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嫂捂着嘴笑,“你们都是一表人才,发嫂都希望你们找到合适的人。这不是……哎呦,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头一次见哩。”
孟阮主动向人家问好,简单说了几句。
之后,气氛诡异的安静着。
沈夺始终如一地顶着那张不悲不喜的脸,朱晋东则像打了镇定剂一样老实,和高轩大眼瞪小眼。
孟阮看出气氛不对。
她本来就是出于礼貌过来打招呼的,话都说完了,自然该走人。
高轩试图挽留,但那也是出于客套,大家心知肚明。
桌上的氛围继续低沉。
发嫂又出来上菜,见孟阮已经走了,问道:“这姑娘来夕江旅游的吗?怎么没个伴儿?昨天,我听说月江桥那边闹小偷呢!偷了一女的的钱包,里面有人家身份证。那女的就说不要钱了,给我身份证就行。结果,小偷把钱包给扔湖里了。你说多缺德!”
话音一落,沈夺猛地站了起来。
朱晋东本来想笑的,叫他给吓的憋了回去,“夺哥,上厕所啊?”
“钥匙。”沈夺向高轩伸手。
高轩:“……”
昨天谁斩钉截铁说“钥匙搁你那儿,不用再给我”的?怎么现在好像成了别人偷了他的宝贝似的?
“得,你是爷。”高轩把钥匙还回去,“你真跟那姑娘是同学?”
沈夺收好钥匙,“这顿记我账上。”
***
孟阮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做为一个坚定奉行“美食大过天”的信徒,她坚决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胃。
孟·实际是垃圾食品脑残粉·阮,花大手笔买下炸鸡、炸鲜奶、炸土豆,以及酸辣粉。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最爱的炸鹌鹑蛋。
带上心爱的晚餐,走起路来都好似云中燕。
拐过一道巷口,孟阮察觉身后有人。
她是外来人,昨天又叫小偷给掏了,万一人家团伙看中她脸生好欺负,那就麻烦了。
孟阮心里打鼓,加快步伐。
可想想,如果是她想错了,那她也不能以后都提心吊胆地在这儿生活吧?而且要真是叫人给盯上了,她更得想办法。
孟阮在下一个巷子口快速闪人,躲到树后,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等了会儿,没有人。
看来是……
孟阮刚要松口气,巷子口跑出来一道黑影,吓得她一哆嗦,手里的酸辣粉差点掉了。
沈夺听到动静,立刻转头看去。
他刚才看她进了这个巷子,但很快就不见了,还以为是……
“沈夺?”孟阮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沈夺看她拎着一堆吃的,沉沉气,说:“回家。”
孟阮点头,马上又觉得不对,“你的朋友们呢?你们这么快吃完了?”
“嗯。”沈夺自顾自向前走。
孟阮实在搞不懂这个人。
得知她有困难愿意出手帮忙,甚至昨天在桥上初遇,估计也是看出她状态不太好就带她吃些东西,稳定情绪。
明明是个好人,却偏偏给自己整的不讨喜。
跟上学那时候一样……
孟阮看过去,发现他回家的方向和自己一样,总不能为此绕路,便跟了上去。
炸鸡的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
要不是顾虑着身边还有人,孟阮现在就掏出来一块儿直接啃上,好好款待一下她可怜弱小的胃。
“一个人,”沈夺开口,“晚上不要出门。”
孟阮一顿,“你在和我说话呀?”
沈夺侧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罕见地传达出疑问信号。
“我还以为你只会和我说‘不用’呢。”孟阮嘟下嘴,小鹿眼透着俏皮和狡黠,“你要不要吃炸鸡?我买了好多。”
沈夺摇头,“不用。”
才一说完,沈夺呆愣了下,孟阮噗地笑了。
她笑眼弯弯的模样温柔乖巧,有一种如同阳光的治愈力,能甜到人的心坎儿里。
沈夺错开视线,掩盖了眼中漫出的柔和。
两人并肩走在幽暗的小巷里。
炸鸡的香味渐渐混合上周围炊烟人家的饭香,让原本的香气添了舒心的人情味儿,是家的味道。
“我,”沈夺站在自家门口,扫了眼前方的院门,“到了。”
孟阮惊呆!
她刚才就想说沈夺回家的这条路和她的好像,可她又觉得两人没熟到自报家门,所以一直没多嘴。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俩居然是邻居!
“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孟阮指指前方的院门,“我在夕江租的房子,就是这个。”
沈夺微微低头,“嗯”了一声。
这个态度根本就是没态度,可孟阮心里还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来到夕江,遇到一个个麻烦,但重逢了高中的同学,每次都得到人家的帮助,最后还成了邻居。
“沈夺。”
“嗯。”
“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可以吗?”
