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讥讽一笑,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五天的时间不短也不长,足够叶晚腾出力气来引导舆论。
她对网络上针对自己的谩骂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这些年就是被骂过来的。但如今的舆论可以杀人,她也不打算再装模作样,索性放开了束缚,大开大合地运作起来。
首先,要将企图让白恬暴露在公众视野的言论压下去,直至彻底隐形。
让公众忘记一点事情很简单,给他们更想看的东西就行。
叶晚在这几天里不断放出一部分庭审记录,让案件更清晰地呈现在大众面前,并佐以一些似真似假的案情爆料。
所谓百密一疏。
那些人布局时还像当年一样,吃定了他们不敢站出来正面对上,所以压根没有严格推敲案件的整个过程,只打点了人脉。
原本这个计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法院指派给刘老三的律师也被买通,不会在打官司的过程里真正为他辩护。
那么证据链有没有漏洞就不重要了。
而这恰恰是叶晚翻转局面的唯一优势。
谁都没料到她会亲自下场,更没有想到她对案件有着这样可怕的洞察力,那么短的时间,她却找出了所有疑点,然后在法庭上一一击溃。
假的就是假的,谁也不能将它说成真的。
那些人最大的失误,就是用当年的眼光来看待如今的他们,给了叶晚光明正大绝地反杀的机会。
事实结论已经无需再辩论,无论真正的凶手是谁,在哪里,都跟刘老三再无关系。
只需等待判决书下发,就能终结这一场可笑的闹剧。
司法永远是公正的,人不是。
叶晚登录了自己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微博,发出了这句话之后,改了自己的微博名字。
律师叶晚。
将大众的注意力引向案件本身的疑点之后,她不再关注网络上的动向,其他人会替她去做接下来的把控。
白恬还在邻市的医院内,转院是个奔波的过程,会牵动她的伤口,叶晚索性就住在了医院里,一天也没离开过。
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大明星叶晚在这里,时不时就会有几个人故意路过病房,想窥探下新鲜的八卦,说不准还能拿到一手爆料。
叶晚直接转了VIP病房,远离人群,又花钱请了两个正规公司的保安在走廊上守着。
白恬没有什么意见,她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得谨慎为上。
那天泼开水的人到现在也没找到,虽然叶晚没有说,但白恬猜测那个人应该不是真正的粉丝。
当时聚在一起的年轻人们显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从头到尾除了扯横幅喊口号,什么也没做,白恬观察了很久,后来泼开水的人最初并不在他们之中。
所以这些天叶晚没有出去,白恬反而安心了一点。
有一就有二,她不想叶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叶晚也不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处理完紧要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终于有了好好说话的时间。
她关上病房的门,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来一个雪梨削皮。
等伤口结痂之后,我想送你离开这里。
叶晚低着头削皮,说话时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白恬没有问她为什么,甚至不感到意外。
她们两人已经在公众的视野里露了面,接下来不只是叶晚,她自己也会是目标。
这是叶晚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局面,可当她选择了白恬,就早晚会有这一天。
她们都心知肚明。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了敲,保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叶小姐,有一个姓林的律师来了,说要见你。
白恬不明所以,叶晚却顿了顿,开口道:请她进来吧。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束花走进来,挖苦了一句:叶大律师,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叶晚专心削着最后一点果皮,语气平淡地回答:我以为你输了官司,应当是不想再看见我的脸了。
抱着花的人表情一顿,想起在法庭上被她逼得自乱阵脚时的丢人经历,顿时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注意到病床上的人投来的目光,她走过来,像见到故人一般开口道:白同学,好久不见。
白恬看着面前这张还有几分年少时轮廓的五官,迟疑着问:你是林巧?
对方笑了起来,将花放到茶几上,回答: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叶晚切下一小块果肉,送到白恬嘴边,看她下意识张开嘴吃下后,才收回手。
判决书还没下来,你找我有事?叶晚终于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
林巧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了一瞬,很快收回,然后回答:没什么事,单纯来看望一下老同学罢了。
白恬见她站着,开口道:先坐下吧,我还不能下床,不好招待你,那边有热水和茶包,看你想喝什么。
林巧笑了一声,便坐下了。
不用这么客气,怪生分的。她说话时总带着笑,言谈举止间气质很是动人。
说是这么说,但白恬其实跟她本身也没什么交情,高中时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还都是叶晚也在的情况下。
想到那些曾经的经历,她突然觉得嘴里的雪梨也不是很甜了。
叶晚又塞了一块到她嘴里,白恬这会儿意识到外人在,连忙装作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雪梨,自己吃了起来。
林巧像是没察觉到那点气氛一样,话题不间断地往外抛,叶晚不接话,白恬只好顺着她的话题聊。
两个人把高中那些少得可怜的回忆拿出来翻来覆去地回温,明明不在一个班,她却说得特别怀念,特别认真。
白恬没滋没味地啃完了雪梨,叶晚顺手接了过去,扔到垃圾桶里,又拿湿纸巾给她擦手指。
两个人一个有意,一个习惯使然,默契无间的举止让第三个人形同透明,毫无存在感。
等白恬意识到之后,她甚至不太好意思去看林巧的眼神。
好在对方终于察觉到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寒暄了两句,准备告辞。
叶晚,不送送我吗?她笑着问。
坐着的人擦干净自己的手,才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走出病房。
等两人走进电梯,叶晚率先开口:说吧,什么事。
林巧故作伤心地问:老同学一场,连叙叙旧都不行吗?
我们好像没什么旧可叙。叶晚依然无动于衷。
林巧终于收起了表情,沉默片刻后,问:你喜欢她?
叶晚看了她一眼,反问:你看不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她坐在病房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个透明人。
林巧收回目光,终是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原来你这种人,也会有动心的时候。
她还以为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把谁放进心里,温柔的时候很温柔,狠的时候也比任何人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