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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攻略手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2)

可是“这宫里的人大多都是”中,“除你以外”这几个字是不发音的。

双杏还有些迷迷糊糊点了头,又伸手接过他要递过来的荷包。

她只听得段荣春的声音中带着几丝不常遇见的雀跃和期许:“打开看看吧。”

双杏抿着唇打开了那个紫色为底金线缝制的荷包。

里面竟然躺着另一枚和她之前从娘娘那里收到的有些相似的玉环。

只不过这一枚的颜色看起来更清澈一些。

双杏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段荣春犯不上给她这么珍贵的东西。

她从脖颈中扯出一条红线来。红线上打着络子,系着娘娘赏给她的那枚玉环。

“我本就有这么一个了,就不必要你手里的那个。”

可是面前段荣春的神色却疏忽的微微沉了下去。

双杏“啊……”了一声,道:“只不过是个元宵节罢了,又算不上是什么旁的节日。”( ?° ?? ?°)?最( ?° ?? ?°)?帅(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段荣春却道:“既然接过了那便收下吧。”虽然言语中没有生气的样子,可是却更强横了两分。

他的声音一低,况且这毕竟是不同的。双杏没有听懂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看他的样子还是收下了那门玉环。

段荣春却仿佛好像很认真的样子,道:“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东西配不上人,是断断没有人配不上东西的。”

双杏不太明白今晚他格外认真的态度。但还是当着他的面郑重的收下了那枚玉环。

可是直到回去双杏也没觉得段荣春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边他们两个久久未曾安眠,那边又有两个人整夜的翻来覆去。

********

在中宫的皇后不禁想起过去。

少年夫妻,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便结合,本也是许下了百年之好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嗣的问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混合着百姓的流言议论臣子的上书,比刀还锋利地将那些缠绵的情意生生割断。

就这样,只是用了两年,就有了第一个被抬的宠嫔。接着,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这后宫变得那么冷,那么挤!

她不是没有怨,不是没有恨的。

做一个贤后,像无数先人藏在史书后流血流泪,她可以接受,因为本来就是她奢求过多。但在违背丈夫这个词后,他陷入温柔乡,求仙问道、丹药,长生。喜怒无常,枉为人君。

更可笑的是,后宫他宠幸万千,无一人怀孕。他们十余年纠缠,皇后苦苦喝了三四年汤药,渴求感动,又在后来心死停了五六年,终于怀上了唯一的子嗣。太医诊脉的那一天,她第一次不顾嘱托,又哭又笑,没人看见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头发散乱,状若封魔。

原来本就不是我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如果你等一等……

但这一切都没办法了,做错了太多,孩子身体弱,唯一的子嗣他也没有珍视。他已经彻底扶不起来了,腐烂到了根子里。

是她做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会再修一修

第三十三章

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每个人心中复杂难言的话终究还是随着日出湮没在了那个夜的尽头。而明面上能展现给别人的, 和真实不知道还有多少出入。

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三四天而已,但运道总是在瞬息之间就能发生改变, ——宫中的人更是深谙此道。

段荣春比之前更加瘦弱,蓝灰色锦袍荡在身上,走得快时还可以窥得一丝跛态, 但纵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在他失态的时候抬眼觑他,只恨不得自己没长这双眼睛来看、这张嘴来说那些“不体面”。再次行走在这宫里,他从滚落到泥地里的人又成了众小太监口中的“段爷爷”。

重新爬回来的人, 更是重新从众人所认为不可能之境爬回来的人, 自然带了些卷土重来的可怖之气,也较之当初,更危险、更不可捉摸。

至少之前, 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人。

曾经或多或少冷眼旁观的宫人, 怕他眼中没有自己, 又怕他想起自己,一时之间更是拘谨难言。每每见他,只留下大片大片心惊胆战的寂静底色,衬托得段荣春越发冷冽。

除了双杏。

她从内而外对这一切仿若一无所知。从前段荣春高高在上时,她够不上他, 也从来不谈论他, 只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埋下那些奢求;如今他坠落再升起,她也没觉得那全都是自己的功劳,想着凭这一份与众不同得来些什么好处。见到他的时候, 她该如何还是如何,默默将他当成一个复杂得无法下定义的重要之人。

也只有看见她的时候,段荣春身边冷冽的气氛能缓一缓。

段荣春到宁愿她是想要得来些什么好处,即使像其他苦苦哀求着要碰到他衣角的人一样,再虚伪些、再自私些,只要凑得他更近一些。

但也正是她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心才能被她凿开一个角,被她无意中填满了其他不属于他但更加温柔而软弱的东西。

这几日,段荣春好像挣脱了什么顾虑了一般,每天借着传话的名头来寻她。

皇后也不再令人拦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即使皇后不下令,在面对段荣春和表面上段荣春背后的皇上时,段荣春出入中宫也没有那么困难。传话、传话,帝后之间,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讲呢。

