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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三国》TXT全集下载_24(1 / 2)

袁绍,我张颌从韩馥那里辞了官千里迢迢来渤海找你,而你能让我实现这个心愿吗?

房间里,那个以前谈笑风生义正词严的卢植正躺在病榻上有气无力地咳着,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迟暮老者形象,几个月以来的忧愤严重摧残了他的身体,直接把他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医者号了半天脉,摇着头将卢植的手放回原处。

袁绍立在床前,虽然一脸焦急却也是无可奈何,他客客气气地问医者:“大夫,先生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医者叹了口气,望了望病榻上的卢植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说。

卢植反而是露出了一丝安慰人的笑容,他对医者说道:“不碍事,我自己的病我清楚,大夫尽管说吧,至少让我走得心安一点!”

医者不由对卢植肃然起敬,他向卢植深施一礼道:“这位老先生果然乐观豁达,那在下就以实相告了,老先生本已有宿疾,连月来奔波劳碌,阴火攻心,邪气入五脏六腑,只怕随时有性命之忧!”

袁绍面色顿变,怒气陡生:“你是这渤海郡最好的大夫,不管用什么,都要治好卢公!”

医者惶恐地跪伏在地:“小人无能,实在是回天乏术!”

卢植摆了摆手:“生老病死,各有天命!谁都不可能逆天改命,本初,让他走吧!”

袁绍皱着眉扬扬手,那位医者识趣地躬身告退。

卢植挣扎着坐起身,不住地咳嗽,袁绍连忙去扶,顺势递上一只帕子,卢植这时咳得突然剧烈起来,一大口血喷在帕子上,他凄然地笑了笑,口中喃喃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撒手人寰了!”

袁绍大吃一惊,帕子上醒目刺眼的鲜血令他怵目惊心:“卢公,这……”

卢植反而很淡然:“不是我卢植不肯帮本初,而是这身体……咳咳!”

袁绍点点头:“本初明白,我不会再为难卢公,卢公只管静心休养,只恨本初无福,刚刚逃出董卓魔掌,又要失去卢公这样的栋梁之助!”

卢植又咳嗽了一声:“我命浅徳薄,本不称本初的如此礼贤,但我身为袁氏故吏,虽然不才,倒可以推荐给本初几个人才,以资本初大业!”

袁绍闻言大喜过望,立即再拜卢植:“如此再好不过,袁绍必将手刃逆贼董卓,还汉室一个清平天下!”

卢植微笑着点头,看着面前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袁绍,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一腔豪情的自己,他顿了一下慢慢说道:“河北自来多名士,审配,郭图,荀谌,公孙瓒,刘备都曾是我的授业弟子,郭图多机变,荀谌有奇谋,审配忠贞亮节之士,荀谌荀氏八龙之后,现在都学成在家中侍奉双亲,此五人我已去信向其说明缘由,相信不久之后便是本初的左膀右臂了!”

袁绍听了简直是心花怒放,方才的郁闷神情一扫而光:“原来卢公早为我布下大局,绍不胜感激!”

“不过……”卢植面色渐渐苍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喘了几下继续道,“后两人可就不一样了,公孙瓒玩悍好杀,鲜卑人惧其势,称之为‘白马将军’,当是一时豪杰,刘备虽然只是平原一区区县令,却也定是日后的人中龙凤,也许他未必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却一定是我弟子中最能成就大业的人,估计诸君之中只有曹孟德才能超越他吧!”

袁绍有点晕:“卢公意思是说?”

卢植接着道:“这二人都不是本初你能驾驭之辈,所以我要推荐一个足以制服他们的大才来辅佐本初!”

袁绍又喜又惊:“刚才数人已经是天下名士,还有谁会更胜他们?”

卢植说出两个字:“渤海田丰田元皓!”

“田丰?”

“不错,此人之谋,百倍于我,本初若能用他,扫荡天下,不足为虑!”

“真有此人,现在何处?”

“哈哈哈,此等人物估计非得本初亲自出马才请的出山,他刚辞官归隐便在这渤海城中!”

“太好了!”袁绍兴奋地想跳起来,“我即日便去请他出山!”

“这个不必着急!”卢植道,“本初刚到任渤海,还是先安抚民心为上!”

“对对对,看我这脑子,民心为上民心为上!”袁绍对卢植是拜了又拜,“也请卢公放心,绍已经派了得力好手营救卢公家眷,相信数日之内必有消息!”

