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示迪的父亲,一个坐拥百亿资产的社会名流,心痛的对着赵思明的母亲深深鞠躬,尔后又对所有警察深深鞠躬。
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
我要让你们一家人都为我儿子的死付出代价,明天我就找记者大肆报道,让你们在国内混不下去。赵思明的母亲怒道。
行了行了,你儿子也没做什么好事,行凶者自有法律惩戒,轮不到你来管。童嗣终于忍不住,忿忿来了句。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赵思明母亲的火气开始殃及池鱼。
童嗣耸耸肩:实话实说,与其在这里以被害者的姿态大放厥词不如为你儿子犯下的过错先行赎罪,你儿子是一条命,人家跳楼的女孩就不是?
疯了,疯了,你一个人民警察竟然帮罪犯说话,我要连你一起告!
童嗣莞尔笑道:随便您告,我调职任期未到,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公民。
好了,别再火上浇油了。祝玉寒将这毛头小子拉到一边:这是你该说的么。
童嗣甩甩小猪佩奇的背包,故作投降状:得,算我多嘴,我出去吃夜宵。
上官示迪跟着警察往拘留所走,母亲在身后捂着嘴巴,眼中噙泪,满脸不可置信。
对了。上官示迪忽然停住,回头看着祝玉寒,微笑道:警察先生,我的大提琴呢?
在证物室收着。
能不能,让我最后拉一次大提琴,我编了一首曲子,本来是要在乐光生日那天拉给她听,结果她还没听到就匆匆去了。
祝玉寒沉思片刻,点点头:好,我帮你拿过来。
手铐解开,上官示迪接过大提琴。
那天,警局围了一堆警察,上官示迪的父母,以及赵思明的母亲,都安静下来。
特殊的曲子会想到特殊的人。
上官示迪曾经说过,她不喜欢大提琴低沉的弦音,听起来太过悲伤,但只是因为唐乐光喜欢,所以她决定成为一名出色的大提琴手。
琴弦微拂,如静谧深沉的河流,带着无数回忆,从黑暗中流出,缓缓流淌至遥远的未来。
一曲终了,上官示迪起身,对父母深深鞠躬:感谢您们这么多年对我的辛勤养育,再见了。
说罢,她推开众多警察,跑向外面。
警员们见势不好,都追出去拦。
呼啸而过的卡车,巨大沉闷的声响,如同唐乐光坠楼当夜一般盛开的红莲。
鲜艳温柔。
或许在世界的那一头,她终于能追赶上她,如同当日那般,紧紧相握的手,笑容灿烂。
阳光温柔,暖风和煦,至此,直至世界消陨,也再不会分开。
凌晨三点,路边烧烤摊冒着热气,昏黄的灯泡上缠满油渣。
三个男人围坐在小桌前抖着腿取暖。
祝玉寒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就自杀了。
童嗣拿着一根烤鸡翅,吃得满嘴油腻,含糊不清接话道:
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天才。
确实,不得不佩服,虽是杀人犯,但就她这个年龄以及生活环境来说,能做到这份上,牛。童嗣说着,伸出大拇指。
什么牛不牛的,被逼到绝路上罢了,最喜欢的人被霸凌至自杀惨死,要你你受得了不?祝玉寒将空酒瓶放在脚边。
半扎啤酒下肚,已然带了些朦胧醉意。
他扭头望着傅怀禹:要你你会怎么样。
傅怀禹从坐下至此,面前油腻的烤串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报警。
摸着良心讲,你自己就是警察,你会管校园霸凌这档子事么?祝玉寒嗤笑一声。
不会,管不了。
那不就结了,杠精先生。祝玉寒说着,摇摇晃晃起身前去结账。
童嗣望着祝玉寒的背影,马上凑到傅怀禹面前:我们祝队平时就这样么?
嗯,抽烟喝酒烫头,没有他不会的。
我不是说这个。童嗣摊开满手油腻:他平时就这么感情用事么?
傅怀禹沉思片刻:差不多吧。
童嗣又凑近一点,一张油嘴都快贴到傅怀禹脸上:我听队里其他同事说,你跟我们祝队以前谈过恋爱?
傅怀禹推开童嗣的脸,抽出纸巾擦擦手:这帮长舌男怎么工作不见他们这么上心。
童嗣贼笑两声:就说是不是。
是啊,还是我追的他。傅怀禹冷笑,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表情。
哇,不是吧,没想到您还好这口,说说看,我们祝队是哪一点遭您惦记上了,你看他,五五分身材,脸,一言难尽,性格听说前不久他还把记者打了停职查看了一个月?
傅怀禹伸手敲了敲童嗣毛茸茸的脑袋:别人的评价太客观,你自己去体会。
祝玉寒结完账,抄起桌子上的烟盒揣进兜里,踉跄着往街边走,嘴里还嘟哝着:
我去研究所找储荣,你们自便。
傅怀禹随之站起身,站在祝玉寒身边,望着他通红的鼻尖,犹疑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给你个忠告,离储荣远一点。
祝玉寒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冷笑一声:喜欢人家就去追,不然你就是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了他也不明白你的心意。
出租车停在路边,祝玉寒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童嗣张大嘴巴瞧着车子离去,又回头看看傅怀禹:
储荣是谁。
一个法医。
你们搞三角恋?
傅怀禹斜他一眼:我就算和你搞三角恋也不会和他搞。
你平时就这样么?
哪样。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傅怀禹笑笑,凑到童嗣脸边:是啊,你猜对了,我不光自我优越,我还小心眼,别惹我,不然我就针对你。
打开车门,傅怀禹坐进驾驶室,并对还站在路边发呆的童嗣喊了声上车。
研究所内,储荣正睡得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一开门,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就扑进了他怀中。
储荣赶紧将醉汉扶进屋内,将他扔到自己床上替他脱鞋更衣。
祝玉寒倒头就睡,任凭储荣千呼万唤也巍然不动。
睡梦中,祝玉寒还不忘腹诽着:
傅怀禹那人太他妈杠精了,不想和他共事,正好调来一个新人,明天我就申请调职去外省。
储荣笑笑,拿过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
忙完一切,已经凌晨四点多,这下储荣睡意全无,索性爬上床倚在床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