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枝有些着急,“就个子高高的,穿一身黑,手上戴个戒指,长得挺帅的,刚刚才往这边走。”
“哦~”有个女孩恍然大悟,“你是说祝昀起吧?”
向枝想了想,想起刚刚是有人提到这个姓氏,于是又着急地问,“他在里面吗?”
“在啊。”那个女生说完,鄙夷地看着向枝,“姐们儿,别插队行吗?”
“我不上厕所,我找他有事儿。”
那女生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扬起下巴无语地笑笑,眼神往身后水池边的姑娘们一扫,轻哂道,“你问问她们,哪个不是找祝公子有事?”
向枝愣了愣,一眼看过去,是发现了一下问题。
这些女孩子补妆就补妆呗,眼睛还时不时往卫生间的方向跑,明显是在等人。
向枝瞬间通透,轻声说了一句“我才不是来钓凯子的”,而后就转头钻进了卫生间。
她想着要赶紧通知祝昀起,一方面怕撞上他的同伴,一方面又怕安然找不到她回头气上加气。
一排五个小隔间,三个都开着门。向枝正准备敲那两扇紧闭的木门,其中一扇开了。
她眼疾手快地把对方往里推,一边推一边说,“祝昀起是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先别出去!”
可怜姑娘一脸懵逼,差点被向枝推到马桶里,惊慌地喊,“祝昀起谁啊!”
向枝一听这声音,跟被火星子烫了手似的,一个大喘气,连忙往后退,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就退到一个怀抱里。
祝昀起单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夹着烟,盯着向枝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温润好听,“你是?”
向枝目光锁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瞪大眼珠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是祝昀起吧,刚刚坐在27号台的?”
祝昀起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冷冰冰地说,“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意思?
向枝过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以为她看上他了,所以才追到厕所来搭讪的吗?
“不是!”向枝追出去,拦在祝昀起面前,有些生气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祝昀起抬起手抽了一口烟,不疾不徐地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他这才开始打量向枝,素净的装扮和素净的脸,虽然五官偏艳丽,可耐不住眼神灵动清纯,看起来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我刚刚看到你朋友在你杯子里倒了点,白色粉状的东西......”向枝说着,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到,“等会儿你千万别喝哦。”
祝昀起挑眉,正惊讶着苏泰那小子狗胆包天,急着销货竟然敢算计到他身上,就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走了,像是在躲瘟疫似的,马尾摇来摇去,在洗手池边一众丰乳肥臀的衬托下,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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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枝做完好事就急匆匆地赶回去,看到安然正在发脾气,凶狠地推了一把身边的黄毛,说了一句“急什么”,黄毛讪讪地收回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向枝一出现,安然敛了神色,示意她坐下。
安然把一只空酒杯推到她面前,说,“向枝,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虽然这事儿是我自作自受,可麻烦是你捅出来的,我这心里的气儿一直顺不了,你说以后我们怎么相处?”
向枝有意放低姿态,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我也不需要你鞠躬了,大家都是同龄人,玩那些没意思。”安然说完,从黄毛面前拿了一瓶芝华士,倒进了向枝面前的杯子里,“我也不跟你啰嗦,这芝华士我是掺冰红茶喝的,但你要真有诚意解决这事儿,你就把这杯纯的干了,我们就翻篇。”
向枝不动声色地看,安然面前确实放了一瓶冰红茶,她那个杯子里酒的颜色也确实和她这杯纯的不一样。
略有些安心,向枝点了点头。
她平时不喝酒,可那不代表她不能喝。
向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沉声道,“你说话算话。”
桌上三个男人都大呼“爽快”,安然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眼看着向枝要走,连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声音软了些,“说了陪你一起喝,我这杯掺了茶的还没喝呢。”
向枝想想,反正关也过了,不急于这一时,就又坐下了看着安然。
安然装模作样地举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一分钟过去了,她连一半都没喝到。
“喝不完可以不喝,我无所谓。”向枝说完就想走,刚站起身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又倒在沙发上。
她感觉浑身脱力,眼皮沉沉的,脑袋重得像沙袋,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余光中,安然挤了过来,捏着向枝的下巴,恶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啐了一口,“臭婊.子,装什么装?”
