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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2)

教授,我们可以谈一些私事吗?

关柏正求之不得,好。

傅杨冷冷凝视着关柏的背影,他伸手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这件西装,他还认得么?

曾经那一件衣服他穿不上了,可就为了关柏那一句称赞,他将这件衣服拿去改成了另一件,仿佛这样就能追回他失去的,他把过去穿在了身上。

阳台上开满了蔷薇,布利斯扎着毛将起哄的同学们关在了玻璃门外。

关柏拎着杯子好笑地看着他,他倚靠在栏杆上眼底朦胧,近乎纵容而宠溺地看着这群孩子。

布利斯回头就看见一身白风衣的关柏醉靠在一丛蔷薇中,身后是洗漱的灯火,少年那一颗柔软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心如擂鼓。

他转过身有些紧张,老师

关柏喝了一口酒,示意他继续。

布利斯焦躁地转了两圈,眼里满是希望,老师,我喜欢你。还未说完他就耳朵尖通红。

关柏的手顿住了,布利斯豁出去了,老师!我知道你不讨厌同性恋,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关柏脑子里有什么炸开来。

曾经穿着校服的身影与布利斯似乎重合了起来,关柏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面前的人都在晃。

如果你一定要喜欢一个人,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关柏以为他忘了,他闭了闭眼,只有关柏才知道他给自己编了一个谎,他永远走不出他年少时为自己画的圈。大脑比理智要诚实,他什么都记得,酒精擦掉了他心上最后一道自欺欺人的颜料。

布利斯没发现关柏神色有异,老师,我可能会去深造两年,但是我结束以后就有工作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关柏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

关柏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孩,他其实舍不得这孩子伤心的,抱歉,布利斯。

布利斯的眼眶迅速蓄上了眼泪,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没关系老师,没关系的,你开心就好。

关柏鼻腔满是酸意,他摆了摆手,抱歉。

他的步子比眼眶红起来的速度要快。他想起来了,傅杨身上那一件衣服,是他曾经兴致勃勃开视频给他看的那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许如年小姐姐超酷的,基友待出生的文里的一个主角,让我拽过来打酱油啦。

第六十一章

夜风穿胸而过, 关柏快步走出了房间,门口空荡荡, 所有人都在里面狂欢。关柏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发了一会儿呆。他竖起了衣领, 微微垂了一下头, 然后穿过停车场走到马路边上,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酒精麻痹他身上的所有神经, 捏着烟的手都在颤抖。他打了一下打火机,火光照亮了他脸上的一小块,他点了几次才点着。关柏将烟轻轻含在嘴唇上, 然后牙齿轻轻地用了力, 有水迹顺着他的下颚落了下来。他轻轻蹲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 然后将烟摘了下来,吐出一口白雾。

傅杨就在那扇门外,他听到了布利斯青涩而稚嫩的表白,他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像是攥住一个人的心脏, 可关柏摇头了,傅杨的心放了下来。恰巧布莱克走了过来问他怎么了, 他不想解释自己与关柏的事情,只转过身与她闲扯了起来,再回头门里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布利斯,他回头见到许如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总觉得许如年看出什么了,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傅杨走上前,请问你看到关教授了吗?

许如年神色有些冰冷,她斟酌了一下,指了指大门。

傅杨道了谢转身走出了大门,玻璃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所有喧嚣都被关在了脑后。马路上坐着一个人,风衣领子高高竖了起来,他指尖还夹着一根烟,一点明明灭灭的火星闪动着。关柏大概是喝多了,他将头埋在臂弯里,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傅杨缓步走了过去,他的喉结动了动,小柏。在他更多的话倾倒而出之前,关柏抬起了脸,傅杨愣住了。

关柏抬起了头,他脸上都是眼泪。原来关柏也是会哭的,他从来没见过关柏这样伤心至极,就是放在三年前,他也只是失望透顶。关柏的眼泪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痛不欲生,就像是经年之后已经习惯了伤口的隐痛之后,在一个雨天这样的伤痕忽然复发了,他早已经习惯,却仍旧皱了眉头。他是这样的悄无声息,甚至在夜风里他还哆嗦着将烟往嘴里送,一边浅浅的抽了一口,眼泪就在这么一会儿里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流下来,火星映照在脸上,满是湿淋淋的痕迹。他一声不吭,连鼻音都没有,不像是流泪倒像是流血。

傅杨没见过关柏的眼泪,他知道关柏醉了。原来关柏也会醉,不闹也不耍酒疯,唯独一次哭还是事出有因。傅杨觉得关柏的眼泪像是落进他脆弱不堪的心脏里,心脏外那一层行将就木的壳轰的一声就塌了。曾经他觉得人如果无法白头到老,那么及时止损退回一步做个朋友也很好,可他松了手却发现他回不到过去那一步,他接受不了自己伤害了自己爱的人,他更接受不了他爱的人不再爱他,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愿意为了关柏的一句我爱你去死的,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的人,是他年少时的爱人,是他现在求之不得的爱人。

傅杨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他惶惶然想,醉了就好,醉了很多话就能往开的说了。

关柏大概是喝糊涂了,他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傅杨还是在他每个夜里光怪陆离噩梦里的怪兽,那些梦从不变化,他被人抱住,然后再被扔进悬崖下,有时候是岩浆,有时候是大海,无一例外,他最后一眼会给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

漫长的沉默像是要将两人勒死。

我从家里走那天,其实特别冷,关柏哑着嗓子开了口,他仰头看着傅杨,眼里全是水光,眼泪就顺着眼角埋进鬓角,他伸手比了一下,我肩膀上的一道擦伤裂开了,可能太冷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等到到了许彦家,我才发现毛衣都被染红了。

他挂着眼泪的眼角忽然弯了弯,那个向日葵,我是专门找人养的,全世界就那么一朵。那天我抱着它去找你,因为我才意识到,我差点就死了。

他顿了顿,傅杨哽得喉咙发痛,关柏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像被碾过一寸,他咬着牙,眼里就落进大风里。

关柏轻轻抖了一下手里的烟,接着说,我从小爱到大的人,我想他会心疼我的

他忽然皱紧了眉,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至少傅杨你看我一眼,只要你说一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我就不会走。

傅杨再也站不住了,他哆嗦着跪了下来,他伸手猛得将关柏搂紧了怀里,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段浮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气,将关柏按在他的心口。

不像是辩白,倒像是赎罪。

他哽咽道,你走了以后,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可是你明明离我那么近,你疼不疼?傅杨哭得哆嗦,关柏并没有推开他。

你不见我,连我一句道歉都不听我不喜欢他,小柏,我就是怕你走的太远了,我追不上你,是我一时糊涂。你走了以后,我种下的两棵树全都死了

傅杨感到自己手臂上一阵刺痛,关柏的烟还没有熄灭,在他这样大力的拥抱下印在了他的胳膊上,可傅杨不愿意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