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走出胡同的方法还是在于三年前,严彧在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会不会和那个钥匙扣上的实习生有关,这事本人不说,他只能去找和本人相关的表弟洛言问清楚。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去挖掘,若是碰到严彧的逆鳞,他相信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爆发的时刻。
先晾着严彧吧,把手上这部戏好好完成,等他找洛言问清楚,再找严彧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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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市入冬以来,几场大雪接踵而至,阴雪连绵,压地再喜欢下雪天的南方人都感到喘不过气。由于恶劣天气,路野这部戏后期拍摄时间非常紧,每天跟着剧组连轴转,不光是他,连助理小周都有点吃不消,直到导演说他明天杀青,他松下来看时间,才惊觉地发现他已经晾了严彧将近一个月。
这期间他找过洛言,奇怪的是,那天洛言的助理说洛言可能会晚点回复他消息,可结果一晚,晚了快一个月,后来路野又给洛言发过消息打过电话,甚至在大冒险的群里找过他,洛言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音讯。
路野有托经纪人苏姐去问洛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苏姐跟模特圈里的人不熟,好不容易兜兜转换,找了几个模特圈里的相关人士,才终于得知洛言家里好像出事了。
路野当场就坐不住了,洛言出事了,那严彧怎么样?
当天晚上,路野工作一结束,妆发都来不及卸,开着苏姐的车以每小时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飞奔到了严彧的医院。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还认识路野,她们热情地跟路野打招呼,问他来医院干嘛。
路野气都不带喘,直接问道:严彧呢?他在值班吗?
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平常在医院都习惯称呼严彧严主任,路野突然提起他的大名,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碰巧吴医生来护士站拿东西,他闻言后,站在路野身后酸声酸气道:那天沪市下雪,严主任晚上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就躺在上次你住过的病房里,都过了快一个月,你才想起来我们严主任,是不是太早了点,你怎么不等到19年过去再想起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医生说完,给了路野一个大白眼。
路野心里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砸了下,他没有心情理会吴医生的冷嘲热讽,匆匆跟吴医生说了句谢谢,拔腿便朝上次他住的那间病房奔去。
吴医生一脸懵逼看着路野的背影,心想什么时候狼心狗肺的路野脾气变地这么好了?
往病房跑的路上,路野心里难受极了,除了对严彧的担心,还有满腔的后悔和自责。
路野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病房门一开,首先看到的不是病床上的严彧,而是病床旁的女人。
那女人戴着一副充满知识涵养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有着一双和严彧极其相似的眼睛,明亮动人,只见她慢悠悠地站起来,冲路野礼貌性地一点头,声音和蔼可亲:请问你是?
路野立马猜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他整了整衣服,又抓了两下因为急忙奔跑过后有点乱的头发,感觉差不多后,他向前一步,乖巧喊道:阿姨您好,我是严医生的朋友。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严彧,终于从长久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木然地看向路野,眼底荡漾着一圈隐隐的悦色,问道:路路?你怎么来了?
路野先是摸了摸裤兜,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然后又摸了摸衣兜,只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他摸鼻尴尬笑了两声,说: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望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年底忙忙忙,下一章周一更,磕头=w=
第11章 苗头
严阿姨倏地笑出了声,慈眉善目冲路野招手道:没买东西没关系,过来坐。
路野从小到大被他妈萧女士还有一群保姆阿姨围着,早就习得一身如何讨女长辈欢心的秘技,面对严彧的妈妈,他没有多紧张,严阿姨让他过去坐,他就搬了把凳子坐到严阿姨旁边。
不像有的年轻人一面对长辈,恨不得在自己与长辈之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几乎下意识就把长辈当做不可亲近的对象,严阿姨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路野叫什么名字。
路野乖乖回答严阿姨,亲切地让严阿姨叫他路路。
前面聊的几句还是客套话,接下来几句,路野明显感受到了严阿姨的真刀实|枪。
除了工作中认识的同事,我们小彧从小到大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严阿姨从桌上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边削皮边问,路路,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小彧的呢?
路野盯着严阿姨手里的苹果,一圈又一圈整齐的果皮慢慢掉落到垃圾桶里,比他家萧女士削的苹果好看,他一心二用回道:上次我急性肠胃炎住院,多亏了严医生悉心的照顾和治疗,我才能健康痊愈出院。
严阿姨削苹果的手一顿,那串整齐的果皮从中间断了节。
严阿姨不甚在意,将粘在刀背上的半截果皮剔到垃圾桶里,继续道:路路客气了,小彧是个医生,照顾好每个病人是他的职责。
路野赞同地点了点头。
严阿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路野,笑着问路野:路路看着比我们小彧小很多,是在读大学吗?
路野承认自己长地年轻,但不至于年轻到让人错以为他还是一名尚在花季的学生,他低头看了看衣服,才瞬间明了。他们后期的戏主要是补前面漏掉的镜头,今天补的是他和男主一起念大学的戏份,服装老师特意给他找了一件卡通卫衣搭配灰色羽绒服,头发剪短了还染成了纯黑色,的确非常年轻,像个大学生。
路野指着卫衣上的卡通图案道:阿姨,这是戏服,不是我的衣服。
严阿姨和路野聊到现在,严彧才终于开口插了一句:妈,他不是。
不是什么,路野和严阿姨心知肚明。
那一瞬间,严彧的母亲好像松了一口气,眉目之间才显现出真正的笑意。
但路野的心却空了一半,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下不去,眼角的笑意却一丝不剩全部退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该为此伤心什么,严彧连脏和恶心都说过,一句本人官方的不是又算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他的什么,好朋友都不是。
路野记得那天严彧说过他父母不反对他的性取向。
路野用力将那口苹果咽了下去,喉咙被刮地生疼,然后接上严彧刚才的话:阿姨,您想多了,我真不是。
那你是
病人。
这次路野没有自称朋友。
路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只有本人才知道有多勉强的笑容,阿姨,我不刚说了吗,严医生给我看病,他负责又细心,然后我就认识了他,我非常感谢他,听说他出了车祸,专程从片场赶过来看望他。
这下严阿姨终于知道路野是做什么的了,她诧异问道:你是明星?
不是明星,就一演戏的。
严阿姨好像从严彧说路野不是后,就不在乎路野的年龄是不是比严彧小很多,又或者路野的职业是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笑着对严彧和路野说:我去接水,你们聊。
严阿姨离开病房后,房间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俩人对视了好几分钟,一张嘴准备发言,结果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