卢植叹口气:“只希望本初能完成我未竟之事,家眷之事,不提也罢!”他妻子早亡,只留有三子,前二子在朝中为郎,最小的儿子卢毓如今也不过七岁,正寄养在老家,除此之外,也可谓是身无牵挂了。

“是吗?”房门忽然被打开了,面容悲戚的何后定定立在门口,“你连死都不打算让我知道吗?”

第八十九章 波谲诡测(六)

“本初这……”卢植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袁绍笑笑:“君子有成人之美,卢公为本初费尽心力,本初也只有了却卢公的夙愿!”说完他惨淡地笑着退了出去。

何后一步步挪向床榻,早在半路上她就醒转过来了,一听萧武说卢植病危,她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这个皇宫早就没有可留恋的了,自己也算死过一次的人,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头,他们说的对,何后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那个何艳!

难道只有阴阳相隔之后才去日日思念夜夜缱绻?

“何——艳儿——太后娘娘,你不是已经?”卢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艳来到床边,款款扶住卢植的病躯:“这里没有太后娘娘,只有何艳和卢子干!”

“咳咳……”卢植又咳嗽起来,越来越剧烈,一口一口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但他却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我想我快死掉了,所以在做梦!”

“对,是做梦!而且从此以后,你会永远生活在这个梦里!”何艳也是在笑,却是含着泪的笑。

卢植也抓紧着何艳的玉臂,却颤抖得如同被秋风摇曳的枯叶,“好好好,这下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不许你死!”何艳忍着眼泪嘶吼,“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把欠我的爱全补偿给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卢植咳得已经上不来气,瘫在床榻上指着何艳:“原谅我,但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停止这份爱,不管以后是人是鬼,不管来生是人是畜!”

何艳赶紧上前紧紧抓着卢植的手哭得泣不成声:“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不就是最幸福的了吗?”

卢植轻轻抚摸着何艳的肩膀:“我对不起你,一直都对不起你,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说这一声对不起,这份愧疚在我心里埋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真的好快哉!”

何艳早已泪如雨下:“我从来不在乎什么误解,什么诽谤,只有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其实能和你在一起,只要有一刻我也满足了!”

卢植吃力地触上何艳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颤巍巍地说道:“不要哭,你应该笑,开开心心地笑,从那个牢笼里释放了,从此,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何艳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定定地看着卢植,看着这个自己曾深爱,曾为之付出青春和年华,曾为之忍受屈辱,为之饱尝指责,为之开心为之流泪的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定定地感受着他紧抓着自己不肯放松的手掌,感受着他的身体渐渐冷去。

“不……”何艳紧抱着卢植的身体泣不成声,为什么多年的相爱换来的是多年的别离,为什么多年的别离换来的仅仅是这一刻的相遇,为什么这一刻的相遇换来的却是永远的别离!

何艳从怀里拿出一支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匕首,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卢植,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没有你的世界,才是我永远的牢笼,你都不在了,我活在这个牢笼里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来了。

袁绍听见何艳的惨叫带人冲进房内,却只看见二人刚刚死去的尸体。

袁绍的表情变得异常肃穆,怎么说卢植也曾是叱咤天下的大人物,如今就这样凄凉得死在这里,他对着卢植的遗体深深一揖,转身对四将下令:“传我命令,厚葬卢公,至于她……”他的表情不自然地看了看何艳的艳尸,“看在大将军和卢公的面子上,把她与卢公合葬一处吧,不过不要注上名字,要是被董卓的人看到可就麻烦了,我可不想起事之前惹火上身!”

“诺!”颜良文丑张颌高览四人一拱手,便遵命出去了。

袁绍也落寞地走出房间,看到在院中正运功疗伤的萧武,心中正有许多疑问,便在一旁等着,虽然连日来不断有消息从京城传出,但萧武是刚从雒阳来的,肯定有着重要的信息要转告自己,而且还是被严密封锁的,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前来了。

良久,萧武运功完毕,起身睁眼眼睛,却见袁绍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立即跪伏于地:“萧武惶恐!”

袁绍笑着扶起他:“这次萧少侠辛苦了,想必也是惊险万分吧!”

萧武道:“多谢主公厚爱,索性有惊无险,全赖主公洪福护佑!”

袁绍笑笑:“好话就不用捧我了!其实你说不我也知道,当初我和逢纪,许攸等人一起逃亡的路上董卓也安排了大批的刺客追杀,要不是你的人舍死相救,我也不可能今天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了,请受袁绍一拜!”说着袁绍竟给萧武行了个大礼。

萧武立即扶住袁绍:“主公折杀在下了!”