那一耳光力度很大,向枝头都被打偏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连抬手还击的力气都没有。
“这听话水太牛逼了!”黄毛也凑了过来,色眯眯地看着向枝,还要上手摸她,被安然喝止,“急什么,带回去随你处置。”
“好嘞,然姐。”黄毛笑呵呵地应下,扛起向枝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向枝心都凉了,虽然努力保持清醒,可脱力的症状实在太明显,她连睁大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呼救了。
穿过一群红男绿女,她就像其中一个来寻欢作乐的人,醉生梦死地被抬回去。
没人会注意到她眼里的绝望。
走到了酒吧门口,黄毛站在路边打车,安然突然赶出来,叮嘱道,“千万记得拍照片,这女人贱的很,不留把柄不行。”
向枝流出了眼泪,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不会有人来拯救她了。
突然,身侧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安然?”
祝昀起站在路边,脚下还踩着刚刚给他下药那个人的手,嘴里叼着烟,双眼微眯起,不停地打量着黄毛怀里的向枝。
安然一回头,看见祝昀起,脸上的惊喜十分明显,“祝公子,你也在这儿呢,怎么没看到?早知道一起了。”
祝昀起没理她,眼睛不住地打量向枝。
事实上,早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向枝就认出来了。这把温润又阴沉的嗓音,她只听过祝昀起一个人。
黄毛不让她抬头,把向枝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向枝没有法子,紧张得心快要跳出来,只能屏息凝神听动静。
“怎么回事啊?”祝昀起问安然,脸却朝向黄毛。
安然走上去挽着他的胳膊,云淡风轻地说,“嗨,我一哥们儿的女朋友,喝多了闹个没完,我让他赶紧带回去呢。”
安然说完,黄毛似乎想附和她,证明俩人真的是男女朋友,他伸出手在向枝胸部上揉了一下。
祝昀起眼神微暗,把烟丢在地上,抬脚踩灭烟头,再一抬,就一脚踢在了黄毛的左腿上。
黄毛应声跪地,怀里的向枝当即柔弱无骨地瘫在了地上。
祝昀起甩掉安然的胳膊,上前抱起向枝往自己的银色跑车走。
那一截张扬的马尾,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黄毛吃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安然也吓得失去了言语。
祝昀起把向枝抱在怀里,又帮她把额前的刘海整理好,露出来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像漫天跌碎的星光。
“这么喜欢管闲事,怎么不管好自己?”
说完,打苏泰的那群小弟迎了上来。
祝昀起头也没回,想到黄毛刚刚摸向枝的手,对其中一个人沉声道,“右手,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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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15
相遇第一天,祝昀起就入了梦。
梦里他是身着铠甲的勇士,为了一个姑娘举剑,扬旗征讨恶龙。海啸掀翻船只,搅乱暗涌,他迎着风雨向前,毫不退缩,仿佛不知畏惧为何物。
向枝正美滋滋地梦着自己变成了被恶龙挟持的公主,气定神闲地看着心上人来营救自己时,一片海浪突然拍到她的脸上,直接把她从梦中拍醒。
她突然睁开眼,祝昀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僵在了离她脸蛋五厘米的位置上。
俩人对视了该有十秒钟,向枝瞬间惊醒,捂着脸呆呆地问,“你打我干嘛?”
祝昀起尴尬地收回手,皱着眉头顾左右而言他,“你手机响了。”
向枝转过头找了一会儿,看到自己安静的手机,又转过头看祝昀起,眼神里没有审视,只有疑惑。
祝昀起眼神躲闪地往后退了几步,心虚地大声道,“刚刚一直响,太他妈吵了。”
他才不会说他刚刚做了什么——
某男子趁一少女熟睡之时,被其长卷翘且根根分明的睫毛吸引,痴汉观察了五分钟,后企图扯一根下来量量长度。
听听,这是人干得事儿吗?
向枝后知后觉地起身,左右看了一圈,极简的北欧装修风格,惨白的墙面和地板,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盏灯,黑色的灯罩,还有方方正正的一扇衣柜嵌在墙壁里,黑胡桃木的质地,处处都显露出不近人情的冰冷。
“这是哪儿啊?”向枝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瞬间感受到一阵火辣的痛感,昨天安然是下了死手。
“我家。”祝昀起扔了双一次性拖鞋给她,插着兜站在窗边,掏出了一支烟,一边摸口袋,一边问向枝,“昨天晚上的事儿,还记得吧?”
