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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我之名》TXT全集下载_7(1 / 2)

这对林夏来说驾轻就熟,吊好威亚,整理好服装造型,导演喊开拍,许彪在他背后一推助力,他便一纵身躯,向墙头跃去。

动作组的工作人员在地面控制威亚,同时欣赏着他的动作——剧组公认,林夏的武术动作无可挑剔,轻盈飘逸又充满力量。

然而只听“嘣”的一声,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钢丝绳竟从林夏腰间滑脱了!

林夏反应极快,在威亚滑脱的一瞬便已有所察觉,在空中绷紧四肢保持住平衡;但身体已经由于惯性,被向墙面直直地甩过去——

第20章 意外

失去支撑,身体立即下坠——这一下他绝无可能按原定计划跳到墙头的青瓦上,而是将要重重撞在墙面再摔下去!

地面的人都呆住了,惊叫:“啊——!”回过神的许彪在楼上大喊:“护住头!”

的确,在这种危急情况下,用手臂护住头部、减轻伤害该是本能避险的选择。

不过林夏来不及思考,整个身体好像瞬间获得了自主的意识——他在空中飞速调整姿势,双脚前伸,在撞上墙面那一刻,脚尖灵活蹬踩,整个人反而借力向上跃起!

在这种情况下的起跳根本跃不了多高,手臂仿佛早有准备,左臂抵墙继续支撑身体向上,同时右臂笔直向上伸出,右手准确地攀住瓦片边缘,止住下坠趋势;继而左手跟上,利落地蹬脚、挺腰,整个人再次一跃而起——居然就这样跳上了墙头!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下一秒,齐刷刷鼓掌。

李导松开紧张抓住椅背的手,猛地扭头问摄像:“刚才这段拍下来了吗?我可没喊卡。”

摄像连连点头,李导先是激动地直拍大腿:“好好好,这可比原定的动作精彩十倍!”然后他暴躁地把头上鸭舌帽摔在地上,冲动作组和道具组吼道:“这威亚特么谁吊的?!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在这行干了?!”

林夏起跳的楼层少说也有七八米高,以他跃出的速度,要是真这么撞在墙上再摔下去,伤筋动骨总是难免,严重点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动作组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早吓白了脸:“我、我们检查过的,锁扣确实是系在他腰带上的啊,怎么会、怎么会……”

林夏在墙头站稳,自己活动一下检查身体状况。除了刚才右手因为乍然承受全身的重量扒住瓦片、手指有划伤和扭痛以外,其他部位都好好的没有受伤。他不想计较同事的无心之失:“导演,反正我没事,别骂他们了,刚才这条要是能过,就接着下个镜头吧!”

李导仍然心有余悸:“幸亏你身手敏捷!不然你要是受伤,咱这戏还怎么拍?这个动作的威亚操控很简单,他们不会轻易犯低级错误,就怕是有人捣乱……”他没在说下去,皱着眉头:“赶快去仔细查看一下!”

许彪已经在楼上抓住滑脱回升的威亚查看,猴子也已经跑上去。

等他们下来时神色严峻:“吊钩上少了个弹簧,推测可能是固定弹簧的螺丝断裂,在人跳出去之后受重变大,弹簧螺丝就掉落了。道具组每天开工之前都会检查设备,不会没注意到,所以应该是就在将近开拍做动作的时候……”

猴子没往下说,但意思很明确。许彪愤然道:“威亚被人动了手脚!这还了得?!搞不好要出人命!导演,今天别拍了,把内鬼查出来再说!”

李导眉头皱得更紧。

林夏明白,道具组都是在天不亮时就到场准备,到九点开拍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其间人来人往,要查清楚是谁动的手脚非常困难。如果因为这件事停下追查,那么不仅今天拍不成,还会弄得剧组人心浮动影响状态,往后的进度也不会尽如人意,那么这部戏不仅不能按期拍完,还很可能拍成即是败笔。

林夏看了看今天剩下的进程,后面都是文戏,没有要再用到威亚的地方,便对导演提议:“要不咱们还是继续拍,威亚的事情等到晚上回去再说。”

李导点头认同:“好吧,等回到酒店我给大家开会,待会猴子你挨个和道具组的聊一聊看有什么线索。”

林夏便去换下场戏的衣服,李导和许彪看着他从容走向服道室,相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淡定得过分,仿佛差点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李导苦着脸:“老许啊,你看我这个戏拍得,先是选角的时候被塞进个罗伊,后来资方又把罗伊换走;现在换的这个林夏虽然是不错,但是天天有人捣乱!看来我的名声要栽在这部戏上……一部网剧怎么这么多是非?”

许彪拿出烟想抽,还没点上就收起来,示意李导往后看:“虽然咱不了解这其中内幕,不过我猜更多的是非要来了。”

李导一回头,就见一辆哑光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片场入口旁。开车的年轻人走下来打开后备箱,冲这边挥手致意:“导演,我来探班!”