袁绍却摇摇头:“你我二人无须如此见外,以后便是休戚相关、祸福与共之人了,能于微末之时看得起我袁绍的人也只有你了,我保证,有我在一天,一定努力让你们墨家名扬天下!”

萧武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有些不是滋味,如同吃了只沾满了糖的苍蝇一般:难道你死了墨家也要跟着败亡吗?

想是这样想,他却不敢在面上露出来,而是一副感激涕零铭刻五内的神态:“多谢主公赏识!”

袁绍话题却是一转:“雒阳又有什么大事了?我只听探子说曹操没有在雒阳,却没有他也被分封的诏令,难道他已经被董卓给……”

萧武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来的目的,曹操被董卓秘密派到了弘农平叛了,随行的都是董卓的精锐,说是要剿灭白波贼,其实是想吞并驻扎在那里手握数万精兵的皇甫嵩,并顺势打通西凉的后路,所以现在的雒阳其实非常空虚,就连万年公主也去了!”

“原来如此!”袁绍听了这话喜忧参半:“却是是扳倒董卓的最佳时机了,可难道曹操和万年公主也都投靠董卓了吗?”

萧武不说话,而是看着军士们抬出卢植和何艳的尸体,自嘲地笑:“原来花这么大的代价救出了你却是为了让你来这里自杀,真是可笑!

第九十章 帝师王越

雒阳皇宫内,时有剑气破风之声不断传来。

“陛下应该这样,首先屏心敛气,切忌心浮气躁,下盘要稳,不可失了重心,挥剑要快狠准,但又要给自己留有防守余地……”说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神清气朗的老者,他穿着一身单衣,正在向皇帝刘协讲授着击剑的要诀。

刘协已经是满头大汗,索性丢了手中木剑,站在那里直喘气:“王师傅,这也太累了,朕平时看那些剑客们打得很是轻松快意,全不想练习起来会这么累的!”

“这是自然的!”老者正是剑客王越,多年来一直客居雒阳开馆授徒,不少皇室中人都会向其学习剑术,而王越又是热衷名利之人,因此虽然年事已高,却也乐此不疲。

刘协叹口气:“其实朕在此练剑也不过是为了消遣,那个董卓哪里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兄长最终还是死了,朕哪天说不定也会……”

王越劝道:“陛下不要太过自伤了,想陛下正值青春年华,来日还有更多大好前景可为,徒然暗自神伤于己无益啊!”

刘协露出了个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苦笑:“还要多久才能守得云收雾散见明日啊!”

王越不说话,而是想到另一个人万年公主刘依依,她是皇室中为数不多的天赋异禀的人才,他教刘协剑术,她只是在一旁站着看便能有模有样地使出来而且还力道很足,如此武学奇才可谓是百年不遇啊!

“陛下,师傅,董相国来了!”一名弟子来报,“说是要看看陛下的剑术进境!”

刘协吃了一惊,王越立即出门迎接。

董卓穿着一身肥大的蟒袍,被几十个人簇拥着走进来,王越粗略看了下,这些人虽然都做普通士兵打扮,却个个是武术好手,看来董卓对自己的安危很在意,他不由想起墨家钜子萧泊亥秘密会见自己时所说的话:

“王兄追名逐利这么多年,却仍是没个一官半职,真是遗憾呢!”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萧泊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

“知道,王兄做事一向率意而为,只求享受过程,不求结果如何,而又游戏人间,真不负‘中隐隐于市’之谓啊!”

“知道就好,有事就快说,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吗?”

“好,说正事,王兄可还记得祝平这个人?”

“祝平?难道就是早年打败童渊的西凉祝平祝公道?”

“不错,经我多方查探,一直在背后支持董卓的幕后高人就是他,正是因为他,我的爱徒萧武多次组织的刺杀才会失败,如今祝平正秘密策划反攻我墨家据点天机阁,想到天下间与祝平齐名的只有你和童渊、宋朝三大剑客,如果你们三人能联手铲除这个大恶魔,那么刺杀董卓不足为惧!”

“……你想借我们之手铲除祝平,然后自己操纵下一个权臣借机壮大墨家?”

“咳咳,非要这么说也无不可!”

“你这样做与祝平何异?你们祖师爷听到你的话一定会骂你败坏墨家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