上元节过后第二日,陈皇后便又发热得起不来了。太医来看过后,只说思虑过重,这些年这些话双杏不知道听了能有多少,可也不能再如何难为他们,——这些总归都是找不出理由的理由。

双杏服侍着陈皇后又换了副药,断断续续吃了三四天,热是褪下了,但病没有什么起色。中宫的人也不恼,总归是习惯了皇后身体的反复,放在皇后身上,没有起色也算得上是不错的结果了。

身为这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陈皇后想了整夜,也无法参破那么多谜题背后的真相。最终只能重新归于淡然、归于不在意,心中不无讽刺地想着同在宫中那个天底下顶顶尊贵的男人,不,他便是天,而她和其他所有人都要心服口服地臣服于这天下。

可万一有一日,底下的人不满意这天了,又该怎么办呢?

如今他想要她病,她作为一个贤后,那便必须是要病着给他看才好。她不甚在意自己用流水般金贵药材堆起来的身体究竟值几两钱,若非她岌岌可危的尊严强撑,和同样在这天下、在这地面上的她所在意之人,她能料到那样的自己早早便会撒手人寰,看也不看这搅得她人生一团乱的世间。

但答案不是如此,她还有必须要在意的人,还有事情值得她牵挂。陈皇后感觉自己的心早就飘忽不定地在这长空,只有这些人和事像是纸鸢的线,若是没有他们牵引,若是这线断了,她也会跟着风飘落无依,然后被错过、被碾碎。

娘娘还生着病,双杏明明是该忙碌起来的,但却莫名成了中宫最闲的人。

或许是出于陈皇后自己心中也没办法解释的原因,她刻意地想让双杏和段荣春的接触多一些,若是能够有一个更好一些的结局,也能让她心里没有那么的负疚。

就算双杏心里朦朦胧胧地有个令她赧然的影子,但因为她本就变成了中宫最闲之人,她也就没有了什么理由推脱段荣春。他屡次来找她,但见面所说的事情也并非什么要紧之事。重要和不重要、钟情或是假意,这样别样的反差和矛盾就更困惑了双杏。

“姑娘的那枚玉环呢?”又是下午当差的时候,他坦坦荡荡地站在中宫门口与她说话,却在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地方放冷气。左左右右,他们之间只要是能聊到的事情都被他拿来说用了一遍。

分明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段荣春非要展现出一副将那枚玉环放在心上的样子。说是放在心上,其实指的不是物,更多时候是人。他只是看不得她将别人送的东西视若珍宝的样子,非得自己也拿出一个比一比,再将他人的比下去才好。

皇后娘娘赐的那玉被她丢过了一次,他替她收回之后双杏便日日夜夜带在身上,但直到上元节夜他将他的赠给她。

她从此便将娘娘所赐的放在荷包中,而却打了一个新的络子将他的那枚串上。新的络子、新的玉环,还有旧的人,却让她心中有了新的对来日的期待。

听闻他言,双杏神神秘秘地从胸|前掏出那枚他熟悉的玉环。

虽然没有贴身带着,但那玉置在她中衣外面,也仿佛沾染上了一些属于她的温暖。

在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射下,她将那玉塞进了他的手中。混合着阳光,那玉泛着温润的光,还有让他难得颤抖的温暖。络子精致与否进不了他的眼中,段荣春只能感觉到那隐隐约约的暖汇聚于一点,仿佛要烫穿他的手。

手中一松,那玉环就掉落下去,——但好在它还在双杏脖颈上系着,那玉环一荡,便荡回了双杏的胸|前,躺在大宫女淡蓝色的夹袄上,合贴着少女婷婷袅袅的身形,无辜地发着光。

坦坦荡荡不见了,段荣春脸上一瞬间闪现出红色,在他苍白的肤色映衬下更为明显。眼前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引发别人这么惊讶而难以自持,只是仍旧自顾自地冒着天真和傻气。

双杏站在中宫门口见他匆匆地走了,脚步显得比平时更匆忙些。

为什么而来,为谁而来,这些问题的答案更加明朗,如今已经昭然若揭到她不敢去想。生怕若是那个答案是错的,她就连她心中那个朦朦胧胧的影子都保不住了。

宫中太监和宫女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几天,双杏发觉宫中的太监们对她全都格外敬重,与其说是敬重,更不如说是带了两分怕,就连平日里皇后宫中会说几句玩笑话的小太监见到她也少了活泼。

