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声想,此处是程移名下的产业,在他的吩咐下,程移不会亏待杜若,杜若大可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京城险恶,他不必与自己一同去趟这趟浑水。
自欺欺人般的,裴声心头的愧疚淡去不少,甚至生出些心安理得。
这里没什么不好的,有林三陪他,有巨额的家产,江南鱼米之乡,少有饥荒时刻。
无论杜若对他是否有些情谊,停在此处,便是最好的结局。
没啥好说的。
昨天那章改了,定情信物后面在出来吧,应该是那种,非常不起眼的出来,因为我觉得时机未到。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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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一凉,杜若被一阵心悸惊醒。
伸手摸去,裴声已不见了踪影。
他惊惶起身,寒风刺在身上,冻得他一个哆嗦。
正是清晨,天尚未大亮,寒风刺骨,一声犬吠也无,村里静得如同空村。
大红灯笼挂得高高的,摇摇晃晃,交交缠缠。
村中仍是一副过年的热闹样,但能与他一同过年的人已不在身边了。
他猛然意识到——裴声走了。
心似是纠在一块儿,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杜若知道裴声在骗他,什么都能骗人,但眼睛骗不了人。
说是“不日便会”,终是“分别一生”。
但他不敢问,这似乎是他俩之间莫名的默契。
裴声要走,他自然拦不住,他大可留下大享清净。
可这算什么呢?裴声是要丢下他不管不顾了吗?杜若只觉得冷,从里到外都冷透了,恨不得自己早死在路边。
裴声不想要他,还给他缱绻暧昧的吻,让他心生爱意,让他灼热了一颗心。
他终于尝到“生别离”是何物。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得到了,到头来依旧一无所有。
骤听外头一声马嘶,杜若精神一振,连忙胡乱裹好衣服,撞开门飞奔出去。
一出门,便见裴声背着包袱骑在高头大马上。
“出来做什么,回去。”
裴声皱紧了眉头,低声喝斥。
冬日里风冷,赶路更是寒到骨子里,他披了披风,看起来颇有气势。
相比之下,杜若穿得少得多,风一吹,如摇摇欲坠的花苞。
杜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袖。
“松手,我要走了。”
杜若不肯,湿着眼眶看他。
裴声最受不了被这般看着,几乎要软下心来。
他闭上眼,下定决心般重重吸一口寒气,再睁眼时,冷冷地挣开他,挥鞭催马而去。
这是一匹好马,脚力强健,不消片刻,裴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杜若抬脚要追,没跑几步,腿一软跌在冰冷的泥土里,他听着马蹄声远去,仿佛世间一切都随裴声消失。
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滑落,一颗一颗宛若珠子似的摔在泥土里,他的心也要摔碎在里头。
他痛得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气堵得他头晕目眩,世界颠倒。
倘若世上当真有孟婆汤,定是要和着泪去尝的,多流一滴泪,痛能少三分,什么情怨爱恨,终是随着魂消泪尽而当头破碎。
可如今,为何越是落泪,心中越发钝痛。
约是他忘不了吧。
忽的,耳边马蹄声渐近,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杜若和着泪抬头一看,是裴声面色不虞地骑在马上。
裴声朝他伸出手,修长的五指上布满老茧。
杜若怔然凝视他,不知所措。
“愣着做什么,上马。”
杜若似是难以置信,而后大喜过望,手脚并用爬起来,搭着裴声的手,被一举拉上去,坐在他身前。
裴声将他揽在怀里,让厚重的披风裹住他。
“你当真打算跟我走?”杜若回首看着他点头,双眼明亮清醒,仿若明珠一般。
“前路不如你想象的这般简单,你敢保证,从此不会后悔?”杜若温柔颔首,似是回应信徒的神佛。
“若有意外,我不能事事保你,你可会恨我?”杜若似是从未恨过,最恨之时,不过是方才那一刻。
泪依旧不住的流,他点头。
裴声轻叹一声,道:“这是你选择的。”
这是你选择的,往后所有,都怨不得我了。
“走了。”
裴声执缰策马。
他载着杜若,忽的有种错觉——是从未有人给过他的感觉——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载着心爱的人,不管不顾的要踏遍浩大天地。
管他春风得意无春风,管他看遍长安无繁花,他只要同行执手,总有人站在他身后。
他们纵马而去,踏着晨曦微光,于野上奔波,一路迎风。
