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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 / 2)

关柏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他的眼镜碎掉了,什么都看不清,眼镜的残骸还躺在他的外套里,金色的眼镜框显出几分老旧,关柏很珍惜这个眼镜,因为它是傅杨曾经送给他的,可它还是碎了。

昨天是圣诞节,就连医院都对病房进行了简单的装饰,隔壁大概是儿童病房,玻璃上贴着小小的圣诞节装饰。

小圣诞树已经被扯坏了,兵荒马乱里没人注意这样的细节,角落里躺着的一个小小的拐杖糖尚且完整,不知道是哪个尚在病痛中小孩子的礼物。

裴远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旁,他搓了搓手阴沉着脸,谢谢你,要不是你,小彦可能伤得更重。

关柏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们是朋友。

裴远心情也不够好,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没给傅杨打电话么?

关柏忽然抖了一下,他像是突然从地狱被拉回人间,垂了垂眼睫,没事,伤得不重。

急救室的灯忽然灭了,裴远顾不得其他,起身向病床上那个人扑了过去。

关柏没来得及动,就被压回了座位,许彦没事了。

原来他方才与死神擦肩,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有人死了,而他就站在死亡边缘三寸的地方。

正浑浑噩噩忽然一个人拍了拍他,声音里带着惊吓与惊喜。

班长??

关柏抬头,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关柏思考了一会儿,文旭?

文旭不再是当年那个在医院里竭斯底里的少年,他的肩膀在风霜摧折之后迅速的成长了起来,如今已经是个男人的样子了,剑眉星目,脊背笔直,想来这些年过得也不算太差。

文旭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关柏,他坐在他旁边,关柏你没事吧,你看你这一身伤。怎么弄得?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个实验室爆炸吧?

他猜得一点不差,关柏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小伤,没事。

文旭着了急,怎么不去查一下,万一骨裂就不好了。

关柏按住想要直接把他拽走的文旭,没事,都看过了。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文旭?你怎么坐这里了,爸还在病房等着呢。

关柏抬头,青桐?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谢青桐会跟文旭走在一起,你们?

文旭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揽住谢青桐,那个我们在一起了,有一段时间了。

谢青桐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回事啊?

关柏避重就轻,小伤。

谢青桐不听关柏的鬼话,仔细看看他的伤口,越看越生气,关柏,傅杨呢?你就坐了一夜?

谢青桐学了医,这点伤怎么来的她心里清楚,所以她才这么生气。

关柏苦笑,他太忙了,我自己看看就行了,你们俩该忙就忙吧,不用管我了,我还有点事情得先走了等以后同学会谢医生慢慢讨伐我行不行?

谢青桐脸色不好看,冷哼一声,保持联系。

关柏点了点头,文旭搂着她的腰低头跟她说了点什么,谢青桐给了他一肘,文旭也不恼怒,飞速在谢青桐头上落了个吻。

手机在衣服兜里振动,关柏掏出来发现这不是个电话,他的日程表一停了响响了停,大概都已经一夜了,日程表上空空荡荡,只有三个字情人节

设定时间在2019年,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那时候少年捧着花穿过夜风而来,后来捧着花站在雪地里,他总想着回赠点什么,可挑了半天却都配不上他,他又不想经别人的手,年初联系了一家工作室,仔仔细细的想要培养出来一盆向日葵,冬天到了,他终于绝望地发现,冬天本不该有向日葵。

点滴打完了,护士来给他拔了针,许彦有了人照顾,关柏也就放心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打了车,他没回学校,报了三层别墅的地址,他的钥匙还在兜里,他已经将近三个月都没回去了。门口果然放着一个包好的小盒子,关柏弯下腰将那盆向日葵端进了屋子,房子里什么都没动,向日葵大概是放在温室里养的,颜色灿然得像晨光,只是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就有点蔫了。

屋子里什么都没动,泛着冷清的气息,很久没人回来了,他走到卧室里,卧室里仍旧是两个人的摆设,衣柜里仍旧是两个人的衣服。他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被褥,关柏很留恋这样的味道,要是有太阳落在这个房间里,他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关柏闭了闭眼睛,劫后余生的人总是对留恋的东西最为敏感,他想,我差点就永远回不来了。只是这样的想法就让他觉得浑身发冷,关柏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梯,他想见傅杨,他心里满是渴望。

他抱着一盆花打了车去了傅杨的公司,前台是裴远的秘书,这些人都不知道关柏的身份,但是却被自家老板们提点过,这个人要是来了不用拦。

他顺着专用电梯上了二十五层,傅杨的办公室很好找,是这一层最宽敞的那一间。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他走了过去。

傅杨就在里面,他的位置看不到外面,他面前站着齐嘉。齐嘉从昨天傅杨拥抱了他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极其兴奋的状态,他趴在傅杨的办公桌对面看着他工作,这个又高又帅的人现在是他男朋友了。

齐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支起身体,傅哥,我本来是想等你先说的,但是现在我又觉得没什么了。

傅杨抬头,什么?

齐嘉眨了眨眼,傅哥,我喜欢你,你要跟我在一起么?

可预料之中的答案并没有如约而至,傅杨沉默了,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过了一会斟酌着开了口,齐嘉,这段时间我的不是很理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昨天我抱你

齐嘉打断了他,傅哥,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容忍我缠着你这么久?在他看来,这段感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主动捅破了,坦坦荡荡。

门口站着的人,脚步顿住了。

新来的秘书没听过关柏,关柏在这里停了太久,她觉得这位先生需要帮助,先生?您要找傅总么?

关柏像是突然惊醒,他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声音打断了里面的谈话,傅杨起身走到门口,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关柏抱着一盆开得灿烂的向日葵,脸色却像是已经死去。

傅杨怎么都没想到关柏会站在门外,小柏

关柏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他的内脏是这样的脆弱,只因为一句话,就在他的躯体内慢慢的风化。他眼睛里黑沉沉,甚至有那么一两秒他是没有意识的。

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傅杨拉进了办公室坐在那个沙发上,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茫然地看着傅杨拼命搓着他的脖子和脸颊,他在说什么?

傅杨被关柏吓坏了,关柏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惨白,胸腔像是老旧的风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将人抱进了办公室,拼命的摩挲着他的脸颊和脖颈,小柏!小柏!关柏!

关柏喘了一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伸手将傅杨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那盆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