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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1 / 2)

宋青池抚须摇头,叹息连连:千面易替之法在我手中,确实没干过什么正经好事,万望能于你,物以好用,物尽其用。

一定要要把他救回来啊!叶不疑吹起哨子,老狼送了他们一程。

等转过青山再不见人,谢叙又问出了那日姬洛晕厥前的问题:姬哥哥,那个人为何对你行了个古礼?瞧那当口,难道她识得你?还是说,她瞧看出了你的武功路数?但我寻思着,中原的身份在西域,没那么好使吧。

不知,只有去了昆仑,或许才有答案。姬洛摇头道。

谢叙不迭像个老妈子一样,焦心不已,一路嘟囔着:桑姿被捉,理应全力救人,可这两山间偏隔着个茫茫沙海,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天山找解药吧,你不是说桑姿对其定然有用,暂无性命之忧吗?怕他不愿,他又絮叨补充,不然就我俩现今这样子,连人家山门都未必摸得到。

姬洛却不置可否,只淡淡笑道:是福是祸,恐怕都得走一程看一程了,先去沙洲一探究竟,此事容后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启程前往沙洲,这次会碰到意想不到的人哟(^U^)ノ~YO

第298章

淌过疏勒河,越过祁连山, 姬洛伤势稳定, 二人遂弃车, 只骑着两匹马,一路向敦煌。

中原虽乱,但如今的西域倒还勉强安定,早年八王之乱后,不少大儒名宿都逃难至此, 加上往来贩茶、丝织与驼马的商人络绎不绝,眼下可谓商路上最为繁华的地界之一。凉国未灭时,此地亦变称沙州,如今强秦灭凉, 便又改回了汉时的郡名。

还没入城, 谢叙便为这异域风采所慑, 看直了眼,东一通嚷嚷, 西一通叫唤, 姬洛耳根子就没有清静过。

这会子指着左方的帐篷喊:他们喝的是甚么?马奶,羊奶?这这膻味,恁地喝得下嘴?不多会, 又扯着姬洛袖子朝另一头探看:姬哥哥,你瞧那瓜,我在中原从没见过,莫非莫非这便是献给汉明帝的异瓜穹窿?难怪这儿古也称瓜州, 真想尝一尝!

姬洛闻言,只能一笑置之。

正所谓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注1),这谢家的小公子熟读经史子集,却尝少有机会得以亲眼一观,离家最远,不过当年随娢章出入蜀中、近年领密使来回河间冀北,这西域那是越看越惊喜。

进了城,谢叙更是变本加厉,一张嘴便没停过,怕大声犯人,便小声絮叨,姬洛被他吵得只想堵耳朵。

姬哥哥,你瞧那位,那个身穿鸦青色长衣,脚着僧鞋,顶着帽儿的那位,是不是月氏人?听说他们多信佛礼佛。

见人朝这头瞥来一眼,谢叙立刻缩到了姬洛身后,等人目光转开,这才又继续道,你看他手上拿着的那枚金币,那是贵霜族锻造的吧,我自史籍上读到过,他们的月氏王波调,曾经遣使者来过中原,还被前朝明帝,就是那个曹叡,封为了亲魏大月氏王!

姬洛驻足失笑,在他背上不轻不重拍了一把,把人推进路旁茶舍:你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游山玩水。

那可是真的月氏人呢!是活生生的,不是书里写的!谢叙面上一赧,可两眼却瞪得滚圆,双手夸张地在人跟前比划了一番。

姬洛要来一壶茶,分与他一杯,奇道:难道就不是人?谢叙立即扫了兴致,像蔫了的黄草,伏在桌案上,姬洛跪指,在他耳边敲了敲,笑道:你莫唬我,我也读过,书里可没说是三头六臂。

那不一样!谢叙小声嘟囔,听说以前的长安时常有外使觐见,有吞刀吐火各类杂耍,有羌笛胡笳齐鸣,可是现今,别说同侪子弟,便是叔公也没见过要到何时,才能收回长安?

