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的。我不怕寂寞,不去找别人,我守着你,到时候我再回来找你,行不行?”
容瑾却神情冷漠:“别。就算你不在乎,我在乎。你知道容家的规矩的,只要定下来了,就不让有别的花花心思,我待你是如此,待我以后相好的人,也是如此。”
“可你之前说,你只认真地喜欢过我一个人啊。你不是只喜欢过我一个吗?不是说,会一直喜欢我的吗?”
容瑾无奈地笑起来:“傻子,你怎么连这个都信啊。”
“别这样,阿念。大家都体面一点,好不好?”容瑾替他擦去眼角落下来的眼泪,“有缘分遇上,能在一起一程,都是好的。分开也别纠缠地这么难看。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要去报仇,去夺回自己的权势,就该想到这一天的。世事难两全,这个道理你早晚要懂的。”
容瑾从腰间取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给顾念:“你的镯子,还给你。”
顾念没有伸手接,他嗓子沙哑:“你来之前,就带在身上,想着要还给我了,是不是?”
容瑾塞进了他手里:“我原本也只是说,帮你保管。等你有了合适的人,就还给你。如今我们都分开了,我再拿着也不合适。顾念,你拿走,该给谁,就给谁。”
他不愿意让顾念再想着他了。太难了。对顾念来说,并不是回去就万事大吉了。他回到辰国,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他离京多年,母后已死,父皇又待他冷漠如斯。他的处境其实很艰难,联姻会是最好的拉拢势力的手段。
虽然说得无情了一些。可这时候世家的婚姻,绝大多数婚前见都没见过一面,能有几对是真心实意?男子娶妻,女子嫁夫,更像是一场综合的考量,是两股势力的相互选择,两个家族的结盟。同担风险,因为共同的血脉而共享利益。能相敬如宾,为对方多考虑一二,就是婚姻典范了,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
他知道顾念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无害,可看着这个人,他就忍不住想多叮嘱一些:“顾念,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下场搏一搏,那就别这么天真了。回去以后,娶个家世好,有城府有谋略,能帮到你的姑娘,若是她待你好,你也好好珍惜她。”
他希望顾念的路能走得顺一些。顺一点也好。
顾念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些话,他抹了一把脸:“你说完了,我能说几句吗?”
“容瑾,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没资格喜欢你。所以你来,我心里欢喜;你走,我也只怪我自己无能留不住你。”
“我们之中,从一开始,做决定的人始终是你。你决定要不要接近,你决定要不要开始,最后也是你决定要不要离开。你所有的决定,我都说‘好’。容瑾,如今就连我的心,你也要替我做决定吗?”
“你不能替我去决定,我应该去娶什么人,我夜里应该想着什么样的人入睡。你向来理智又潇洒,但是我不行。”
“我有了心上人了,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也不会娶妻。”
“随便你。”容瑾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念,是我当初先招惹的你。所以这一趟,我把你的真心,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了。你和我好这一场,你不亏,别再缠着我了。今日之后,你报你的血海深仇,我做我的浪荡公子。我们就各自安好,两不相干了。”
顾念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甚至笑起来:“没有不相干。和我好这一场,你亏了。容瑾,这一路,是我欠你的。”
容瑾摆摆手:“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你真的觉得欠我,有朝一日你登上高位,大权在握,我只盼着你能恩怨分明。能记得,邵国有人害过你,也有人救过你,有人待你好过。别把对一个人的仇恨,上升到国家的层面来。”
“好。”
那边的人已经有些着急了,频频向这边看。容瑾眼中倒映着顾念的脸,他轻声道:“别耽搁了,你走。”
顾念却没挪动脚步。他打开了那个盒子。翡翠镯子红若彩霞,还和当初一样,折射着璀璨的微光。他怔怔地看着那镯子:“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顾念突然举起手,将镯子狠狠地丢出去。镯子磕在一块石头上,瞬间四分五裂。
那对镯子是他母亲留给顾念的,就算是在邵国,他也一直小心地把它放在床下的箱子里。如今它碎了一地,顾念却看都没看一眼,他只看着容瑾,声音沙哑:“你放心,我以后,是生是死,都不会去纠缠你了。”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向回走。容瑾坐在马背上,看着他心爱的人渐渐远去,走到众人的环绕中,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回头。
见顾念回来,领头的几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顾念的神色也有几分担忧:“殿下。”
顾念眼睛通红,却面无表情:“我们走。”
马车缓缓启程,顾念坐在马车中。柳弈没有跟在他身边,所以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腰间一直佩戴着一个荷包,那里面,放着一枚铜板,几丝长发,还有一块很粗糙的鱼状原玉。
这原来是一对双鱼佩。是容瑾刚和他在一起时,从一个射箭的小摊那里赢回来的,送了一个给他。
那时候少年漫不经心地坐在他身边,歪着头笑:“这可是没有雕琢过的,开出来就是这样,稀罕?咱们一人拿一个,让它保佑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顾念捏着那荷包,眼泪突然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了。
没事,反正和阿瑾在一起过,这辈子也值了。他现在背着血海深仇,也担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不该再任性,再贪心了。
容瑾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车队离开,像是个最普通的镖队,朝着驿道的方向走去。车队走远了,他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从草丛中捡了一块稍大的红色碎镯子,收入了袖中。
【宿主,你这是干嘛,不跟他就不走,就不能好好跟他说吗?】
容瑾翻身上马,面无表情:【好好说,怎么说?告诉他,完蛋了,因为我送你这一程,我惹上大麻烦了。我要是不回去容家就要受牵连,我回去了,最轻也要蹲天牢,可能被刺字,被流放,被剜去髌骨,削掉鼻子,再重一些可能要人头落地。这么告诉他?】
系统顿时毛骨悚然,连声音都高了八度:【这么严重的吗?!】
容瑾想了想,坦然道:【应该不至于像我说的那样被剜骨削鼻,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容家人,就算被逐出容家,也不会这么惨。但是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能不能活下来也不好说。】
系统高声叫道:【那你就这么默默担了?!你付出这么多,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心里还会怨你!】
寒风拂过容瑾的脸,他的声音很淡漠:【他能有什么办法?告诉他,叫他愧疚痛苦又无能为力,苦苦哀求我,甚至是强制我跟他走,我再拒绝反抗,最后逃走。叫他以后每天提心吊胆,打听我的消息,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惊醒。若是我真的死了,再叫他余生都沉浸在痛苦和愧疚之中。何必呢?我是喜欢他,又不是和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