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已冷, 令其带了小厮入内来撤走, 重掌上新烛。自然, 无需吩咐,出门时, 又将门仔细掩上。
越凌眼观其之举动,面上不由浮显层惑色,问道:“这张令其果真是张舜水的养子?”
南宫霁讪然一笑:“你也未曾想到?此也不怪,张舜水老奸巨猾,既早有预谋, 张令其是他手中至关紧要的棋子, 他自要千方百计掩盖此事!不过若有心追究,得出真相应是不难!此事是我疏忽了而已。”
越凌闻言倒是一笑:“如今, 他倒算得弃恶从善了么?”
南宫霁颔了颔首:“我倒是信他并非存心作恶,只不过为情势所迫耳!且说此回若不是他与颜润冒死相救,我恐是走不出南宫府。。。因而,在此与他求个情分,他既已功过相抵, 可否既往不咎?”
越凌忖了忖, 点头默许。
南宫霁欣慰之余,又是一叹:“只是可惜了颜润。。。天下之大, 良禽但可择木而栖, 他却偏要依附。。。”犹疑至当下,终还是将心内存疑许久之事道出了口:“你平日里识人善任,惟此回怎生就对你那二弟的用心丝毫不能查?且说监国一事, 宗亲中大有值得托付之人,你却定要。。。?”
越凌凝眉:“监国之位关系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非位高德重者不可胜任!诸王中,荆王、吴王、郇王年事已高;韩王、楚王不是体弱不堪重任,便是正在疾中;郑王昏聩、宪王愚钝,皆不足托付;惟相王德高望重,吾也曾属意之,然其固辞不肯就,自言毕生只参佛理,不问外政!至于宗室后辈,不是权位不及,便是威望过轻,惟他。。。毕竟嫡亲手足,舍近而取远。。。外议恐生揣测。。。”言至此,却显几分含糊。
“你我相知十载,此间事,你何必瞒我?你方才所言,惟那一句‘嫡亲手足’方是出自真心罢!”此言不过略作试探,然见他不语,南宫霁自知所猜不错!一时心内不知是无奈,还是忿忿,“你尚顾念手足情,他却未必,你可知如今京中,正流传一则谣言。。。”
待到一气将话道尽,再一侧目,竟是一惊:那人竟是呆滞了,面色木然不说,一双清眸此刻也黯淡失了神采,不言不语,全似个木头人般呆坐那处。霎时心内便有一念闪过:当年之事,他莫非。。。竟一无所知?!
细推敲来,实不无可能:此事既得过先帝默许,则凡人必是三缄其口,加之郭后跋扈,宫人便有同情其母子者,也断不敢妄言!而时至今日,一应真相已埋藏久远,便是翻出,又与孰人有好处?
懊悔不及,看着那三魂似丢了七魄之人,南宫霁一时无措,只得紧攥他手,轻语宽慰。
好一阵,才见那人缓缓阖上双目,轻道了句:“你所言,可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