姬洛应声而叹:总有那么一天的。

谢叙深吸一口气,立时又振作起来,握拳振振道:对,总有那么一天,或许就在明日,或许便在来年,大丈夫不可自怨自艾,姬哥哥,我去打听消息,你便在这儿歇着。说着,连正门也懒得走,两手在栏杆上一撑,便滑了出去,生怕迟一步便会被抓回去。

姬洛自然晓得他年纪轻,玩心重,周围琳琅满目的货物,往来长相各异的部族人,早引得他欢欣雀跃,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锦囊中拨出早前在西平换得的五铢钱,抛给了他,叮嘱道:别耽误了正事。

谢叙欢喜应了一声,一溜烟不见踪迹。姬洛一边喝茶,一边同小二套话,这才知晓,从敦煌往昆仑,历来只有两条古商路可走:一条出玉门关往南过楼兰,西经于阗;另一条则北行,过车师,经龟兹于天山脚下辗转,最后往南途经莎车而至天城。

姬洛以手指点茶,在桌案上涂画。

两条路皆是险途,需穿行大漠,荒原甚至雪域,出关前若能截住人最好,但依照天城对西域的熟稔,恐怕很难,那么无论怎么走,都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那个天城女子受伤不轻,他们放弃了金城和西平,敦煌必然要稍作周转,除非他们不打算管同伴的死活。

想到这儿,他的心不由一紧

依照那日所见,这六人之间关系微妙,无论是最后行礼的女子叫停同伴时那种对伤者漠不关心的冰冷眼神,还是伤重白袍女对叶不疑父女赶尽杀绝时那种不顾左右,一心抢夺功劳的狠戾神情,半分温情也无,不似中原讲究众人一心,似乎更像是通力合作完成任务,没有所谓的手足之情。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桑姿这个活口,能带来变通。

一壶茶水见底时,谢叙回到了茶舍,把搜来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往桌上一扔,先谈正事。近几月,沙州附近多了不少天城门徒,这些人着装一致,又都是西域人,很难打听清楚谁是谁,他便从桑姿下手,着女子华服的男人该是少数。

然而,他们想得到,对方亦是想得到,左右都没有这样的行客,想来是替桑姿也做过改装。他又往医馆和药材商人的地方探听,不过半路上遇到几位流落至此的学者,听他们透露才知,自从撤了西域都护,中原又遭逢内乱几易其主,如今的沙州早就是三不管,黑市横行,很多买卖的双方根本查不到人。

谢叙很是泄气,但姬洛却觉得,越是鱼龙混杂,以桑姿的聪明,兴许越有机会留下记号,因而决定天黑以后,再往那些地方探查。

结了茶钱后,二人便先往食馆点了盘烤羊腿,顺带买了些馕以作干粮,谢叙跑了一圈,早饿得肚皮发瘪,吃得那是津津有味,姬洛自重伤后味道很淡,只索要了一碗热粥,随意啃了半个馍馍。

方才,桑姿的消息虽没打探到,但我却听得了中原的大事。撕扯羊腿的谢叙心情愈发沉重,白日的欢乐和玩闹之心全不见踪影。

看他愁容,姬洛心中隐隐有所猜想,果然,等他一碗汤羹下肚,便续道:苻坚南征,襄阳失守了。

这么快?

是啊,这么快。

然而,两人的快,却并非同一含义。

谢叙的话中满是侥幸破碎的沉重和意料之外的讶异,对于姬洛来说,苻坚南征则是必然之事,只是攻伐代国一统北方之后才不过短短两年,没有止戈生息,竟又按捺不住遣将调兵,这是好大急功之兆!

以王猛的智计,若留遗策,万万不该在此时,难道苻坚并没有遵从纳谏?丞相逝后,苻坚还是那个苻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