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我说你微信语音哭着喊着要求我复合呢,早知道你喝多了,我心软答应了多好,哎,不过我还是明智的拒绝了,对不起小折折,姐长大了,不喜欢你这一号的了。”张千语在那边说的绘声绘色,全然忘了昨天联系不上嬴折自己有多着急。
“……你怎么不死呢,我微信没记录吗难道?”嬴折骂道。
他和张千语是发小,初中年少轻狂的时候还在一块过两个月,后来两个人清醒了,就决定放过彼此了。也没放过的太彻底,两人还是好朋友,一直到现在。
“你昨天为啥喝多了?”张千语问。
嬴折抬眼看了一下一边收拾房间的游野,苦笑一声,“昨天见识了一屋子傻逼,现在我彻底成了孤儿,为了庆祝一下,就喝多了。”
“你爸?”张千语有些诧异。
“嗯,具体的我再缓缓再跟你说。”嬴折道。
“行吧,那你缓着,我昨天就是想告诉你店铺装修好了,我商标注册也下来了,等味散的差不多了就能开业了,”张千语有些兴奋,“嬴老板要不要来参加开业典礼?”
“行,哪天开业你告诉我,我订票。”
嬴折挂了电话,那边游野也收拾好了屋子,正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着他,嘴角挂着笑。
明明大家都没洗脸没刷子蓬头垢面的样子,但游野在那一笑,就有一种清晨刚起床的自然凌乱美,怎么看都好看。
嬴折都不敢照镜子,怕自己宿醉样子吓人。
“你们刚才在打架吗?”听到了动静的游柯也过来了,她早就收拾好了自己,衣装齐整的在游野和嬴折之间来回看着。
“没打架,他摔了一跤。”游野说道。
“奥,”游柯点点头,又看向嬴折,“你眼睛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没……”嬴折还想说更多,奈何嗓子实在是哑了,只能摇头。
“粥熟了,我再煎两个鸡蛋,然后就吃饭,可以吗?”游柯看看游野又看看嬴折。
“好,别烫到,”游野给妹妹顺了顺毛,“我们去刷牙。”
游柯出去,游野带着嬴折去院子里刷牙,嬴折听见了厨房开了油烟机的声音,“她会做饭?”
“嗯,”游野吐了嘴里的泡沫,“我平时不在家,都是她自己。”
“……你可真放心。”嬴折说道。
游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不放心怎么办,我得打工,她就要自己照顾自己啊,我俩一直都是这样的。”
嬴折刷牙的手顿了一下,没再说别的。
他姥爷早年是山西那边有矿的土老板,就他妈妈一个女儿,什么都留给了他妈妈,他妈妈自己又有买卖,不少的积蓄,都留给了嬴折。
嬴折没过过一天苦日子,昨天算他十几年顺当人生路过得最灰暗的一天之一,姥爷去世算一天,妈妈走了算一天,还有就是昨天他彻底成了孤儿算一天。
游野家应该是老城区,在市中心的小巷子里,这边都是平房,看着都有年头了,住户稀少。
他们刷完牙进屋,游柯的饭也准备好了,三碗白粥,游柯和嬴折的碗里有鸡蛋,游野的没有,零星撒了点咸菜。
嬴折以为他们已经拮据到这个地步了,刚想把鸡蛋夹给游野,“我不吃。”他说。
游柯把碗伸了过来,“那你给我。”
嬴折看了一眼游野,那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我也不吃鸡蛋。”
嬴折把鸡蛋放进游柯碗里。
“他从小都不吃鸡蛋,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怪味,”游柯皱着小眉头看向嬴折,“你呢,你为什么不吃?”
嬴折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闷头喝了一口粥。
半天,听见嬴折在那笑。
吃完饭,游野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准备洗碗,嬴折跟了进来,想着帮忙。
游野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头上橱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喏。”
“干嘛?”嬴折看他。
“我们家还没到吃不起鸡蛋的地步,”游野笑着,“为了证明一下,请你吃巧克力。”
嬴折接过来,愣了一下,撇撇嘴,“我刷碗吧。”
“你歇着吧,”游野拿起海绵,“我还没看我那吉他呢,那么大动静,谁敢让你碰这易碎品了还。”
嬴折啧了一声,赌气一样把那筷子还有勺子抢过来,“我刷这些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野格是一种酒,五十六度的大鹿头,我之前被它安排过几回,记忆深刻。
请大家多多评论,爱你们!
