了下男人的衣领,随后发现这个怀抱坚实可靠,就立刻撒开手,张开手臂,像一只舒展翅膀的小鸟,等待着第一缕起飞的风。
他快乐地大喊:转圈圈!我想要转圈圈!
于是他张开的手臂迎来了风。天空突然变得极近,野花的颜色混成了一团,好像遥远天幕中的那些星星。
谢栗的笑声顺着山坡滚下,一路滚进兰江里,跟着升腾的水汽混入雨水中,混进云层里,又被对流层里的闪电托着屁股跳一跳,倏地便跳出了大气层。
整个宇宙都在见证他的快乐。
谈恪停下来。
谢栗脑袋发晕,一个劲咯咯咯地笑,抱着谈恪的头胡乱地到处印着自己的口水印子。
谈恪,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他昏头昏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谈恪托着谢栗的屁股,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最心爱的孩子。
谈恪交过两个男朋友。读博的时候一个,工作的时候一个。
读博的那个正是他对自己的性向迷茫的时候。
谈恪从小受女孩子喜欢,但他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家里对他寄予厚望,人生理想和目标摆在前头,他也并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
直到出了国,同学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