emmmmmm开启新地图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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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20:02:2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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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江南去京城,紧赶慢赶也要大半个月。
杜若不知道为何要去京城,也不知为何如此急迫,只知跟着裴声就是了。
一路颇为颠簸难受,寒风吹得人面颊皲裂,需得频频抹些香膏才不面颊起皮。
白日里风吹日晒马上颠簸,夜里还要让裴声扣着颠簸,累得杜若得空就睡,管不得是马上还是床上。
有时裴声没个办事儿的兴致,便点了灯,搂着杜若看书。
原先的《容庭空语》落在家里了,路上买了《玄门记》看,虽说里头讲得是天花乱坠,但美人在怀,再怎么看不顺眼的,也顺眼起来了。
连行数日,到城中已是申时末,跑了几家客栈,都是满的。
眼看着天要黑了,城中将宵禁。
想起父亲有一老友,旧时亲厚非常,与裴声也极为熟稔,不得已,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杜若,敲响了世叔府上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小厮,见裴声平民打扮,但气度非凡,一时不敢怠慢,忙问来意。
裴声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小厮连忙进屋禀报,少顷,里头走出一老人,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大笑着朝裴声走来。
“要不是没地方住了,你怎么也不肯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吧?”裴声似笑非笑,朗声道:“晚辈才入城,世叔就派人跟着晚辈,晚辈怎敢不上门叨扰。”
杜若光顾着打量这座府邸,虽算不上琼楼玉宇,却称得上精巧细致。
程府……杜若双唇一张一合,无声念道。
程老将二人请入,与裴声寒暄几句,又虚指杜若道:“这位是……”杜若不自在地看了眼裴声。
裴声倒是没回视,倒是牛头不对马嘴,含糊其辞:“他姓杜,单名一个若字,与我一同北上。
他不能说话,我给世叔道个不是。”
杜若披着裴声的披风,一张小脸叫风吹得煞白,骨子里透出一缕羸弱之感,听了裴声的话,也只是垂首不语。
裴声不愿表明身边之人的身份,又要替人给程老道不是,程老心中便有了猜测,只是他见多识广,对二人的关系,也见怪不怪了。
“那是我这个老头子冒犯小友了。”
而后唤人备房,请杜若去歇。
杜若垂下眼,知道他有话要与裴声单独说,再裴声的示意下,便跟着下人走了。
去厢房的路层叠回绕,仿若迷障,三步一池枯色青莲朽叶,五步怪石嶙峋,若是不熟悉,怕是走岔了就出不来了。
方走入回廊,稳健的脚步声探入耳中。
杜若认出是裴声,停下脚步回首。
领路的下人也停下来,立在一旁垂首待命。
裴声走上前,手掌贴在他面颊上,掌心的热与面上的寒碰在一块。
杜若觉得自己仿佛一块冰,几乎要被这股热气融化。
“赶路也累了,晚上不用等我,早些歇息。”
说完,又快步走了。
他来去匆匆,未留下一点痕迹,一场梦似的离去了。
杜若立在原地,摸不透他的想法,眉头纠结在一处。
“杜公子,请。”
杜若徐徐回身,跨出一步。
话说裴声顺着原路回去,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已摆了一桌的酒菜。
“多年不见,世叔仍爱饮酒。
只是饮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妙。”
程老摆摆手,道:“诶,别说这般扫兴的话。
我身子一向很好,还能多活个几十年,哪儿能叫一壶酒给灌得病倒。
倒是你,在南边呆了不久,别是连酒也不会喝了。”
少了杜若在旁,程老如与裴声忘年交一般,说话语调也畅快。
裴声坐下,程老推了一坛子酒给他,他稍一嗅,将酒倾倒在碗中。
“这两年,你过得如何啊?”酒过三巡,程老微醺,满脸是酒意带来的红。
“还好。
不过京城里,似乎总有人不放心我,叫人三天两头明里暗里地盯着我。”
裴声没什么醉意,脸色如常。
“嚯——什么人?”问完,程老又明了似的笑,“知道了,是怕你外头偷腥啊。”
裴声拉长个脸,似是厌恶。
他冷笑:“世叔说笑了,晚辈尚未成家,算什么偷腥?倒是她这般做法让我发笑。
她是有意思,我不喜什么,她偏要做什么。”
程老哈哈大笑,指着他:“你啊你啊,你小子也有今天,差点叫个女子管得束手束脚。
她派的是何人?”“冯有信。
先前程移与我说过,冯有信光明正大的来寻我,我正巧不在。
大约他是以为我故意避开他,又拐着弯地做了县令的师爷,跟着县令,借着同县官巡视民情的档口跑来查我。”