第7章
嬴折小学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图书馆这样学习氛围这样浓重的场所了,跟着游野进了一楼的咖啡馆,一下子还有点不适应。
看到游柯找到自己喜欢的书然后乖乖地坐在地上看起来,游野才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嬴折,“所以,你就因为昨天跟你家里……不是,跟你爸闹翻了,才喝成那样的?”
“我喝成什么样了!”嬴折瞪着游野。
游野静静地看着他,笑了一下。
嬴折自觉理亏,愤愤地把头撇到一边,半天,才别扭地说了句:“昨天谢了啊。”
“道谢不看人么?”游野语气带笑。
“你差不多得了啊,”嬴折转过头来,“我知道我昨天丢人了,这事过去了,行吗?”
游野笑了笑,低头咬了咬吸管,“其实,不算丢人。”
嬴折看他。
“咱俩算朋友了吧,”游野摊摊手,“在朋友跟前撒撒酒疯很正常,更何况,你昨天还挺乖的。”
嬴折脸有些红,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那你是我朋友里面学习最好的了。”
“奥,”游野笑起来,“你不是我认识的学习最差的。”
“哎你这人。”嬴折啧了一声。
“真的,薛良跟赵肆学习比你差多了。”游野认真地说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嬴折有些纳闷,“我以为你这种三好学生就不太愿意跟我们这种混子一块玩。”
“我以前被学校里的小流氓欺负的时候,他俩帮过我。”游野说道。
“人挺好的。”嬴折说。
游野点点头,“薛良其实挺可惜的,他学美术的,艺考的时候卷子被人糊了胶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毁了。”
“操!”嬴折叫了一声,反应回来这地方有点小资,自己太高调了,便压低了嗓子,“不是,那他直接跟监考老师说不得了?”
游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在考场里直接打掉了那人两颗牙,然后就被取消考试资格了。”
“我……”嬴折吸了口气,小声骂道,“真他妈的操蛋。”
“赵肆就更有意思了,”游野说着,“他爸早年沉迷东北风云,非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东北去混社会,后来赵肆实在混不下去了,就跑回来了。”
嬴折眉毛高高挑起,这他妈也行?
“然后他爸嫌他没出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做点买卖。”游野说着说着也笑了,四哥实惨。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会做题就拔头发的朋友?”嬴折问道。
“对啊,”游野点头,“后来他为了跟他爸斗狠,直接把头都剃了。”
“有一回他跟薛良都喝多了,非让薛良在他光头上纹条龙,薛良真就开了机子,醉的拿着笔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我都怕他给赵肆纹个蜈蚣。”
嬴折听完,笑得都趴在桌子上了。
“第二天他们酒醒了,还跟我说,我耽误他们创作了,说《兰亭集序》也是王羲之醉酒之后写的,”游野笑得无可奈何,“这俩流氓子还都挺有文化的。”
嬴折跟游野在那坐了一上午,游柯还想多在那待会,他们两个就先出来透透气,这时候嬴折还有点跟做梦似的,他也有跟朋友在图书馆坐着聊天的时候啊。
奥,他在这有朋友了。
“加个微信?”游野把二维码递给他。
嬴折一边扫着一边说着,“我们年轻人都玩QQ。”
“那养个火?”游野竟然把QQ二维码也找出来。
嬴折一并加上。
游野的微信还有QQ名就叫游野,游野加上嬴折之后,给他备注上。
“哎,你为什么叫嬴折啊,”游野问了一句,以后还补上,“能说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嬴折想了一下,“我本来是要叫哲学的哲的,后来是我一舅爷给我上的户口,那天他喝多了,我就叫这个了。”
“喝酒误事。”游野另有所指地眨眨眼。
“这事能过去了吗,”嬴折看他,“我喝多是因为之前烧烤摊上还喝了啤酒,去酒吧又喝的野格,才成那样的好吗!”
“嗯?”游野愣了一下,“你说你喝的什么?”