盛春的风轻柔吹起他的风衣下摆,礼貌迷人的微笑更显风致翩翩。

不过李导看见他就觉得头疼:这个来历不明的齐越!当初径自到他面前,也不多话,只让他接听制作方负责人的电话,彬彬有礼但又不容反对;进组以后虽然不帮忙,倒也不添乱,本以为富家子弟新鲜劲过去就会走人,谁知他走之前却闷不吭声地让制作方换掉了主演!

齐越慢条斯理地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剧组的小姑娘大姐们纷纷化出星星眼,停下手边工作,不待他招呼就热情迎上去帮忙。

齐越温文尔雅地阻拦:“很重,我来搬就行,女孩子拿不动。啊,好吧,这样,你们先拿自己的那份,一人一盒。”

不过鉴于齐越有能让制作方不惜损失作出换角决定的神秘背景,李导不得不强行把紧皱的眉头松开。再一瞧他后备箱:一盒盒去皮切好的水果,围了一圈干冰包着,看着就新鲜爽口,让在片场闷久了的众人喜笑颜开。

李导识趣地让大家休息,自己也拿了份水果到一边吃去。

林夏换好衣服等着补妆,化妆师却不见踪影。猴子进来递给他一盒水果,林夏摇头:“马上开拍了不吃这个。”

猴子促狭地眨眼:“吃吧,特甜!尤其是你,包管吃下去甜到心坎里!”

见林夏不解,他朝门外指指:“有人来探班。”

林夏心里升起一点期待:“谁啊?”

猴子啧嘴:“装,继续装,眼睛都贼亮了!你不知道他要来啊?”

林夏不再迟疑,噌地起身走到门口。

那个正微笑着被几个小姑娘围着说话的果然就是齐越!

他是来探我的班吗?!

齐越隔着人群和摄影器械看见了他,对他挥挥手走了过来。

众目睽睽,林夏克制住想立即跑步过去的冲动,看他走到自己面前。

骤然被惊喜溢满心脏,正想着该说什么,就听齐越笑着叫他:“小林。”

齐越仍是不再叫他“阿夏”,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小林”。

林夏不想他这么叫自己。

但齐越关切的眼神是真挚的:“最近好像不是很顺利?”

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在酒店被骚扰的事情,林夏也不否认,掩饰情绪波动,装作无所谓地点头:“是有些小事,没什么影响——你怎么来啦?”

齐越也轻描淡写:“我住的离这不远,今天公司事情不忙出来兜风,想起你们剧组在这开拍,就顺便过来看看。”

——他并不是专程来找你的。

林夏越发失落,不知怎么接话,只好说:“谢谢你的水果。”

这时化妆师吃完水果回来了,叫他:“小林,来补妆吧,准备下一条!”

齐越便点点头:“好啦,那我不耽误你开工……”

“请我吃饭吧!”林夏见他就势要走,急了,蹦出来一句。

“啊?”齐越回头看他。

林夏涨红了脸:“你之前说过回到S城要请我吃饭的,你没忘吧。”

“哦,是啊哈哈哈!”齐越自己摸摸脑门,不好意思地笑。

他分明是已经忘了。

——追着人家讨饭吃,你也是脸皮够厚。

齐越大方地问:“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林夏回答。

只要能和你多待一会。

齐越不用他安排,自己指指摄像机后面:“那我就在边上等你拍完。”

李导本来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见齐越朝这边走来,不由自主地把椅子让了出来:“你坐。”

片场通常只有一把椅子——导演坐的。从前在外景地,齐越都是坐在树下草地,现在就没处可坐了。

站起来后他才纳闷:自己从来也不是会阿谀奉承的人啊,为什么看见这个年轻人就不由自主地让座?实在有损导演权威。

还好齐越谦逊,没有接受,站到了一边。

知道齐越在看,林夏总是很难进入状态,越是想赶紧结束不让他久等,越是一遍遍NG。好不容易在齐越走开些接电话的档口,才拍过了两条。

最后一条是在林夏独自在檐下弹琴的戏。

经费、时间都有限,剧组没有请专人来教林夏弹琴,反正只需要他摆摆姿势,后期会配音乐。林夏自己找来很多古琴演奏的影像观看模仿,勤加练习,照葫芦画瓢,已经能做到像模像样。

这场戏原本简单,谁知林夏刚把双手抚在琴弦上拨弄,右手拇指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一定是早晨那场跳墙的戏,右手当时乍然承受冲力和全身重量,紧急之下拉伤了手指,刚才没发觉,现在做精细动作要翘起手指,疼痛这才爆发出来。

不过拍完这条收工,就可以和齐越去吃饭了。

林夏强行忍耐,继续做动作,但十指连心,疼痛虽没显露在脸上,终究影响到他的状态。

导演喊停:“动作有些僵硬啊,小林你要记得这个角色的气质,是非常的风雅潇洒,弹琴要像行云流水那样,啊,你找找感觉。”

再次开拍。

林夏的表现还是不太完美,李导正犹豫要不要过掉这条,就听旁边有人果断地喊:“停!”