而到了宫女那边,与她交好的总是眼中带着欲言又止,而与她看不起的更是奇怪,面上复杂种种,不屑与羡慕轮番上阵,最终还是归于无言。

打破这接连几天胶着的诡异的是玉芳。双杏目送段荣春远去,转身进了宫门,却在外间遇上与两个宫女说嘴的玉芳。

玉芳见到她,刻意提高了些许声音:“……也没有甘愿和那没根的玩意儿厮混”,分明是意有所指的模样。

双杏脚步微滞,转过脸去问她:“你再说一遍。”

看着双杏的眼睛,玉芳咬咬牙又说了一遍:“至少我也没有甘愿和那没根的玩意儿厮混”,顿了顿,好像要给自己些勇气一样,“所以你又凭什么……”

双杏讶然,也终于明白了这几日身边人变化的缘故。

她不在意玉芳如何说自己,但她的话实在难听。还没等玉芳说完,她便开口顶回去,眼神是冷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以后莫要再这么说他。”

其他的她也不愿意再说,只静静地继续看着她。玉芳只觉得双杏脸上一瞬间和那日吓她吓得紧的那个宦官如此相似,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拉着另外两个宫女的手便快步进了内间。

双杏觉得无趣,玉芳平日如此横气,现在也是敢说不敢认。却没有想起自己方才只辩驳了玉芳对段荣春的称呼,却并没有在乎“厮混”二字。

夜深时,有人至。来人走进段荣春过去居所的书房,略有些拘谨地弓着背。

那日皇上降罪极快,也只是草草封上了段荣春的这间院子,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人动。倒也是有人想动,但却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日,段荣春便又顺顺当当地回来了。

经历了这场起落,段荣春更不愿意别人轻易地接近自己。如今这方院子中,除了他每日要使的书房和卧房,其他地方都落了灰也无人理睬。

来人是段荣春使去中宫的小太监,记忆力极好,段荣春令他每日向他说双杏姑娘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又遇见了些什么样的人,不要只挑要紧的说,而是每一件每一句都要讲。

那小太监站在书房错落的光与影之间,一字一句说完,眼前的人却久久没有发声。他眨眨眼睛,缓解冷汗落在眼睫的刺痛,偷偷抬头向前看,本以为会看到段荣春蒙受中宫那小宫女言语侮|辱之下的怒容。

男人坐在桌前,端起一杯仍在飘起白雾的茶,却不喝,也好像感受不到茶杯灼热的温度。再细看,他脸上没有怒意亦没有笑意,只有眼睛在灯火之间亮得出奇。

第三十四章

转过天, 便是正月二十的清晨。

微风、薄雪。正月二十的日和月,以及它们之间悄无声息的更迭, 似乎与它们在别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但却因着人心中藏着的雀跃,使这本就流淌着正月中盈盈春光的时光又刻上一层非凡。

双杏醒得比平日早一些,失去了身边那个鲜活的影子, 陪伴错付了独行,这方小院也显得更寂寥。

在她对过去仅存的记忆中,每年的这日余家也只是趁着年节再热闹一番,怕她年纪小压不住重阵, 消磨了福气, 想着念着要大些再好好操办。人总是这样,推着、拖着,口口声声许下下一次、下一年的约定, 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有福气看翻过头来的另一年。

她肩上担着对幸福的负疚, 快乐得小心翼翼。眼中只盛得下这年节的红红得如血, 泼洒了她一头一脸。厚重的雪花下埋葬着的是没能走下去的故人,细细来看,还能残忍地嗅到土地上的焦炭和哀痛。

在幸福与不幸之间,不幸总是还要更背负着一层囚笼。

也因着此,她不再也不敢庆贺自己的生辰。唯有陈皇后在几年前无意间问起她生日, 从此给她在这日多加一碗面。

再转眼过了日出东天, 晃神间她已经弓腰倚在娘娘椅边,陈皇后递她一方锦盒,打开来看, 银金细线整齐缠绕,是另个迷幻的小世间,珠宫贝阙金碧辉煌。

“去年赐了你那玉环,今年总也要送些有用的,”她抬眼看她,“你且收着,何时给本宫也做个香包。”

说完这句又得了她的谢,也不听更多的话,就抛她又去那片清闲中。

说是清闲,但双杏心中却也有要做的事情。纠结又带着希冀,仿佛这种日子能凭空给人一些幸运,也让她鼓起平日没有的勇气。

不辞而别和无约而至,说不上哪个更讨人喜欢,总是要贴合那时那人那景看。

来到院前,双杏也算熟门熟路。当初段荣春越走越顺,她人见不到,香包也送不出去。这方小院前总是有人把守,是她清醒和乍动间的拦路虎,是痴人寻月必须遇上的冰冷沟渠,不问出身,不问缘由。

可现在没有人站在门前,用冷酷面孔断定她是去是留。

段荣春也终于明白,即使身处铜墙铁壁,该伤你的还是会伤你。反倒不如四敞大开,笑迎八方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