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孩子变成那样的性格，甚至对于原本应该依赖的母亲这般冷淡无情。
余悦忽然想起前世他告诉她，他自小就被追杀，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是不是他能那么强大，在最初的时候，都是受尽无数的折磨和痛苦呢？
余悦心突然一窒，抬了抬手，贴到他的脸上，看着他精致如画的容颜，眸光柔和了下来，这一世，她会从最初就陪着他，让他的童年不再一片暗淡。
顾砚宁这几日昏昏沉沉，梦中，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囚笼中，母亲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婉美丽，备受皇帝盛宠的贤妃，他也是别人眼中光鲜亮丽，受尽宠爱，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四皇子。
可背后呢？无数双眼睛冰冷恶意地盯着他，无数双手企图把他推入地狱中，连看似宠爱他的母亲，在背后，给他下毒，将他推到荷花池中，动不动就打他，没有人知道，在外人面前宛若上天宠儿的四皇子，其实身上从来没有一块好肉。
也没人知道风华绝代的贤妃其实是个疯子，更无人知道，他背后，总是被自己的母亲骂野种。
对，他确实是一个野种，是自己的母亲不知廉耻，与人珠胎暗结，混乱皇室血脉的野种！
第1730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15）
曾经种种折磨如同诅咒一般回缠绕着他，冰冷至极、恶心至极！
没有人生来就是冷血无情，只是活在那个地方，遭受的一切，让顾砚宁的血越来越冷，心越来越荒芜，直至变成了一个没有半丝情绪的怪物。
可顾砚宁还是会觉得冷，很冷，冷入骨髓，只是不知何时，一只暖暖的小手贴到他的脸上，那丝丝的暖意蔓延到心尖，将他从无边的黑暗冷漠中拉了出来。
顾砚宁想要睁眼，想要找她，死死抱住，可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手更是无力到了极点。
顾砚宁恨极了这种无力，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留不住他唯一一丝温暖。
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余悦见他眉心又蹙起了，眸中浮起担忧，是不是他身体又难受了？
“铜镜，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梦魇了，陷入以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中。”
余悦轻叹了一口气，努力翻了一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头蹭了蹭。
而一旁候着的婆子和丫鬟见状，一惊，以为是余悦在闹顾砚宁，赶紧上前，小声又紧张地说道：“小姐，少主还在生病，需要休息，您别闹他，要是小姐想要玩了，嬷嬷陪您玩好不好？”
余悦看了一眼那不安的婆子，小脑袋扭了扭，不管她，双手抱住顾砚宁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
这……
婆子和丫鬟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她们也不知余悦今日怎么了，前几日，她都很乖地躺在顾砚宁身边，不吵不闹的，怎么今日突然就闹上了。
这要是打扰到了少主休息，让他病情加重，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就是要遭殃了。
但她们见庄主对这个女婴的重视，也不敢对她有丝毫的怠慢，她们是想把她抱走，可要是她哭闹起来要怎么办？
婆子和丫鬟们头疼极了，只能站在那，努力地跟余悦沟通。
“小姐，您也是想着少主早点好，可以陪您玩是不是？那您现在就不能闹他，您看，这是您最喜欢的布偶，要不，嬷嬷给您绣个小球好不好？您别趴在少主身上，下来玩好吗？”
余悦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婆子，她才不是在闹他呢，而且，她看起来这么幼稚吗？玩什么布偶小球啊，还有，真正吵他的是她们好嘛。
铜镜：“……”某个说没那么幼稚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之前玩布偶玩得很是嗨森的。
余悦没管那群婆子丫鬟，依旧趴在顾砚宁身上。
婆子和丫鬟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小心地想要将余悦给抱下来。
只是她们刚伸手，顾砚宁却忽然睁开眼睛，他抬手，紧紧搂住余悦，黑曜石一般深而冰寒的眼眸冷冷地看着那些丫鬟和婆子，沙哑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些婆子丫鬟也被顾砚宁突然的醒来吓了一跳，只是明明不过是五岁的孩童，但那冷冰冰的眼神却让她们头皮一麻，心中不禁产生恐惧。
只是随即，那些婆子和丫鬟脸上又浮现喜色，“少……少主，您醒了？”
第1731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16）
“赶紧去告诉庄主和二爷，少主醒了。”
“是，是。”
顾砚宁却没管她们的激动惊喜，他此时，眸光完全在趴在自己身上的奶娃娃身上。
睡梦中，他原想着他这一生都会挣扎在那冰冷黑暗的泥潭中，直至亲手毁掉那些缔造他冰冷肮脏人生的始作俑者，还有他自己，只是不知何时，他拥有了一丝温暖，原本以为他抓不住，可她却主动地拥抱住了他。
顾砚宁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唇瓣微勾，她，再也逃不掉了，这辈子，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余悦见他醒来，粉嫩的小嘴咧了咧，很是开心，肉嘟嘟的小手贴着他的脸，“啊啊……”
顾砚宁温声道：“让你担心了。”
余悦啊呜啃了一下他的脸，糊了他一脸口水。
顾砚宁怔了一下，随即纵容地笑了笑，保证道：“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余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正打算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让他可以喝点水，吃些东西。
但顾砚宁却抱紧她，不让她下去，他舍不得她暖暖的小身子。
余悦虎着脸瞪着他，还说不让她担心呢，现在就任性上了？
顾砚宁挑眉一笑，刚想说什么，顾亦然和顾枫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宁，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亦然脸上浮现笑意，显然对于顾砚宁的醒来很是高兴，而顾枫然这些天，清瘦了许多，精神也有些不好，只是见顾砚宁没事，眉眼也有一丝轻松。
“师父，师叔，让你们担心，我没事。”
顾砚宁轻手将余悦放到他的枕头边，撑着身体坐起来，淡淡地说道。
似乎除了在余悦面前，即便顾亦然是他的亲舅舅和师尊，他的情绪也很平淡。
而顾亦然他们好似也习惯了他的性子了，并没有多在意，他抬手给顾砚宁把了一下脉，温声道：“醒来就好，我让厨房给你端些小粥过来，你昏迷了几日，先吃些清淡的。”
“多谢师父。”
“喝完粥，记得喝药。”
“是，师父。”
“嗯，”顾亦然看向他旁边的余悦，笑着道：“这几日，小悦也一直在这陪着你，不吵不闹的，想来也是很担心你，难为你之前这么照顾她。”
提起余悦，顾砚宁眉眼多了一丝笑意，他轻轻点头，“这几日，多洗师父帮我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