裴声想起那日,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啊……”程老一捋白须,不知想起何事。
“怎么,您见过他?”“冯有信此人,原是工部尚书手下的幕僚,然品性低劣为人好色,后因行事不端调戏工部尚书府上丫鬟而被逐走,不想如今辗转,竟是入了‘他们’手下。”
程老娓娓道来,最终啧啧道:“这种人,竟也有人愿意收……”良久,程老又道:“说起京城……如今的京城,尚未有变,但你在江南消磨两年,已是落后不少,应尽早北上入京,好不令他人占尽先机。”
裴声摩挲着酒碗,沉声道:“世叔说的是。”
“若是你父亲,他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是,世叔教训得是。
我不比父亲多谋……”“不仅是多谋——你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有了你和你两个姐姐了。”
程老语重心长,搁下碗,重重地拍了拍裴声的肩。
裴声却垂眸看碗中的酒液,他听闻“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没有“夜光杯”,酒液也是清澈醉人的。
就像……那双时常蓄满泪的眼睛。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晚辈要做之事尚未大成,未曾考虑成家。
何况儿女情长……”他忽的顿住,声音被卡在喉头似的说不出话来。
“世间安得双全法”……裴声停了片刻,清清嗓子,飘忽道:“儿女情长……会绊住脚……”程老爽朗笑道:“无论成不成家,都不应为‘情’字所缠。
你可曾知齐王昭沁一事?今上仍是太子之时,齐王昭沁谋划欲反。
正待功成时刻,齐王妃为人所掳。
齐王舍命救人,为齐王妃反刺一刀,终是功败垂成。”
裴声喝醉了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桌子。
程老感叹:“齐王昭沁痴情,即便此事不发,他恐怕也将因情而死。”
程老停顿,别有深意道:“少年人稍尝情爱,老了想来,是可回忆的快事,但沉沦情爱,却是大事难成啊。”
裴声停住手下的动作,沉吟半晌,直视程老的双眼。
“是,世叔教训得是。
晚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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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20:02:2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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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程府雕栏锦绣好风光,细品下来,却是难忍的空寂。
杜若遮着风口,点了灯烛,进了屋的月色渐隐渐沉。
下人为他送来的晚饭已撤去,他吃不了多少,也吃不下,一个人用晚,越是丰盛,越孤独。
前几日疲于奔波,少有机会洗浴,今日杜若可算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
一瀑长发盘起,光滑白嫩的脖颈在晃悠悠的烛火下异常诱人。
出了浴,他披上外衣,坐在床边擦拭发梢。
府上连个丫鬟婆子也不见,似乎这儿没有女主人。
他不过停留一晚,程老要在此不知经历多少个日月,孤身一人,想他即便夜里梦忽起,也不知要梦见什么人吧。
杜若怎么也睡不着,起身在屋里随处走走。
屋子挺大,看起来并非西厢制式。
正门入内是一处小房,面对着的是一张小榻,中间摆着一张小茶几将左右空间隔开,有客来时,屋主人便能请人与榻上稍歇,沏上一杯茶。
东行五步,撩开珠串幕帘,是内屋。
梳妆桌、床榻、木施一应俱全,屏风稍遮着,上头绘的是淡色春梅。
再西移十多步是半开的书房,上头笔墨纸砚都给收拾走了,桌上徒留擦不去的陈年墨渍,还有零星的红色印泥的痕迹,左手边宣纸叠放,杜若抽出一看,上头写的是些诗词,笔迹清秀娟丽,没有落款。
“柳絮逐风起,新梅次第开。
长抚无声琴,待卿不曾来。”
杜若默念,忽的反应过来,这是或许程夫人写给丈夫的诗。
杜若微一蹙眉,将诗放回去。
门外传来响动,一人放轻了脚步,推开门进来。
“怎么没睡?”杜若朝门边望去,光润的珠幕将裴声的身影衬得模糊。
裴声撩起珠帘,缓步走近,身上漫着一丝酒气。
“嗯?怎么还没睡?”他长臂一伸,杜若被搂得撞入他怀里,两个人的下腹紧紧贴在一处。
裴声醉醺醺地想,腰好细,一搂像是要折断掉。
杜若挣了挣,没挣脱,裴声喝了酒,力道也比平日大了不少。
不是发酒疯就好。
杜若这般想。
裴声的目光挪到书桌上,看到上头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