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巴兰不同,他刚出生不久, 战争便爆发了, 四十多年的星球反侵略战争, 对于他而言只是童年中的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他几乎记不太清当初发生的事情,而且因为战争, 反而更少和外界接触, 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室内和家庭教师度过。
战争结束后,新的秩序逐渐建立, 血族的整个群体,真正地成为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 不会再有谁像狗一样被人类到处追赶。而西西拉家族也凭借着战争,真正地在贵族中处于上流。
其实,要说起来, 巴兰这一辈的年轻血族, 才是真正的贵族。
他们一个个养尊处优地长大, 接受被认为是最一流的贵族教育,没必要争夺什么,不需要在猎杀人类时躲躲藏藏,更不必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中也很少有人会像温莎莉女爵那般,对鲜活的人血有戒不掉的瘾。
因为在他们这一代,人血可以作为合法的商品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他们的手中。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巴兰,内心还是十分正直的。
对于米诺,他与其说是一种失望,不如说是一种痛心。
苏试掀开黑色的车帘,看向窗外的夜空,夏夜的凉风徐徐吹入车厢。一朵乌云遮蔽了皓月,只剩繁星仍在闪耀。
到底怎么一回事?
巴兰犹豫地开口道,低垂的视线看着前方,仿佛看到构成米诺这个人的基座在摇晃欲裂。
苏试看着天上的月亮,似乎一时忘记了回答。
那天晚上我就在想,当乌云飘走,清辉再次洒落,他像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那样开口道,为什么只有我的生活是这样的?好像大家都活得轻松又快乐。既然他们活得那么轻松,可以为了吃一顿饭花几百块钱,那么我拿一点也无所谓吧?但是在那之前我没抢过钱,我很紧张,而且我才十八岁,长得也不够强壮。我守在僻静的角落,看到走过一对情侣、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带着大狼犬的女孩最终我向一个最为矮小瘦弱的男孩下手。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记得逃跑的时候心跳的很快。
我抢了钱,但是还是不够,母亲病死了。
他仰望着明月,轻声呼吸了一下,后来他们告诉我,我打伤了那个男人的头部。
巴兰道:对不起。
苏试道:为什么道歉?我专门向比我弱得多的人下手,抢了他的钱是事实,坐过牢也是真的。
巴兰道:我不应该强迫你回忆那些事情,你已经为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我不应该质疑你,我
苏试转过脸来,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让你误解我,不管你会怎么看我,至少不要认为我欺骗了你。
巴兰有些艰涩地道:阿托莎为什么不解释?
苏试道:我不想让她难过。
他又移开了眼睛,看向窗外。
巴兰心中问道:所以你就让自己难过吗?
马车到了。
停在苏试小别墅的正门口。
巴兰率先下车,向苏试伸出手。苏试扶着他的手轻跳下车,落地时身体不自然地向下俯了一下。
他的手本能地按向自己的腹部。
巴兰闻到一点若有似无的新鲜的血味。
你的伤没好?
只是愈合得比较慢,差不多好了。苏试有些困扰地笑了一下。
毕竟是人类,并非真的血族。他的血系力量和血族并不完全相同,多少会有一些缺陷。所以米诺才会选择子弹这种非常经济的战斗方式。在伤口的愈合能力上,也无法和血族媲美。不过比起一般人类已经优越很多了。
你会吸血吗?
巴兰解开领口的纽扣,低头看着苏试。
苏试曾听说过,再高冷的血族战士,哪怕之前没有朋友,也会临时选择一名战友成为互相托付的知己,以便其中一位不幸受伤时,另一位会为他提供血液。
有点类似于蝙蝠的生存方式蝙蝠中,有些蝙蝠可能好几天都喝不到血,面临着饿死的危险,这个时候其他蝙蝠就会喂血给它喝。等将来喂血的蝙蝠,面临同样的困境时,其他蝙蝠就有义务与它分享血液。
苏试感受到了巴兰诚挚的友情,他觉得还是不要拒绝的比较好。
于是他感动并且没有拒绝地去咬巴兰的脖子。
但是他并没有吸过血,因而对此很不熟练。
巴兰只感觉像是有只小奶狗在脖子上磨牙,痒得差点笑场。
巴兰摁住他的脑袋,让他的牙齿贴在颈动脉处,轻声道:
用力点
苏试伸手搂紧他的背部,将脸深埋在他温凉的颈畔,犬齿试探着嵌入
巴兰按在他脑袋上的手指紧绷起来,指尖插入他的头发。
等犬齿探入血管后,颈畔才开始传来血液被抽取的感觉巴兰的呼吸一窒,闷哼一声,紧抿住唇。
其实,咬脖子是情人的咬法。
战场上的战友互助,只会咬手腕。
那些朋友多的,受个伤吸起来就跟吃自助餐一样。
苏试的味觉还是人类的,滑入口腔的血液味道腥咸而微凉,并不美味。但却比他储存在冰箱中的血液疗效更佳,使他本能地想要吮吸更多。
巴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苏试。
呼吸的节奏紊乱起来。
月光落在寂静的街道上,角马像是打了个不响的喷嚏般甩了下鼻子。
苏试的双手顺着巴兰西装光滑的面料向上,触摸那坚硬的脊背,而后更为用力地搂紧他。
两个人仿佛不是抱在一起,而是紧紧地互相纠缠着。
影子已经分不出人体的轮廓。
月亮仿佛变成了玫瑰粉色的。
巴兰感觉身体在上浮,又好像在旋转他无意识地闷哼一声,浑身发软地往下滑。
苏试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地拍了拍他神情恍惚的脸:
你还好吧?
巴兰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神情中带着点不可置信。随即又猛地推开他,狼狈地逃开,跳上马车扑进车厢里,碰的一声关上门。
脸皮薄的苏试有些腼腆地自言自语道:是我吸太多了吗
他对巴兰的行为有些没头脑:那我进去了?
他看了无声息的车厢一眼,带点困惑不解地转身走进了小别墅。
少爷不留下来过夜吗?
赶车的男役不解的问道。
过个屁的夜啊!!!
巴兰浑身发抖地蜷缩在车厢里。
如果是白日的话,就可以看到他的整个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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