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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1 / 2)

再观云九霄等人,只伤人,不杀人,出手极有分寸,更觉汗颜惭怍,众人面面相觑,不待白文礼、张启贤再费唇舌,就主动从李潜身边避让开,其余宫婢太监们早被骇破了胆,有些天生胆小之人,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投降与否也无关紧要了。

侍卫退开后,只剩下李潜一人挟持白檀,立在大殿上首处,恰恰应了那句孤家寡人的词,俨然是众叛亲离了。

李潜却未表现出任何怯意,反而亢奋地仰天大笑,直笑到声嘶力竭,朗声道:苍天负我!我李潜一生多舛,时乖命蹇,回顾往昔,一直百般委曲求全,实在无甚乐事,唯有今时今日,可与白太傅一同赴死,生不能同寝,死后可同穴而处,亦足以告慰平生,快哉!快哉!

云九霄一听此言,直如万箭穿心,再次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大意,听信白檀的话,将他独自留在皇宫内,面对李潜这头情绪不稳,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凶兽,他嗤笑一声,道:让你失望了,白太傅与我心意相通,早已定下白首之盟,陛下后宫三千粉黛,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人人争着抢着陪王伴驾,定不会让陛下孤单就是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既出,李潜越发愤怒,就如被人当面揭短一般,道:你以为我愿意娶她们吗?你以为我没有抗争过吗?心心念念的爱慕之人,天天都出现在身旁,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得,你明白那种感觉有多煎熬吗?

云九霄语气鄙薄,毫不留情地掀开李潜最后一块遮羞布,说到底,不过是你无能罢了,朝堂之事,自然千难万难,但,我且问你,除了向那些臣子们妥协,利用女人平衡政权外,当真就别无办法?即便辛苦一些,艰难一些,总不该毫无途径。况且,你若爱他,自当拼尽一身血肉,护他安稳,如何能将人视作争宠献媚之流,问都不问他的意见,一味把人金丝雀般圈养起来,甚至为了逼他就范,不惜下药!如此行径,与卑劣宵小何异?!

只要能够成功,又何须计较过程不够高明?宫苑中那些女人个个心怀鬼胎,死不足惜!李潜反唇相讥,末了,嗤之以鼻道:呵,成王败寇,你稳操胜券,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我偏偏不听你这一套假惺惺的大道理。云九霄,此生,我旁的东西都输给了你,可是白太傅,绝不相让!

他勾唇一笑,长剑横向白檀脖颈之处,云九霄、白文礼几人高声道:不要!

李潜阴测测地笑开,手腕一沉,正要用力,却见得怀中人忽然翻身,挣脱自己钳制,往云九霄等人跑去,无奈凤冠霞帔颇为沉重,外袍的后摆足足拖了几尺长,实在限制行动,白檀刚迈开步子,就被李潜再次探手抓住,双方撕扯间,衣袖受不住力断开,白檀滚落在地。

李潜紧追两步,长剑如影随形,幸好有了这一番拖延,云九霄兔起鹘落,三两步奔了过来,直接覆在白檀身上,不见半分犹豫之态。

白檀惊呼:躲开!

再去推云九霄,为时已晚,李潜手中长剑已经没入云九霄腰腹,反倒是被他护在身下的白檀,毫发未伤,除了受到一些惊吓之外,安然无恙。

白文礼稍稍落后一步,为防止李潜再施手脚,造成其他不可挽回的伤害,趁对方分神,无暇他顾之际,一掌击在李潜后颈,将人彻底制服。

白檀连忙抱住云九霄,触手所及,都是黏腻猩红的鲜血,他鼻头一酸,双眼含泪道:你怎么样?

云九霄咳了一会儿,凤眸半阖半闭,呓语般说道:你不该骗我的,留在李潜身边太危险了,咳

我知道,我知道。白檀难过地应声,心如刀割,哑着嗓子絮絮说道:快别说话了,文礼已经去找太医了,放心,你会没事的。

因着失血过多,云九霄现下面如金纸,仅唇瓣染了点点殷红,眼前人影模糊,他费力地寻找着白檀手指,抓在掌心,这才安然地闭目进入黑甜乡,只留下一句轻不可闻的低语,你穿喜服,真、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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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完结啦,嘻嘻

第201章 执手风雨(二十)

方鸿信接到消息后, 第一时间赶到,并为云九霄进行了精心治疗,白檀一袭凤凰喜袍,来不及沐浴更衣,眼巴巴地守在床侧, 忧心忡忡地问道:他会没事的, 对吗?

这方鸿信一时语塞, 顿了顿,谨慎措辞道:利剑损伤了脏器, 再加上失血量太大, 恐怕是凶多吉少

余下的话被他含糊吞咽了下去,只因白檀听了此言,面色一白, 险些就要摔倒。

方鸿信心生不忍:太傅莫要太过伤心,少将军若是知道, 必然会跟着难过。

白檀打起精神, 问方鸿信道:云九霄,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方鸿信为难:少将军之前在战场苦熬多年, 身上伤痕累累,许多沉疴暗疾都未彻底根除,全靠着异于常人的顽强意志力, 自小锻炼的健壮体魄, 咬牙硬撑过来的, 因此, 漫说是这样的重伤,就是一般的风寒,都有可能打破平衡,如今这般形势,着实不容乐观,他若在天亮之前就能醒过来,老夫拼尽一身医术,还有一线之际,若是不能醒过来,真真就是回天乏术了!

出人意料的,白檀听了这话,并未如何惊慌失措,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他平静地对方鸿信道:老先生先下去休息吧,我来陪他。

方鸿信欲言又止,明显想要再劝一劝白檀,见他眉眼清明,神态坚定,心知对方是已经拿定主意,就颔首退下了。

白檀将矮凳放在床榻边,静静看着云九霄恬然的脸庞,这个刀锋般冷硬,狼行虎视的男人,睡着时竟然十分温和无害,像是彻底卸下所有心防,白檀用指尖慢慢滑过长眉、凤目、鼻梁,叹了口气,轻不可闻地说道:你每回来信,总说一切安好,无须挂念,我竟不知,你背地里吃了这么多苦头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骰子,那骰子材质特殊,乃是一种价值不菲,极为罕见的暖玉,实在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却被人打磨成这般小巧可爱的骰子,放在世人眼中,可谓暴殄天物了。

不过,骰子做工精致,暖玉透骨生温,极为漂亮,最有趣的是,当中嵌着一粒小小的红豆,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难为云九霄这等恣意狂傲之人,行伍出身,落拓不羁,竟也懂得用这种风雅行为,讨旁人的欢心。

当初,云九霄特特派人送来此物,虽然一同送到白檀手中的信,并无只言片语提及,但白檀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意一点点疏远此人,不再频繁鸿雁传书,以此表达婉拒之意。

却不想,云九霄清楚白檀的答复,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人非草木,谁又能做到完全铁石心肠?白檀原以为他同云九霄,只是至交好友的关系,自己并无丁点杂念的,但事实却是,自从此番云九霄抵京,明知道李潜是拿白檀做钓饵,暗中设下重重关卡和守卫,还是屡屡暗夜前来私会。

每逢会面之时,云九霄惯常一副风轻云淡,来去逍遥的模样,但白檀偶尔能察觉到他动作有所滞涩,衣服下面隐隐透出血腥味,这才冷下脸来,严词拒绝他再进出清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