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的心猛地一坠。
他有些慌了,所有的镇定顷刻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陈澍看着林听雨,蹙眉道:我
林听雨却没给他打断自己的机会,继续说:可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已经亲手把刀递到你手里了。
陈澍顿住,眼神蓦地闪了闪。
你看,这把刀是用我胸口那根保护心脏的肋骨做成的。林听雨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对陈澍笑了笑,我的心在这个位置,你随便捅。陈澍,我对你毫无保留。
如果陈澍没有表白,林听雨大概这辈子死也不会让陈澍发现,自己喜欢他。
不。
就算陈澍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也绝对咬紧牙关,不会吐露半个字。
可当林听雨真正听陈澍亲口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切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他也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在林听雨说完之后,陈澍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飞快地朝某个方向疾步走去。
林听雨没留神,被陈澍带得一个趔趄,边走边问:你跑什么?去哪啊?他们还在店里等我们
不管。关我屁事。陈澍说。
他没回头,两条长腿迈着,步伐走得又急又平稳,气息带着些许凌乱,语气却不容置疑: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
几句话的功夫,陈澍已经把林听雨拽进了最近的一条僻静幽暗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人,也没有灯。
陈澍把林听雨拽到隐蔽的墙角,只能看见外面街道上漏进来的一点路灯光线。
还有耳畔边仿佛与他们隔绝在一个世界之外的世俗喧嚣声。
陈澍,你林听雨的眼神闪烁,轻轻一挑眉,唇角勾起暧昧的弧度。
话还没说完,陈澍便掐住他的下颌,把他压到墙上,低下头来。
没说完的言语,全都被堵在了唇齿间。
叫哥。陈澍低声说。
这人还记着这茬呢。林听雨一边昏沉地回应他,一边含含糊糊地叫出口:澍哥。
外面人声鼎沸,是五光十色的城市冬夜。
在疯狂跃动的心跳声中,林听雨听见外面路人的脚步声、谈笑声,还有汽车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一点都不真实。
但陈澍是真实的。
陈澍的吻,他胸腔微微震动的心跳,还有他的拥抱,他终于说出口的喜欢,全部都是真实的。
直到林听雨微微蹙眉,嘶了一声,两人才终于分开。
借着幽暗的灯光,陈澍看了一眼林听雨发红的嘴唇。
林听雨的下唇被他磕破了一个小口,正往外渗血。
抱歉,我陈澍有些内疚,伸手想要去帮他拭掉那点血迹。
澍哥,你的技术不行啊。林听雨的眼底浮着一丝玩味的神色,还挺凶。
他没动,任由陈澍用拇指指腹去帮他擦。
陈澍的指腹有些粗糙,干燥又温热,温柔地蹭过去,有点痒。
听到这句话,陈澍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听雨,停在他唇上的手又慢慢收回来了。
林听雨笑嘻嘻地看着陈澍,等他先说话。
陈澍抬手推了推眼镜,虚心发问:那请问林同学,我该怎么做?
这简单啊。林听雨语气轻佻,看你这么好学的份上,我教你啊。
言毕,他伸出胳膊,勾住陈澍的脖子,温度又贴了上来。
陈澍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一次就掌握了,哪用得着他教。
刚才只不过是太急切了。
但现在,陈澍决定做个蠢货,闭上眼去感受这一刻。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太需要一个理由来亲昵了。
又亲了半天。
直到林听雨受不了了,主动推开的时候,陈澍的还意犹未尽地追上去,亲了亲他左耳上戴着的那枚银环。
哥,要节制。林听雨一只手搂着陈澍的脖子,懒洋洋出声,却不阻止。
节制不了。陈澍双臂还搁在他腰上,不动声色,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我只把你当兄弟,但你叫我哥,我就想把你摁进我的骨头里。
林听雨的呼吸停了停。
他啧了一声,借此掩饰狂跳的心脏:你这人连亲个嘴儿都这么凶,在床上还不得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床上?陈澍垂着眼,重复了一遍林听雨刚才无意间触发的关键词。
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怎么。林听雨见陈澍这个样子,就愈发想逗弄他。
他伸出一根食指,挑起陈澍的下巴,盯着陈澍的眼睛,语气里带上了两分恶劣的戏谑:澍哥,你不想跟我做吗?
闪烁的眼神却很认真。
我操。
听清林听雨后半句话的内容后,陈澍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了。
耳根子越来越烫,迅速变得通红。
林听雨一直留心观察他的反应,见陈澍耳根在霎时间变红,知道自己恶作剧成功,哈哈大笑起来。
他探过身,侧过脸,将一只耳朵贴到陈澍的左边胸膛上,隔着厚厚的毛衣,仔细聆听了几秒,才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陈澍,伸出食指点了点:这里,跳得很快。
能不快么!
陈澍蜷起来的手指越收越紧,但表情没变过。
有一点被林听雨说中了。
陈澍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咚像战场上混乱交错的马蹄声。
林听雨把手贴到陈澍的衣服上,正想趁机摸一把,手却在下一秒被陈澍紧紧攥住。
陈澍贴着林听雨的耳朵,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这次是你来勾我的,不许反悔。
哦?姿势很暧昧,林听雨也顺势就着这个姿势,贴着陈澍的脸,若有若无地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耳廓,用气音说,反悔的话你还能强行把我摁你床上弄死不成?
真。是。操。了。
同样是讲骚话,谁能骚得过林听雨。
陈澍还偏不信自己治不了他了。
能。陈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够胆你就试试看。
靠!
林听雨愣了一下,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脸皮薄得像层纸的陈澍居然会反击
打了个平手。
两个人都被对方撩到满脸通红,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林听雨背贴着墙,面红耳赤地地看了陈澍一会儿,才抬起手背遮住脸,假装咳嗽两声,借此掩饰内心的尴尬和慌乱:咳咳,那个,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陈澍低下眼看他。
我是1。林听雨说。
陈澍蹙眉:啊?
林听雨瞧着他,眼中带些许戏谑:啊。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