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蝉声依旧起伏不息, 教人心意生乱。
“陛下既心意已定, 又何必下问?”语中七分不平, 三分无奈。
“霁。。。”,那人自听出了他的不悦, 轻拉住他衣袖,小心之状倒似个不经意触怒长辈的孩童,“并非我有意徇私,只此一案,确难寻实据。。。”
此言, 换来的却是那人一嗤:“陛下若有心彻查, 证据自不难寻!张令其乃张舜水养子,其人之言总能采信一二!再者吕谘当初既救我, 便是对豫王所为有所察,以其人之周到,当早已搜罗下证据?你若有心追究,他审时度势,岂有藏掖之理?!”
越凌苦笑:“张令其为舜水养子一事, 本鲜为外知, 倒是其乃你府上之人这一情,乃众所周知!而你素与豫王不和, 他的证词又如何取信于众?再则, 吕谘。。。你还不知么?当初豫王虽监国,然吕谘总揽朝政,实当大权, 至事出,他却仅是送你出京来禀我,而非即刻彻查,肃清孽党,乃是为何?此一举,往好处说,是怕掀起轩然大波,摇摆人心,所以一时无所动,乃为安定时局计;然若反则,说他是因忌惮豫王,遂有意坐观事变,甚暗中推波助澜,以此来自保甚攫利也未尝不可!事到如今,他若呈上证据指证豫王,岂非正予朝中那些欲扳倒他之人口实?”
南宫霁怎不知此理,然心中不甘,并不仅因一己之私怨!只当下再看那人眼神,闪烁的眸光中满是无奈,又于心不忍,但自平定片刻,便转回好言:“凌,你当知我今日之言,并非为一己之私而起!你此回若纵了他,他今后必然恃而无恐,所谓养虎为患,可切莫忘了当初燕州之险!”
越凌面色稍凝,放开捉着他衣袖的手,回身一叹:“你当真以为我有心轻纵他么?当下国本未立,他又是我唯一的手足,我怎会无所忌惮?然我当下实是存有苦衷,此案证据不足、内情不明,我若强命大理寺彻查,刑讯之下或有所得,然此举必然不得人心,何况之前的流言方才平息,若我此刻凭些空穴来风的佐证加罪于他,则外议会如何?”略一顿,垂下眸:“皇考膝下,惟我与他,我当初曾立誓不行那手足相残之事,如今,也不欲教皇考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话是如此,然事关谋逆,只将罪名全推至张舜水一人头上,却能服众?!”南宫霁侧目望向窗外,极力掩饰眼底的失望。
天边,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将消逝。
越凌沉吟:“他既自认识人不明、治下不严,自须担过!我不重罚于他,然小惩大诫,总是要的!”他显是已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