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做任务的弟子以法决分开熔岩时,凤凰蛋的气息有细微的变化,像是潜泳的人好不容易浮上来喘口气的样子。
啊,差不多确定了呢。
惨烈如斯。
万万没想到大七你的童年这么悲。
这么多年坚持不变成荷包蛋真是辛苦。
安以源蹲下,深深地、深深地捂住了脸。
他有点乱。
已知:本人今生的意识来到上古,到了前世的自己身边,察觉到了命运轨迹可能发生的改变假如没有今生的帮助,前世不一定能在外门大比中夺得第一被掌教收为弟子,故今生在不知如何回返的情况下,开始和前世一起学习,让其实力稳步上升,夺得第一的概率变大。
求:又发现一件可能改变后世所知命运的事情,该怎么做?
真实的场景、知识和互动,已然让佛系青年确定了这里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正的上清宗,招摇山的前身,梦中梦里出现的宗门。那么结论也很容易得出,尽管是个阿飘,可若是在前世改变了什么的话,今生只怕也会有相应的变化。
和学习互助小组成功或失败都影响不大即使错过外门大比的机会,以栗的天资只要不死总会出头不同,若是眼睁睁地看着这颗蛋挂掉,说不定就没有大七了。
这又涉及到两个问题。
时间悖论。
平行世界。
后一个划掉不考虑,单说前一个吧:如果没有大七,大鹏也不会来找他,他就不会回到上古,就不会发现这时候的大七貌似快要挂了,可
时间究竟是一条长河,还是一个无首无尾的圆?
学渣安以源,陷入沉思。
唔
反正自己的影响力小的可怜,也只能跟栗互动而已,外门弟子又没啥权力尽人事听天命吧。
佛系如某人很快放弃高深烧脑的思考,简单粗暴地得出结论。
管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
哦对。
应该说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毕竟无论按修真还是按科学,鸡蛋前面都有别的蛋。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又是一日,安以源惯例蹲在青石看自家道侣的受精卵形态,只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比如说他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个蛋壳的弧度非常优美动人,和大七脑壳的弧度越看越像
源,你又在这里。
我喜欢啊。
安以源笑了笑,你觉不觉得小凤凰又变漂亮了?
???
实心眼的小少年踮脚望去,只见熔岩滚滚环绕,凤凰蛋只露出白色的顶部,其他啥也看不到。
他的疑惑更深了。
安以源并没有注意到小伙伴的情绪变化,说着想好的台词:栗,我觉得那颗蛋里,或许不是小凤凰,而是小龙才对。
为什么?
直觉。
佛系青年转向小伙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和龙族也算是关系匪浅,多少有些感觉。
这不叫说谎,叫艺术加工。
何况今生骗前世,怎么能叫骗呢?
明明是同一个人啊。
这样想着,安以源越发心安理得,摆脱了被不及格演技拖后腿的窘状。
栗不解:关系匪浅?
额。
安以源沉吟两秒,说了句大实话:从小,我的父母就告诉我,我们都是龙的传人。
栗慢慢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仿佛在消化什么复杂的信息。
那张仍有着稚嫩的脸上,逐渐染上同情和悲悯,用一种心疼万分的眼神看向小伙伴,我明白了。
这四个字沉重万分,安以源恍惚间有种马上就要跟着荆轲去刺秦王的感觉,越过易水的风糊了他一脸,糊的他一脸木然,棒读道:不是,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的确是误会。
可怜的源,你一定有女性祖先,被龙族强占了吧?在小伙伴的坚持下,栗不得不说出了这个残酷的脑补,说的自己眼泪汪汪,她肯定是怀着孩子就被抛下了,我知道的,龙是妖族里面最【哗】的了,到处【哗】,只要是女性就不放过,实在太过分了!
是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我差点信了。
望天。
蛋里的小龙苗在熔岩包裹中突感一阵寒意,莫名不已。
又是这个人。
安以源正在为道侣刷好感度。
介于龙族说不定真的干过这种强抢民女的事儿,佛系青年也没有带上整个龙族的意思上古民俗和后世差别太大,别说龙图腾了,龙人大战还差不多,他的重点在于蛋里的小龙。逻辑类似于孩子是无辜的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下一代
栗少年感动了:源,你真是个好人!
安以源:谢谢。
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总之,学习互助小组达成共识,小少年表示有机会会帮小龙苗换个环境。
栗并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个外门弟子,要改变掌门的决定,未免过于异想天开。
此时的小少年,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安以源也无意道明。
水到渠成不好吗?
佛系青年知道前世是死在天劫之下,却不知其中的种种纠葛,在他看来,修士死在七品升八品的天劫里已经称得上是喜丧了,和老人家活到90老死一样,属于生老病死的自然运转规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学习做任务/闲逛散步去瞅瞅某蛋的平静生活。
直到四个月后的外门大比。
鉴于太始掌教和几位峰主都会列席观看,黑户源谨慎起见,安分地苟在小木屋里。
小木屋已变了模样。
原本简陋朴素的家具没有换,只是新增了一些花纹和装饰,隐隐多了些温馨居家的气息;墙角多了个吊椅,凹进去的部分是软软的鸟羽;窗边几盆朝向阳光的绿植,有一盆开了花,浅紫的不知名花儿叠瓣盛开,随风摇曳;书架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木雕摆件,小桌上还有个未完工的。
近来栗迷上了雕刻。
以富二代源的角度看,这个水准还比较粗糙,栗在这方面似乎天赋不足,不过想到对方是自学的,其实也已经很不错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更为淳朴和专注。
现代的诱惑实在太多了。
安以源倚在窗边,极目远眺。
熟悉的山和水,树林和飞鸟,比赛场上的法术华光一点都看不见。
想也知道有结界。
好无聊。
对着天光张开手,安以源发现,他的手指好像变得更透明了些?
不,不止是手指。
循着视线范围,到手臂,再到身体
有钟声响起。
这是上清宗有大事发生时,召集众弟子的声音。
今日是外门大比的最后一日,但外门大比不至于让钟鸣七响,那么果然就只有掌教收徒了。
身体愈发透明。
安以源知道,这便是停留的极限了。
再见,前世。
*
上清宗。正殿。
掌教收徒并非小事,尽管最初可能起于所谓的一时兴起,但到了太始掌教的修为,他一时的直觉与灵感,或许就蕴含着对未来的布局。
即使排除那些遥远的,这也是件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情。
若不是太始掌教本人性格随和讨厌繁琐的礼仪,执事堂的长老能让栗先回去沐浴斋戒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