向枝沉静下来,脑袋空空地点了点头。
“准备怎么处理?”祝昀起终于找到了打火机,刚想点烟,看到向枝怔怔的样子,把身后的窗户打开了。
“报警吧。”向枝没精打采地看着他。
往日里安然虽然刻薄又霸道,可到底是需要朝夕相处的室友,向枝心大,气量也大,从小在大院里就比旁人矮半截,没心没肺惯了的,为了少惹麻烦能忍便忍了。
可安然竟然设下那样毒辣的局,如若没有祝昀起,向枝现在该是何种模样,她想都不敢想。
“没用。”祝昀起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监控我看了,没什么破绽。”
“不可能。”向枝拧眉,“我刚喝完不到两分钟就倒了,什么酒来劲那么快啊!”
“没有实际造成伤害,很难立案的。”祝昀起说完,像是嫌不够打击人似的,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据我所知,安然把事情都推给了黄毛,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向枝的眼神慢慢黯淡,想了想,还是茫无头绪。
她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突然意识到当前的境况,脑袋瞬间清明,紧张地从床上爬下来,整理好了衣服,跟祝昀起道了谢。
“差点忘了谢谢你。”说着,向枝俯身给祝昀起鞠了个躬,神神叨叨地说,“虽然不知道您是道上的哪位大哥,但是想来也是威望和道义并重的那种,跟安然黄毛那类的奸佞小人肯定不同,怪不得顺子胡同里这么多姑娘为您倾心,原先我以为她们只是耽于皮囊,没想到您的人格更有魅力。真的很感激,谢谢你,好心人。”
说完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大约重复了五遍以上的“好人一生平安”。
那架势,跟他妈诵经超度一样。
祝昀起被她这一套一套的给说懵了,眼见向枝念完经就转身要走,竟有了几分急迫,“你去哪儿?”
向枝回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宿舍里有安然,我打不过她,又没有证据,暂时回不去。我先去学校请假,然后回家待几天,想想办法。”
祝昀起低头,按灭了烟头,嗤笑了一声,“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有事请家长这一套?”
眼瞅着向枝又要说什么委委屈屈的屁话,祝昀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可以帮你把这俩人从你眼皮子底下弄走。”说完又像是给自己解释什么似的,接着道,“你不用急着拒绝,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你昨晚......”
他那边话还没说话,向枝就像老树发新芽了一样,瞬间灿烂,蹦起来回答,“真的吗?”
因为过于激动,她睡了一晚上的马尾本就松了,这下彻底散开了。
坠了樱桃发饰的皮筋落在地上,乌黑的头发落在肩膀两侧,惺忪的睡眼,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生动得像花坛里含苞待放的蔷薇,娇嫩里蕴藏着温柔的无限生机。
祝昀起心神微动,当即就知道自己面对得并非一个无趣的受气包,却也不介意,任凭小狐狸眨着笑眼装模作样地给他作揖道谢,嘴角只噙着笑,似乎能听到心里那片寸草不生的土地冒了新芽。
作者有话要说:枝姐在我这里可不是小包子哦,很聪明,会审时度势,知进退,有分寸。
被艺人欺负是因为工作认真,谁让枝姐现在带得这位小姐比较鸡掰呢。
不过顾岑岑小姑娘很快就翻车啦,大家拭目以待!
喜欢收藏+留言,小萌新作者在这里谢谢各位小仙女啦!
☆、16
“卫生间里有洗漱用品,弄好下楼吃饭。”祝昀起笑完,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向枝吐了吐舌头,钻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她面色略有些苍白,眼下两片青灰,一侧脸颊还高高鼓起,碰一下就紧绷绷的疼。
向枝麻木地刷牙,眼神空洞,心里预估着祝昀起能帮她多少。
她不是矫情的人,也不擅长逞强,祝昀起既然念她的恩,也有能力解决这件事,那她是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拒绝的。
从小到大,向枝在左邻右舍的关爱中茁壮成长,深知一个道理,生活是自己的,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至于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向枝出了房门才知道自己在豪宅里过了一夜。
从螺旋状的手扶梯上下来,她的嘴就没合上过。华丽复古的水晶吊灯,地中海风格的手工地毯,还有一整面落地窗。
向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窗前往下看,外面有个泳池,波光粼粼。
“原来这个祝公子这么有钱......”她默默感慨,“怪不得昨天那么多女的堵他。”
此时,一个身影飘过,幽幽地问,“刚刚不还说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吗?”
向枝身体一僵,艰难地回头,看见祝昀起单手插兜,悄然经过了她身后。
餐桌在副厅,向枝心虚地走过去,坐在祝昀起对面,沉默了两秒开始尬聊,“哇,这么多菜啊,你做得吗,还是点了外卖?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就我们俩吃吗?”
祝昀起眼皮都没抬一下,厨房突然有了点儿小动静。
一位面目和善的阿姨端着汤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