第21章 抚琴

所有人都一愣,虽然不是导演发话,还是立即停了拍摄。

齐越大步走过去,蹲在林夏旁边:“你的手怎么了?”

摄像镜头里都没人发现的细节竟被齐越看了出来,林夏挺佩服他的观察能力:“一点小伤,我还以为掩饰住了呢。”

齐越立即凑过来,看样子是想抓住他的手查看——却好像想起什么,生生停在半路,退回原地,只看着他问:“怎么弄伤的?别拍了,先去医院。”

林夏故作轻松,揸开五指在他面前晃晃,示意没问题:“哪有那么夸张,大家都在等我拍完这一条好收工呢。”

负责旁边打光的小伙插嘴道:“小林你还是快去医院看看吧,那一下撞在墙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齐越声音似乎有些紧张:“撞墙?怎么回事?”

等听旁人七嘴八舌地说完事情始末,齐越脸色微沉,转脸看林夏:“你早就该去医院,怎么拿自己的手不当回事?现在就起来跟我去。”

林夏还想婉拒,但见他唇角紧绷,知道他生气了,于是乖乖站起来,但是还想坚持:“因为我的原因,拍摄进度已经落后了,我一直过意不去。这手的伤可能是慢性的,万一去医院要打针固定还怎么拍戏,那拍摄要被延误到什么时候……”

齐越不假思索:“那就找个替身演员替你演这场。”

林夏没说话。

猴子过来替他解释:“小林一直坚持不用替身,非常认真敬业。为演好这场弹琴的戏已经练习了很多遍,要不是手受伤的话动作还是很标准漂亮的,现在临时找个替身演员来也难在短时间内做到他的水平,所以……”

林夏以为齐越赶时间:“已经没那么疼了,我再试一遍,你再多等我一会行吗?”

齐越看看他,勉强同意,退到一边,但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然而手却疼得更加厉害,这条仍然没能通过。

齐越立即走过来,不容抗拒地抓住他袖子:“好了,你向来是很能忍痛的,就这样都通不过说明已经疼的要命了。走,跟我去医院。”

见林夏还在纠结,他叹口气:“你就是固执。”低头再想了想,他忽然问:“那我替你演这场怎么样?”

林夏没反应过来:“啊?”

齐越把双手举到他脸前,修长十指微微舞动:“照你这样下去手指要痛死——古琴我会弹,我来做你的替身。”他回头问李导:“我不懂拍戏,不过是不是可以只拍我的手部动作、剪辑时再接上他露脸的镜头?”

李导正因为被齐越擅自喊卡而暗自不爽,现在有点不相信:“你真的会弹古琴吗?”

这个齐越任性胡来,明明是纨绔做派;再说富家子弟就算修养上乘的也多是学习西方乐器,古琴这种过时又稀有的乐器还真没听说在富人中间流行。

齐越懒得跟他解释,径自往服道室走:“是这里换装吗?抓紧时间吧。”

林夏迟疑着跟过去,从前他就觉得齐越好像并不喜欢演戏,现在见他眉头微皱,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你,你要是赶时间,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去医院……”

“没关系。就算我带你去医院,你回来之后是不是还要带伤再拍?”齐越对他眨着眼睛笑:“索性我替你做完。你放心,我可是很会弹琴的,不丢你的份。”

等齐越换好戏服,迈出服道室,林夏全然呆在原地。

齐越一拂宽广衣袖,毫无乍然穿上繁冗古装的不便感,反而更显优雅自如。他走到林夏面前开玩笑:“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穿着更合适?”

岂止是更合适呢?

很久以来自己脑海里那个形象忽然就分毫毕现地出现在眼前。

但与此同时,有种奇怪又强烈的情绪从心底迅速升腾起来,但林夏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心脏莫名地悸动,想笑又想哭,一时说不出话。

他看着齐越走到那架古琴后面,轻揭衣袍下摆轻松落座。双手刚放上琴弦,现场四周便响起一阵由衷赞叹。

李导惊奇地坐直,不由对旁边的猴子说:“瞧这位纨绔的姿态架势,你还别说,他确实会弹古琴!”

猴子客观点评:“可惜是个对演戏没兴趣的富家子弟,不然他这气质倒是更适合来做主演。”

齐越视旁人目光为无物,短短沉吟,转头对林夏笑笑,随即闭上双目,手指轻动,抚触琴弦。

林夏看着他,舍不得眨眼。

——并不是行云流水般的弹奏。

——而是一点一滴的搓磨,像是切肤的苦痛;每个拨弦都余韵悠长,那是痛苦之中又夹裹着无限的甘甜。

林夏脑海中浮现两个字:相思。

唯有思念是这样地掐在心尖,难以挣扎。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能连通时空,那就是齐越手指下的琴弦。

现场的人都屏息静气,只有机器运转的沙沙作响,还有一点微微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