沈夺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但也没动。
孟阮跑回家,直奔厨房。
拿出自带的小黄人保温盒,她把刚买的好吃的放进去一些,想了想,又觉得这么吃干巴巴的,于是又拿了瓶酸奶。
“给你。”孟阮递出小袋子,“大家以后是邻居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沈夺没接。
“你不会还要说不用吧?”孟阮叹气,“我们是同学又是邻居,难道以后见面要装不认识?”
对方依旧沉默是金。
孟阮无奈,嘴角耷拉下来。
正要收回袋子,对方又接了过去。
“谢谢。”那人说。
“……”
也不是很不近人情嘛。
“别客气。”孟阮又笑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沈夺点头。
“晚安。”孟阮挥挥手。
沈夺心头一跳,攥紧袋子,又是“嗯”了一声。
一进院子,手机嗡嗡作响。
沈夺坐在石凳上,接通。
“夺哥,哪儿呢?”朱晋东问。
沈夺应道:“家。”
“哦。”朱晋东舒口气,“那个……”
沈夺等着下文。
朱晋东磨叽了会儿,说:“我想了想啊,瘦猴儿单了这么久也挺可怜的。要不这样?我的那些照片还是你先挑,剩下的,我就拿去给瘦猴儿。这样……”
“不……”沈夺想说“不用”,但又咽了回去,“别再拿照片来。”
朱晋东:“……”
挂断电话,沈夺打开小黄人保鲜盒盖子。
炸鸡、炸鲜奶、炸土豆,估计是没买到炸鹌鹑蛋……
沈夺嘴角微微上扬,幅度很小,持续时间也很短。
但确实笑了。
撕开吸管包装戳进饮用口,他吸了口酸奶。
酸酸甜甜。
黄桃口味的。
作者:夺哥,打脸不?
不用来不用去,你干什么追出去?
*
高轩:我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朱晋东:做什么梦呢?这些照片都是给我夺哥留着的!
第7章 七支晚安曲
孟阮正式在夕江扎根。
夕江地方不大,但九曲玲珑。
街街巷巷里细碎繁复,想要真的熟悉这里得花费一番功夫。
今早,孟阮去花店买花。
她喜欢家里有清新的花香,也喜欢浪漫的点缀,在店里转了好一会儿。
“瞧见了吗?就是这个。”春婶抬抬下巴。
花店老板娘赵姐点头,“是真漂亮哇,比电视里的明星不差哩。”
现在,孟阮已经成了夕江的一号人物——夺哥的神秘女人。
就她自己不知情。
“长得靓能当饭吃?”春婶吐掉瓜子皮,“你瞧她那双手,白嫩白嫩的。我敢说,绝对没干过重活儿,搞不好都没洗过衣服。”
赵姐笑笑,“哎呦,不要太酸哇。人家就是……”
孟阮带着挑好的栀子花、满天星,还有芍药,过来结账。
“小姑娘很喜欢花啊。可这些只能放几天,不划算吧。”春婶向来说话不过脑子。
赵姐无奈,正想打岔,孟阮笑道:“您说的对。可花败前能欣赏几天也很值得,哪有花开不败的嘛。”
婉转甜美,优雅恬静。
再有招牌鹿眼杀,瞬间秒到两位老大姐的少女心。
看着女孩美丽的背影,赵姐感叹:“这样的,谁舍得她干活儿?”
***
孟阮抱着花回家,一辆电三轮停在院子门口。
二黑今天这单接的叫人费解。
整整四个大箱子,每个都至少十五斤。
这是办嫁妆还是上货呢?
抹抹额头上的汗,二黑下车去敲门。
这脚才沾地,腿就软了下。
“孟、孟小姐?”二黑立正站好,“go……good,mo……猫谁来着?”
孟阮走过去,“早上好。你是不是来送箱子的?”
二黑一愣。
敢情收货人“呲牙的粉猪”就是女神?!
“……”
孟阮打开木门,将花放在客厅茶几上,折返回去。
箱子放在三轮车后面的棚里,因为箱体太大,放进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搬出来就有些卡。
二黑搬得满头大汗,又不能让孟阮帮忙,咬着牙硬干。
“很沉是吧?我来帮……”
“别别别!我能行!”
二黑正搬最沉的那个箱子出来。
手汗一滑,箱子猛地坠下去一角,直冲着他脚面就要砸过去。
孟阮下意识去接,也忘了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行。
只要这一角砸她手上,绝对骨折。
就在这时,孟阮的手臂第二次传来那种力量——不可抗拒,只能服从。
沈夺一只手拽开孟阮,一只手拖住箱子的那一角,稳的像是箱子已经落地。
“卧槽!”二黑刚那一瞬也吓懵了,“多亏你了,夺哥!”
