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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1 / 2)

钱百器还在笑,可眼中却充满了刻毒,他看着钱胤川再也没有虚与委蛇的软弱,而是咬牙切齿的憎恨,在癫狂中大声尖叫: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儿子?当年我被蔺光压制,你娘那个贱人是他送来的,你又是他的徒弟,谁知道你是谁的种!

你不许污蔑我的母亲!钱胤川挺着脖子往前扑,钱百器吓了一跳,甚至被自己的笑声给噎着,最后退了两步,退到殷辽的身后,才敢直视他的眼睛。

殷辽面无表情走上前去,拔剑给了钱胤川一个痛快。

钱百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着殷辽身上挂彩留下的血气,终究没敢开口。最后只能让其带着自个儿返回内壁,将机关复原。

殷辽转过身去,不看。

谁也没想到,下一瞬,一道红绸从破烂的窗格里飞了进来,打在钱百器背上。眨眼间,他整个人噗出一口鲜血,飞了出去,将好落在钱胤川死不瞑目的尸首上。

殷辽抬头,看见月下的瓦梁上,立着一个手挽红绸,着红衣,容姿妩媚的女人。她口齿轻启,似乎在唱着,许久以前的长安古调。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注1)。

那转字落下,尾调似有绵绵情意,柔肠百转,久久不绝,而女人鼻头酸红,那双散漫的眸子噙着泪花,像一弯通透的镜子,照月一瞥,瞳仁中心汇出明光,慢慢落在殷辽的脸上。

殷辽读出她的唇语,三个字,一个人

杜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我猜大家都已经忘了杜仕先是谁了,就是在鹿台刺杀十七娘的吴闲的舅舅_(:з」∠)_长安线和剑谷的线又并在一起了

注1:引用自乐府诗《古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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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 1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另一边,姬洛一直从暖阁打到水榭, 手中的长剑见红, 周围的江湖人下了七八, 尚有余力的都在三丈以外,像守食的野狼,伺机而动。

钱二爷招募的武林好手和自己培育的死士不同,打手闻风而动,死士以死为终结, 姬洛并不担心,只要再拖延一会,待大势安定,这些人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退走, 说不定当夜就会消失在长安城中。

胶着对峙时, 头上风声一紧, 姬洛以为是哪个不开眼地寻思偷袭,提剑正要斩刺, 却只看到一抹红影, 匆匆来去,似乎并不是冲着院落的战局而来。

那身影甚为眼熟,姬洛收剑,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可他还未细想,青石月门前匆匆跑来一个人,口中高喊一声姬洛,而后掏出一柄弩箭, 对着四面八方乱射一通。

箭上绑了烟弹,落地炸开五彩缤纷的雾,钱胤洲仗着自己对钱府的熟悉,冲上去抓着姬洛的手就跑:快!跟我走小路,往这边!

两人一路从墙角门缝、花树乱石中蹿出去,一路跑到东院的池塘前,见往来无人,这才稍稍扶着树干歇息。钱胤洲不如姬洛体力好,不仅气喘如牛,更是慌乱中跑歪了帻帽,划破了衣摆,显然是头一回干这么惊悚刺激的事情。

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姬洛替他顺顺气。

搪塞的借口,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让我参加?不过也好,正好给了机会来救你,我才发现我老爹他们根本没打算讲条件! 钱胤洲把姬洛手拂下,站直身子,左右探看该往哪儿走,显然不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姬洛失笑,眼中同时涌出暖意:你消息得来也太迟了。

话出口,姬洛想起他在这个家中毕竟没有权势,怕他误解,于是伸手搭肩,不轻不重按了按,郑重地道了一声谢谢。

钱胤洲莫名脸上一烧,嗯嗯两声,忙选了一条往左的小路,拽着姬洛的袖子就跑:你跟我来,我带你从偏门出去,现在府里头乱得很,分不清谁是谁的人,说不准三哥哥也无暇保你,万一有人趁乱摸鱼他咽了咽口水,嘿!你可不能白白死在这儿!

可他们刚跑出两步,右手边儿的院落里却传来几声突兀的异响,钱胤洲愣怔了一瞬,回头发现姬洛已经靠了过去,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别去那边,别去!

这声音不对劲。姬洛目色一凝。

钱胤洲整个人往前塞,伸出双臂阻拦,就差把姬洛一把抱住:都什么时候了,别多管闲事了行不行?

刚入府时,引路的婢子曾介绍说,钱府东边儿是客苑,多给谈生意的客商留住,姬洛想起,今日开宴,钱百器致词时分明说过府上无旁人,乃是家宴,如果真藏了个人思及此处,姬洛一把按住钱胤洲,沉声问:府上还有别的客人?

有钱胤洲支支吾吾,姬洛,别去那边,万一万一被吕家的少爷撞见就不好了。

吕家?

姬洛稍一沉吟,忽然明白,略阳吕家在朝中分量极重,三代皆位及重臣,手头要人有人,要兵有兵,钱百器是想拉拢吕家,给自己留条保命的退路。吕家对苻坚忠心耿耿,不可能触逆鳞而暗中谋求,多半并非家主授意,而是小辈擅作主张。

是哪个少爷?

钱胤洲老实说了:是庶长子吕纂,非亲非故,管他做甚?

姬洛一听吕纂的名字,立刻将当初和苻坚夜游长安时,教训的那个纨绔公子的脸给对上了。这位庶长子性喜猜忌,行径十分荒诞,并不怎么讨喜。但如果他真和钱百器出定有约,卷入这场漩涡中,多半会给吕家埋下不小的祸患。

寻常时候,姬洛是铁定不会在这要紧关头管闲事,可这会,心头却纠结出一段愁肠,最后回头向钱胤洲看去时,已有了打算。

钱胤洲看姬洛没动,懂了,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不会让你白出力气。姬洛微微一笑,转眼消失在院中隔墙外。

钱府是真的乱成了一锅粥,姬洛进去的时候,正屋都烧塌了一角,仆从婢子正在庭前奔走汲水救火,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倒是有几个手脚健壮的,正往房子里摸去寻人。

姬洛跟在后头,随他们绕到屋后,这才晓得那个吕纂晚上和美人饮酒,把门窗都闭死了,多半是醉得厉害,这才没及时走脱。

钱府的江湖门客都被拉到前厅钳制姬洛,这搜人的壮汉不敢冒火挺进,最后磨蹭在屋后,姬洛在旁侧离队,趁人不注意,掩着袖口破窗而入。

他刚落地,才过一个屏风,回头听见霍霍风声,头也没回,拿腰上的剑杠了回去,一扫腿,将偷袭的家伙摔在地上。不远处有个大陶瓶,种了些云竹在里头,刚才这人就躲在死角后,等有人入内,便拿手头的短刀偷袭。

那人脑勺磕在地上,吃痛连滚了两圈,眼看头上横梁要落,姬洛看清他衣着配饰,猜到身份,劈手推出身旁的多宝架,将那落梁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