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现在进去,不是羊入虎口嘛。以阮如歌的刁蛮性子,准让香九吃不了兜着走。
香九多谢他的提醒。
再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见那乘风而来的哭嚎。
皇主子臣妾冤枉啊!
皇主子求你见见臣妾吧!
定是那小太监胡乱编排臣妾,臣妾心里怎会有她,唯有您一人呐!
话中的小太监摆明指的是香九。
看来是真结仇了。
香九哀从中来。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倏的眼眸一亮,和井喜告辞,火烧眉毛似的跑了。
她穿过西筒子长街,来到紫禁城的西面。
这处是另一番天地,住着先皇的遗孀们。
最大最恢宏的是慈宁宫,稍逊一筹的是寿康宫,垫底的则是寿安宫。
其主位是端太妃。
端太妃和皇贵太妃有几分相似,性子柔,心也善。
但不爱礼佛,爱听戏。为此,特意差内务府拨人,在院内搭了一方小戏台。
最爱听的是《西厢记》。
日日胡琴不断,锣鼓不休。
只是这两日没声了,一颗心全系在被烫伤的五皇子木苏庭身上。
香九来求见时,她刚为木苏庭上完药,一下一下拍着他背心,哄他入睡。
青燕姑姑放轻声音,问:太嫔,您可要见见这太监。
她可有说是自己是哪个宫的?
辛者库。
端太嫔收回目光:打发她走吧。
青燕姑姑上前两步,道:她的名字叫香九。
这名字可谓如雷贯耳啊。
端太嫔悬起的手掌一凝:留住她,本宫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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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歌跪在殿前,腰酸背痛,嗓子都喊哑了,亦不见木苏娆宣她进殿。
是以学乖了些,只捧着丝帕抽抽搭搭的擦眼泪。
南叶第八次苦口婆心的劝道:阮小主,您还是早些回吧,皇主子夕寐宵兴,有许多奏折要批呢。
其实
木苏娆的奏章早批完了。
正坐在轮梯顶上,从书架高处找容洛的画像看。
明明是晴天白日,她却偏偏让人在屋内掌满了灯。
像是怕把画中人看不真切一般。
宫内画像,大都交给如意馆的画画人。
唯有这一副是她亲手所画,一笔一墨,皆是情真,皆是意切。
画的是她与容洛的初见。
满天飞雪里,容洛在对她笑,笑容那么温柔那么暖。
满目苍茫,唯有容洛最美好。
比那死太监香九美好多了。
木苏娆把画搁上膝盖头,仰头去看悬在高处的琉璃宫灯。
长长叹息一声。
南叶。她喊道。
还在和阮如歌周旋的南叶肩头一跳,滋溜一下窜进西暖阁,在书架前站定。
奴才在呢。
鬓角微微松散,木苏娆将一缕青丝挽至耳后:她可有来谢罪?
她?
南叶眼珠转了一圈,方想起木苏娆说的是谁,扭捏道:没,没来。
木苏娆死亡凝视他。
南叶匆忙改口:但快了吧,辛者库粗贱活多,想来香小主赶不及
不来算了!反正朕也不想看到她!
南叶:口是心非的女人哟~
半个时辰后。
在读话本的木苏娆:她来了吗?
南叶:没呢。
一柱香后。
在逗暖融融的木苏娆:她来了吗?
南叶:没呢。
一刻钟后。
在品茶的木苏娆:她来了吗?
南叶:没呢。
要不,奴才去辛者库找她来?
木苏娆:莫挨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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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九从寿安宫一出来,心情好得像觅到吃食的喜鹊。
眼下满城风雨,她许久不回来,福茉儿便心慌,担心她被阮如歌逮了去。
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有命去无命回。
一晃到天黑。
她实在等不及,哒哒哒的跑出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