“野格!大鹿头!”嬴折没好气地说道。
游野反应过来,把手扶在嬴折肩膀上笑起来。
“操,你他妈笑什么呢?”嬴折不爽道。
“没事,没事……”游野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摆摆手。
是他自作多情了。
原来那天嬴折嘴里念叨的不是他的名字,是大鹿头,这就好,要不然以那天嬴折的行为,游野都担心嬴折哪天暗杀他,喝多了都惦记着他,多危险,多图谋不轨。
游野拍拍兜,在嬴折有些诧异的目光下,拿出一支棒棒糖。
嬴折:“……”
“怎么?”游野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你也要?”
“不用了……”嬴折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游野说:“想要也没有了,最后一个,游柯我都没给。”
您还挺骄傲?嬴折挑眉。
“戒烟呢。”游野说道。
“你还抽烟啊。”嬴折说。
“嗯,”游野点点头,“以前在酒店值夜班整宿整宿的睡不了觉,不抽烟顶不住。”
“你们家是……”嬴折有些犹豫。
游野看他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家就剩我们两个了,老爸躲事死外边了,老妈病死了,奶奶也重病去世了,住院还欠了我亲戚他们一大笔钱。”
嬴折看向游野,又觉得不太好,把头低下去。
“没事,我们现在过得不也挺好?”游野嘴角扬着。
“这回跟她一块来图书馆也是,薛良帮我找了个概念书店的工作,”游野回了回身子,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坐着看书的游柯,“老板就想找年轻人,能给她想想活动的那种,挣得还挺多的。”
“那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嬴折说道。
游野笑了一声,“我得养她一辈子呢,多少钱感觉都不够用。”
“其实还好吧,”嬴折想起来张千语,“我有个朋友,她现在不上了,就自己创业呢。”
“女朋友?”游野拿着棒棒糖,两指夹着,那动作,就差弹烟灰了。
“不是……”嬴折啊了一声,“以前不懂事在一块过,后来老打架,然后就惜命了,我现在对女的都挺抵触的,一相处就想起以前跟她搞对象的时候,太可怕了。”
游野笑了两声,“那怎么办,找个男的?”
“不不不,”嬴折连忙摆手,“我直的。”
“奥——”游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游野下午还有活,他们就在图书馆分手了,游野带游柯回去吃饭,嬴折自己打了个车,回了他租的房子那里。
路过楼下那家快餐店,嬴折在门口停了一会。
他突然觉得那家店也没多好吃,也不知道那几天为啥天天晚上来着吃,跟着了魔似的,跑下楼过来点几个菜来看那人站柜台后面看书,挺神的。
他进了屋,客厅里摆着两个纸箱子,是他在原先的地方的东西,寄过来的。
很多东西他能扔就扔了,不是什么念旧的人,其实也挺怕看见那些有他和他妈妈一起的记忆的物件的,那些东西都在提醒他,他现在是一个人了。
挺难过的。
有几本相册,嬴折没扔,他把它们拿出来。
妈妈以前不怎么让他看这些,她自己也不看,嬴折记得,她一看就哭。
他翻开其中一本看着最旧的,从中间打来的,左右都是妈妈跟嬴风谈恋爱那会的照片。
妈妈留着长头发,穿着红裙子站在人民广场上,嬴风则一身西装,戴个墨镜,两个人看着就特别的搭。
又翻了几页,翻到了他们婚礼的照片。
两个人都笑得眼睛都没了,嬴风把妈妈头上别的红花头饰拿下来别到了自己头上。
嬴折看不下去了,啪的一声合上。
“这些我十一回去看你的时候都烧给你得了。”嬴折说道。
他特意把有嬴风的照片的相册找出来,有两本,其中一本,还有嬴风抱着刚出生的他的照片,只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了。
嬴折把这张照片抽出来,看了看,然后抬手撕了。撕成几片又揉成一团,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他不知道嬴风跟妈妈是怎么走到外遇离婚那一步的,他一点都不好奇了,他感觉自己受了很大的欺骗,本来以为这有个亲爹的,后来发现是有一家子傻逼。
没有爸爸。
姥爷还有妈妈留给他的钱嬴折没有什么概念,据张千语说,这些钱可以供嬴折吃喝嫖赌抽到二十五,如果没有后面那三个项目,再自己做点买卖的话,一辈子奔富裕是没什么问题的,万一以后谁那么不开眼嫁给他了,生个崽,那孩子还能算个富四代呢。
恭喜嬴折打破了富不过三代的老话,张千语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可以自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