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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谢遗不置可否地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一边的花丛里。

山顶温度低,以致大多数花的花期都推迟了些,月季自然也是。

这极其肖似玫瑰的花,因为缺少了刺,价格要低廉上许多。然而这座别墅的主人却似乎很喜爱,在花园中种植了许多。

见谢遗不说话,女人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祁小少爷的情况不怎么好。之前是我没有注意,直到今天才察觉到他在自残,本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来了你,没想到真的安抚了他的情绪。

谢遗沉默了一瞬,问:他真的病的很重吗?

他对现代的精神疾病其实是不怎么了解的,只是觉得祁瑾年的所作所为都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明明是那样精致好看的少年,带给他的感觉却是危险至极的。

很严重。姜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有很严重的厌世倾向,我曾经和他说过,希望他能找到一样事物作为精神寄托,当时只是事急从权,希望他能快些从中状态中走出

他选择了我,是吗?不其实应该说,是之前那个谢遗。

是。姜医生承认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自那之后,他的病症就加重了。姜医生朝谢遗深深弯下腰,真的是很抱歉,但是,我想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心理医生其实是不该对病人产生太多的感情的,他们需要站在一切感情的至高点,用最理性的态度对待病人,彻底地抽离自己的感情。

可是几年的陪伴,姜医生已经很难将祁瑾年的事置之度外了。

半晌,听见谢遗轻声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姜医生直起了腰,看向谢遗。

安抚。她说。

安抚他,他现在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也许是因为幼时的经历,他一直很缺乏安全感和自我认同。这样的事,可能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只是说这样的事,可是两个人都清楚她口中的这样的事,具体指的是什么。

他很需要人的陪伴,认可。姜医生有些遗憾地道,可惜祁先生一贯繁忙,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祁小少爷的,所以,这件事也许由你来做会更加合适。

谢遗微微蹙眉:我需要一直陪着他?

不。姜医生道,等治疗结束,你就可以离开了,我相信报酬祁先生已经和你谈好了。

谢遗唔了一声,低声:我知道了。

非常感谢。

直到姜医生离开,谢遗已经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一动不动。

轻柔的风,吹得琼花如落雪,散在他乌黑柔软的发上。

谢遗!不远处忽然有声音传来。

谢遗循声向上看,只看见少年从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努力地朝他挥手。

看上去,真的不像是有自闭症的样子。白白暗自嘀咕着。

谢遗忍不住弯起了唇,也朝他挥挥手。

就看见少年缩回了身子,消失在窗边。

谢遗想,也许他是跑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驶了进来,停在了车库前。

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身量很高,从谢遗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张侧脸眉眼冷峻而倨傲,如同冬日冷冽的风。

他似乎是极其不经意地,朝谢遗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又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

刚从楼上跑下来的祁瑾年驻在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第30章 掌上珠

名为祁瑾之的男人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 礼节性地点了下头, 便漠不关心地越过他走进了别墅里。

疏离得几乎不像是兄弟。

祁瑾年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他的脸上一丝不满的痕迹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有些欢欣愉悦。

他目送着那人消失在房间的转角处, 才转回头, 穿过花丛走向谢遗。

那是我的哥哥。他对谢遗这样说,目光明亮,颊侧有梨涡浅浅。

谢遗看着他,目光平和,等着他的下文。

祁瑾年笑得眉眼弯弯, 问:你喜欢他吗?

谢遗下意识地微微歪起头, 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须臾, 又摇了摇头:不喜欢。

他说的是真的不喜欢。

那人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好接近的。

于谢遗而言, 倘若说祁瑾年让他感觉是看似美丽无害却生有剧毒的夹竹桃, 那么祁瑾之就是最锋利无双寒气逼人的利刃。

虽然两者都让他不喜,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其中做出选择的话, 鲜艳美好的花草总归是比寒锋凌冽的刀剑让他更倾向于靠近。

这是谢遗天性的弱点。

我就知道, 少年唇边的笑加深了,他迎着云端流淌下来的阳光仰起了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是非常微妙的情绪, 谢遗一定是更加喜欢我的。

谢遗没有反驳。

此刻他的心情, 大概就是白白仗着人看不见自己喊出的那句:是是是, 你有病,都听你的。

可是少年清亮的音色忽然拉长了,婉转成一种有些诡异的柔媚,你也要喜欢哥哥,要和我一样,喜欢哥哥。

少年漆黑的眼眸,幽深如夜,是折不出一丝光彩的黑暗。他盯着谢遗,明明是温和地笑着的,却有一种奇异的扭曲之感。

谢遗想到了沼泽。

繁丽的花草之下噬尽人骨的沼泽,其中有什么邪恶至极的庞然大物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搅得世界天翻地覆。

他被自己的联想惊了一惊,旋即回过神来。

阳光之下,雨后的花香馥郁得宛如丰美到溢出瓶口的绵软奶油。少年置身在这样浓烈妖娆的花香中,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谢遗并不想回答。

他踟躇着。

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响起:瑾年。

这个声音这样熟悉,教谢遗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可是祁瑾年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阴郁地看向谢遗身后不远处。

有着璀璨金发的医生站在那儿,眉梢眼角冷意凝结,稍嫌艳丽的五官在此刻竟然透露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戾色。

我听说你病了?左明远这样说着,慢慢走到祁瑾年的面前,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挡住了谢遗。

祁瑾年目光阴鸷,定定看了他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左明远转身看向谢遗,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感觉如何?

谢遗失笑地摇头今天遇见的一切,确实是前所未见的,不过实在是算不得有多美好。

他也不愿意多讲,于是转移了话题:左医生怎么来了?

明明不久之前还说不愿意来的。

左明远轻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来看你啊。

谢遗已经早就习惯他这幅带着些许优雅傲慢的模样,闻言,低声道:那么,很感谢。

左明远用眼角觑着他,等着谢遗接下来的话。

可是青年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他的侧脸的轮廓被光模糊,晕染出菲薄如一线的蜜糖的颜色,与远远近近锦簇的繁花交映着,一种温馥绮靡的错觉。

喂。

他想这样叫一声谢遗,拉回谢遗的注意力,最好让谢遗永远认真地看着自己。

可是刚张开嘴,就忍不住咽下了到口的话。

怎么会这样想呢?

太奇怪了。

谢遗忽然开口:左医生清楚祁瑾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