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爸嘛?郑自然有些惆怅地说,他当年劝我走的时候一句都没提反对咱俩在一起的事,只对我说我还是块小饼干,再膨胀也喂不饱你。他面上说得大义凛然,句句都在理,我以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反对这段感情,只是想让我有能力有担当。谁知是我判断失误了,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忽悠了三年。
三年之后,他给我打电话。忽然告诉我,你没结婚,还一直单身。那个男孩是晓飞的儿子,如今他家的女儿都出生了。郑自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之前把你结婚生子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听着跟真的似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把你跟晓飞这个真正的主角替换了一下,怪不得听起来那么真实。
时隔七年,郑家跟赵家的长辈们再次进行了商议,这次他们商议的结果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他们同意他和宋希言在一起,终于给他下了赦令。
我妈说,你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宋希言忽然想问,如果不是他妈妈去找了郑自然,那么郑自然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一直等不到自己的电话,就一直不回吗?
郑自然仿佛感应到了他压在心底的疑问,说起了回国的事:我爸说他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你,我就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等了快一周,电话没等到,等到了赵阿姨。她说我白长了个大个子,胆子却比耗子大不了多少。那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确变得越来越胆小。三年前也是,如果我勇敢一点,哪怕只是偷偷回来看一眼,不让你知道也不让你发现,只是看一眼,那样也就不会耽误这么久了。
那你这次又在怕什么?宋希言问他。
郑自然亲了亲宋希言的发顶,怕你已经对我没感情了。你单身的理由可以有很多,未必是因为我。迟迟没接到你的电话,我的心里就产生了这个想法。七年,恩爱厮守的夫妻都有个七年之痒,何况是天各一方的?
话说完,好一会儿宋希言都没再接话,郑自然轻轻起身看了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又睡着了。轻笑一声,他低头亲了亲宋希言的脸颊。
郑自然有种感觉,他已经摸到了打开宋希言心扉的门把手。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打开那扇门,重新光明正大地住进去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准备晚饭。
他走之后,再次睡着的宋希言却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郑自然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发起了呆。门外渐渐响起锅碗瓢盆的热闹声音,有淡淡的食物的香味钻进来,心中忽然有种尘埃落定后的安宁。
几天之后,宋希言接到助理小姜的电话,说是单何的案子要开庭了,问他会不会到场。宋希言说不去。
又过了几天,宋希言看到助理的汇报,单何被判了十三年零六个月,还有一笔数额巨大的罚款。
单何那事你听说了吗?晚上吃饭的时候,郑自然也跟宋希言提起了这事。
宋希言点头,知道了。只有三个字,没说别的。
挑起话头的郑自然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接话。宋希言看在眼里,问他: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郑自然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关于这件事我应该会有很多感想,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是那么多年的好友,一朝变了个模样,竟然让人不知从何说起。
郑自然不知道说什么,宋希言就接过了话头: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我跟他说要送他三千万。
听后,郑自然当即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宋希言又语气平稳地继续道:我说送他三千万,找人帮他理财,把收益定时交给他的家人,以保障他们的生活。但本金他不能动。我还说假如将来他死在我前头,就用这笔钱帮他办一场隆重的葬礼,至于剩下的就一摞一摞地码好给他垫棺材底。
你故意气他?出于对宋希言的了解,郑自然直觉是这样。
宋希言点了点头,又说:当时跟他吵了架,说话就图一个痛快。后来仔细想了想,我决定用那三千万成立了公益基金。当然如果单何入狱后他们家有什么困难的话,也将在受助者之列。是用他儿子的名字命名的,单何这两年作孽不少,就当给他的子孙后代积德了。
昨天我刚跟丸子联系上,他说过段时间想组织个聚会,咱们五个一起热闹热闹。郑自然又提起一件事,他和李磊还不知道单何的事,我也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
宋希言沉吟一会儿,道:这案子动静蛮大的,可能过些日子他们也能听说。如果他们到聚会的时候还不知道的话,就再说吧。
也好。郑自然点头。
随后,吃饭、看电视、洗澡,一堆流程走完已经快要九点了。宋希言先洗完上了床,拉开床头柜检查了一遍某消耗品是否还够用,又把床头柜关上,摸出了一本书看。
郑自然洗完出来的时候,看他那专注度,还以为他在看什么权威文献,于是没有打扰他。直到郑自然自己也躺到了床上,宋希言几乎迫不及待地放下书本关了灯,郑自然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白天郑自然去医院复查了,他的尾巴骨已经基本痊愈,可以进行各种剧烈运动了。
自打郑自然金贵的尾巴骨伤了,除了那次宋希言主动的之外,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好好亲热过。都是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成天看得见摸得着却不能和谐运动,敞亮点说,的确憋得难受。
宋希言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刚才拿着书装装样子已经是他最大的矜持。这会儿郑自然往他身边一躺,他就开始动手了。
希言,别扯!
快点,你这扣子怎么这么难解?
难解也别扯,回头我还得给你缝。
要不直接从头顶撸下来吧。
希言,你要是天天都这么热情多好。
别做梦了,一年一次不错了。
黑暗中,主卧时不时传出些细碎的对话,后来又加上了些其他声音。串串趴回了自己软乎乎的窝,对自己被无情驱逐出主卧的遭遇十分悲伤。
第二天,宋希言还趴在被窝里,郑自然隔着被子给他按腰,手机突然响了。是赵林蓝打来的电话,言言,明天周日了,有空吧?
宋希言答应了一声:有。嗓子有点哑。
感冒了?赵林蓝问他。
宋希言瞥了郑自然一眼,说:有点,不严重。
注意身体啊。赵林蓝叮嘱道,又说,明天中午咱们家里人一块聚聚,地址待会儿我发给你,记得别迟到啊。
好。宋希言答应着,又想起来什么,问道:妈,最近零花钱还有吗?
赵林蓝连声回答:有的有的,自打不搞什么乱七八糟投资,你妈过得可滋润了。明天一定来啊。
宋希言打完了电话,发觉自己腰上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郑自然也站在窗边,正在跟谁通话。等他通话结束,宋希言问:有急事?
没有。郑自然摇头,我妈说明天中午家里人聚餐,通知我一声。
正巧,我妈也说明天我家里人要聚一聚。宋希言随口道。
郑自然收起手机又回来继续给他按腰,边按边说:那正好,省得明天一个人出去了,另一个还得自己吃午饭。
嗯。宋希言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第二天中午,两人一起出门,各自开车离开。没承想,二十多分钟后,又在同一个地方看见了彼此。于是双双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