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洒落地方驿站。
琼花正好喝完水, 闲得无聊, 跑到床上在墙边扣着空杯子, 想听听隔壁的剧情。
“原还想着要查抚恤银钱一事,没想到天网恢恢, 北平王之前处置的便是那几个人。”宇文成都问完地方官员详情,推门而入。对眼前的场景疑惑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关了门,走到床边,张开双臂无奈地哄她下来, “非礼勿听。”
“也听不见什么。”琼花心虚着扔了杯子过去, 又问他,“你觉得按之前姜松的讲法, 他母亲姜氏如今可还健在?”
以为会等到投怀送抱的某人,只接到了个空杯子。想了想,道:“他提到了外公外婆过身,姜氏应当是还在的。”
“那就又是另一番事了。”琼花还以为忽然冒出的剧情是地府给她下任务来着的,结果竟然没有。不过仔细想想可能也有那么点关系。之前就吐槽过, 这个版本是参照某部隋唐电视剧的, 宇文成都在原来的剧情中人设多面化,一方面对杨玉儿情深不悔, 吸了一群中二少女粉;另一方面对杨广的命令又从来毫无质疑, 在剧情近乎尾声的时候,一次打仗,罗成漏了陷, 杨广察觉到他已是瓦岗的人,于是让宇文成都血洗罗家。根据中国影视剧的客观规律,做了坏事的反派人物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宇文成都的悲剧也就注定了。所以,趁这个机会和罗家多相处,能产生点微妙友谊最好,至少保证下之后不会发生那样的剧情。反正姜松那一波倒是蛮刷好感的,然而姜松刷的好感和罗家似乎没什么关系……有点绕。
外面讲话声,开关门声,脚步声不断。
宇文成都确认琼花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端正坐好了,才去开门查看外面。一开门看见罗成在栏边望着楼下,而罗艺出了驿站大门而去。
琼花见两根柱子一个杵在门旁,一个立在门外,较着劲儿对眼儿,谁都没有先说话,只得自己探出头去打破沉默,“怎么了?”
“父王让人打听到了姜松的住处,去寻他了。我担心出事,在想要不要跟去瞧瞧。”
“所以北平王确实做了负心人?”琼花脱口问道。
“说来话长,一起去看看再说。”罗成担心自己到时候夹在父兄中间难做,倒也愿意带着他们去看热闹。
罗成简单叙述了罗艺视角的故事。北平王倒也没怎么给自己洗白,没有失忆,没有醉酒,没有替身梗,没有家仇要报,就是简简单单地因为武艺出众,做事得体,被南陈太宰,秦琼的爷爷秦旭重用,招为女婿。不久秦旭父子阵亡,他带着秦氏侥幸逃脱,偏安一方,后来名义上归降隋朝,成了藩王。这些年来并不是没有派人悄悄回乡找过,只是派去的人不熟地形,没有找到,罗艺当是连年灾荒,糟糠幼子早已遭遇不测。
肯定是漏了一些细节啊,比如秦旭说要招他做女婿的时候,有没有哪怕说上一句,我有老婆孩子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故事里,姜桂芝母子最可怜无疑。
按图索骥找到了这户隐蔽破落的人家,正巧半开着门,罗艺掩身进去,一眼瞧见一头灰白头发的妇人在廊下做着针线活。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卖艺人的母亲中年重病,眼睛完全瞧不见了,不过是凭着年轻时的手艺做的针线竟比常人还要灵巧些,是以邻人也总烦她做活。瞧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埋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一时也涌上心头。彼时他还是青年才俊,没有出去闯荡,住的地方也远远及不上王府,可比之这里还是宽敞许多的。那时他哄着儿子在家中院中学走路,“松儿快快长大,长大了爹爹教你武功。”
年轻的妻子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廊下,一面给他缝补着衣服,一面爽朗笑着,“还教儿子,你的枪法都是跟我学的。”
罗艺站了半响儿,没有出声,先老泪纵横。
“家里来客人了。”到底是练武之人,虽说眼睛如今瞧不见,听力却更好了。姜桂芝唤着儿子出来。
“是刘叔家里少了蒜还是王姑娘家老鼠又出……”在旁边厨间砍柴的姜松举着镰刀就走了出来。
此时,罗成等几个“看热闹”的也到了这里,皆摒着气不愿先出声。
罗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叫了出来,“芝娘……松儿……”
“我听着都不是。”姜桂芝颤着手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将针线放到一边,“既是陌生人来,就打出去罢。”
“母亲。”姜松怔住脚,不肯动。
姜桂芝摸摸索索地走到小院中放兵器的地方,按轻重感觉提了把枪来,朝着姜松的方向扔了过去,“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