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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唉,我脑子烧坏了。他说,话毕腿不经意地一抬,忽然发现了闻清映的状态不对,又听着他呼吸比先前重,忍着笑说,你也烧坏了。

闻清映像是在回答他,下巴搁在他头顶,稍稍用了点力,抵了他一下。

声音几近消失,最终变成了幻梦一样的耳语:闻清映晚安,我爱你虽然说出来没有用,也根本不能缓解我的症状,不过我爱你。

闻清映揽着他的手再次收了收。

半晌,他不出声地说了一句话,把唇印在陶令额头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起身,两个人都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几乎没怎么交流就上了车。

闻清映不能开车,陶令怕疲劳驾驶,路上碰到休息站停下,下车前沉默两秒,互相对视一眼,末了笑笑,气氛才算恢复正常。

到槐市已经是中午,循着觉夏给的地址找过去,那地方是一处古镇。

还没到镇口陶令心里就开始不安,到了一看,果真是当年陶君带着自己来过的地方。

见他表情不对,闻清映询问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陶令脸色发白地摇摇头,反过去拽住他的手就没放。

照着那地址找过去,却怎么都没见到金店,在楼下询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后面问到一家卖传统乐器的店,那老板指了个方向,让顺着楼梯上去。

道了谢跟着指引走,谁知上了楼也全是招牌不显眼的店铺,又询问了几个店家,才在一个拐角处看到店面。

店内冷冷清清的,只两方柜台,里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单扇玻璃门小且旧,陶令从闻清映那里得到鼓励,敲了敲门。老板循声抬头,看到他就惊诧地脱口而出:陶先生?

第45章 日出

一听到这声陶先生,陶令立刻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他看了闻清映一眼,闻清映抓着他手用力握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进到店里。

那老板看看他们刚刚放开的手,又仔细打量了陶令几眼。

陶令颔首:钱老板您好,我不是陶君,我是他弟弟。您刚才喊的应该是陶君吧?

钱老板张张嘴,又合上,端着个紫砂茶壶,好半晌才爽朗地笑出声,说:我说怎么就我一个人变老,你还跟五六年前一模一样。

陶令也笑了笑:钱老板,能不能问问您,您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他是我的客人。钱老板说。

陶令:可是您在这里开店,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您刚才说五六年没见过他。

钱老板悠然自得地前倾,上半身靠在柜台上,神秘兮兮地说:那不一样,他有眼光,他一下子就能看懂我想做的东西。

陶令吸了一口气,把左手举起来:您是说这个吗?

怎么会在你这里?钱老板有点惊讶。

陶令苍白地勾了嘴角:我哥留给我的。

钱老板呵呵笑:他去哪儿了?支援撒哈拉大沙漠的挖井事业去了?还是去新疆荒漠里种胡杨树了?妈哟,不会去越南挖煤了吧?

话音落后,空气沉寂半晌,老板发现不对劲,目光在面前两个人脸上来回片刻,眉毛一高一低地问:嗯?

陶令说:他已经过世了,三年多了。

钱老板端着茶壶的手一滞,末了表情全都收回去,淡淡地点点头:哦。

一点客套和安慰也没有,陶令松了一口气,忽然有点懂为什么陶君跟这男人处得来了。

钱老板,他说,我们这回来得突兀,其实就是想问问这戒指的事情。

钱老板再次点点头,端着紫砂壶坐回了躺椅上去,指指旁边的长凳:坐。

闻清映和陶令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中间隔着个玻璃柜台,钱老板悠悠地喝了几口茶,说:从哪里开始听?

不等回答,又说:算了我随便讲。

这店是我从我家老爷子那里接手来的,一直没什么生意,我上岗做的第一单生意就是陶先生的,他说他是瞎逛走到这里的,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磨戒指,他看了半天,直接跟我说,说他是个同性恋。

陶令鼻梁蓦地一酸,堪堪忍着,显出平静。

钱老板瞅他一眼:你们家是有同性恋的基因还是怎么的?这玩意儿遗传吗?怎么哥也同性恋弟也同性恋的?

陶令笑了,闻清映见他笑,也跟着垂眼笑了笑。

不过你这位,我会看面相,钱老板看着闻清映,你这位一看就是个好小伙子,人也生得好。就是太安静了。

他不会说话。陶令坦然道。

钱老板端着紫砂壶,再次沉默半晌,最后依然哦了一声,捡着前面的话头说:他说他是个同性恋,想给自己和爱人磨一对戒指,戴上戒指就带他去见家里人。

陶令抿紧唇,听他继续说:我就应下来了,但是他后来来取的时候只取走了一个,让我把另一个给他保存着,等另一个人来取。

陶令:前段时间那人来取了?

对。钱老板敲敲椅子边,一个姓夏的。

陶令:你没有问他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来吗?

为什么要问?钱老板笑,好像他这问话有多蠢一样,别人的事情与我何干。

话说到这里,陶令知道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拉着闻清映起身,他多看了两眼柜台,钱老板幽幽地说:要不是真心想买只觉得不好意思就别看了,一点都不珍惜我的货,说几句话又不费事。

没,没这样想。陶令笑,谢谢钱老板。

跟在闻清映身后快要踏出门时,钱老板突然又说:哎我想起来了,姓夏的那人说过一句话。

陶令转头,看清了钱老板柔和的眉眼。

他说现在有比他更适合戴那只戒指的人了。

出了金店,陶令始终心不在焉的,闻清映一直牵着他,让他不用费心看路。

两个人扣着十指,揣进闻清映宽大的兜里,在镇上慢慢地走,上坡下坡,石板阶梯。

途中路过一家卖玫瑰糕的小店,陶令忽然发冷似地抖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闻清映捏捏他指尖,拇指从他手背上摩挲到指节。

晚上在附近找了个酒店,陶令问闻清映想不想逛逛,闻清映看出他心绪低落,摇了摇头。

陶令笑,低头看到他的手,才想起来该换药了,最后还是硬拉着他出了门去找药店。

换好药往回走,途经一方黑漆漆的大缓坡,陶令本来低着头,眼前却有什么光亮闪了一下。

与此同时,闻清映拽着他停了下来。

陶令一愣,抬起头,远处砰砰的声音炸响,一朵又一朵烟火盛开在古镇的边缘处,照亮了一小方天空。

禁烟花的法令在梧市实行了太多年,陶令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的烟花,那种特殊的爆竹味道虽然相隔甚远,陶令却觉得自己闻到了。

是小时候过年的味道。

他转头朝向闻清映,还没看清他脸,骤然迎来一个冰冰凉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