沈夺没言语,直接取出这个箱子放在地上。
他今天穿的黑西裤白衬衣。
衬衣袖口卷起,固定在手肘靠下一点的位置。
之前穿T恤或者POLO衫不显,而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衣最能直观地暴露男人的上半身……肩膀宽厚结实,腰却窄,标准的倒三角。
男友力max。
孟阮眼睛直勾勾的,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觊觎美色,直到听到:“去里面等吧。”
脸上唰地烧起来,她低下头“嗯”了一声,跑走。
在沈夺的帮助下,箱子很快进入院子。
孟阮斟了两杯冰水端出去。
二黑不客气,一口干了,喝完抹抹嘴说:“夺哥,你不是和人约了在店里谈单子吗?怎么还没过去?”
话才说完,就有电话催二黑赶紧去拉东西,他只得匆忙离开。
孟阮又端着水走到沈夺面前,“喝杯水再去忙吧。”
沈夺扫了眼四个大家伙,拿起杯子喝掉水,然后过去一手拿起一只箱子,淡淡道:“事情推迟了。”
“……”
孟阮刚还想该如何在少出汗的情况下搬走箱子们。
这下,解决了。
“我再给你斟杯水。”孟阮开心地跟上去。
沈夺站在客厅里,环视四周。
还是老样子。
他忘了上次站在这里是什么时候,但还记得那个民国立柜后面该是有一条身高线,记录着他的身高。
每长高一点就会标记一下。
直到……
“水来了。”孟阮还拿了一条湿毛巾,“擦擦汗。”
沈夺道谢。
视线瞥到茶几上的花束,停留了几秒。
孟阮看到了,便说:“我买来装饰一下房子。这个房子的主人我一直都没见到,但我觉得他很有品味,还是个复古控。你们这里真是藏龙卧虎。”
沈夺垂眸,将毛巾工整地叠好放回托盘,“我先走了。”
孟阮眼尖地发现他袖口那里蹭到了脏东西,指了指,“你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吧?待会儿还要谈事情,得有个好形象。”
***
卫生间内,沈夺无所适从。
水池和镜台上摆满了少女的东西。
小巧精致,粉粉的透着可爱和元气,就连门后挂着的家居服上都印着小黄鸭,有的还印着小草莓,是……
沈夺一怔,浑身触电!
他赶紧打开水龙头,不敢再看镜子里的任何东西……
“真在镇里住下了?”苏妙言又来骚扰电话。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惬意。”孟阮拍拍箱子上的土,“像你这种被金钱浸泡过的腐朽的女人,不会懂的。”
苏妙言咬咬牙,“我不懂。我看你能蹦跶几天。你那笔家当到了吗?”
孟阮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回答:“到了。我之前没带美妆蛋,估计在这几个箱子里了。”
苏妙言那边信号差了点,问道:“没带什么?”
“美、妆、蛋。”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孟阮吓一跳,立刻跑到门口,“怎么了?没事吧?”她耳朵贴在门边听动静,只听到了哗哗水声。
她担心沈夺出事,“我进来了啊。”
沈夺刚被水滋得睁不看眼,听到这话,张口道:“别进……”
为时已晚。
孟阮才迈进去便猝不及防地滑了一脚,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沈夺腾出手去扶孟阮,可他脚底下的积水更多、更滑,一接手不稳当的另一个人,平衡彻底打破。
更何况,水龙头还在火力全开的滋水。
“诶!哎——”
“别动。”
“我控制不住啊!”
“……”
两人上演了一出水上华尔兹。
情急之下,孟阮死死搂住了沈夺的手臂,而沈夺也及时抓住门把。
稳住了。
孟阮舒口气。
刚才那种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挺吓人的,还好身边这个男人的手臂堪比铁臂,扎实极了。她一抱上,手臂便稳稳地不再动,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动了。
真是条好手臂啊。
孟阮二次舒气,慢慢地直起腰……
柔软和坚硬碰撞和摩擦瞬间刺激了她。
前一秒还被她夸赞的好手臂现在宛如一只占她便宜的耗子!
不对,是她自己扑过去抱住“耗子”的。
孟阮唰地松开手,人跟着往后退,又忘了脚底下还都是水。
摔吧,摔吧。
最好给她摔失忆了,让她忘了她二十二年人生中第一次主动贴过去给人家“袭胸”。
而这一次,“耗子”紧紧箍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