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殊绝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2)

说到这里,杨果问道:“你没听过这个故事?”

“听是听过啦,”小青默默从杨果手里拿回自己备受摧残的多肉,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没去过大陆的,那些故事都是小时候看连环画知道的,很多也记不清了。”

“至于说你的cp法海,其实秃驴没什么不好啊,光头才是检验帅哥美女的唯一标准……”杨果继续跟小姑娘东拉西扯,笑眯眯唬她:“你不觉得和尚很帅吗?”

“不觉得。”徐观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杨果身后,上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里是佛教国家,说话注意点啊。”

“没关系。”小青连忙摆手,“我没有信仰的,随便说啦。”

杨果还在吃吃笑,自然而然握住徐观的手,拉他坐下。

徐观问她:“中午想在哪里吃?”

“就在这里吃嘛!外面多热呀,我准备了好多菜呢。”小青跟杨果聊得愉快,禁不住就想跟她多呆一会儿。

杨果转头看她,对方已经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准备进厨房,不好扫小姑娘的兴,她点头道:“麻烦你了,我来帮忙。”

台湾人习惯吃甜口,但小青往空心菜里加了很多辣椒,海鲜杂烩也红彤彤一片,杨果摸摸嘴唇,没说什么。

然而在海鲜锅沸腾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姐姐你不能闻辣哦?”小青反应过来,“我给你单独调一碗酱汁吧。不用帮忙了,你出去等就好啦。”

于是杨果也不多客气,恰好徐观在外面叫她,出去一看,男人就站在客厅墙面的整幅地图前,转头向她招手。

“下午大皇宫,逛的时间短可以再去杀人场。”徐观说。

杨果挑眉道:“明天呢?”北北

“随你,想休息就休息,逛逛周边,不累就去塔仔山和博物馆。”徐观的手指按上地图,沿着河流往左上方移,指甲修剪地很齐整,边缘泛着健康的光泽。

“明晚前往暹粒,先呆三天,暂时订了三天后的机票到西港。”

“可以啊,但为什么先到金边?”杨果问。

金边在柬埔寨的中下部,暹粒则位于西北,西港又几乎在最南端,这样一来他们相当于饶了远路。

其实她是无所谓的,旅行当然随心意来,往年曾经有一次她到泰国,原本订好曼谷往返象岛的包车和船票,因为中途到象岛住的几天觉得舒服,便临时撇下庄安志,让他自己回去,接着在象岛住了足足有半个月,晒得肤色黝黑,回悉尼时差点没被老板认出来。

“北京不是只有到金边的直飞航班吗?最后从西港转机回北京,最省时。”徐观说:“你以前不是这样?”

杨果说:“我只来过一次,暹粒和西港。”

“我们店主要做南半球的,所以才需要开发这一片啊。”她又补充道。

徐观笑了笑,没再多说。

“开饭啦——”小青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杨果顿了顿,边应答着边走过去帮忙端菜。

她从徐观身边经过,没喷香水也没化妆,头发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已经干透了,但也许没有用润发露,发尾蓬蓬的,遮住半截白皙颈项。

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下隐约可见蓝青色的血管,颜色也淡,往下就是她微微突出的蝴蝶骨,被一双笔触精致细腻的翅膀覆盖,羽毛根根分明,墨色浓黑。

第35章

小青大多做得都是东南亚口味的菜肴, 虾尾春卷、淡炒青贝、海鲜锅里刀鳅已经软烂,蛤蜊张着贝壳, 露出新嫩新鲜的贝肉, 还有一整盘生蚝,被切半的小颗青柠围了一圈。

几个小碟子,青芒酱和辣椒圈,以及一盘透明微黄的酱汁。

徐观又在地图前站了一会儿, 但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杨果喊他,这才过来坐下,指着那盘酱汁问:“这是什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果说着,直接夹了一筷子刀鳅蘸满酱, 放到了他的碗里。

徐观顿了顿,还是吃了,而后细不可察地皱眉, “这有点像我之前吃过的……”

“我自己调的啦,”小青不好意思地笑, “是给杨果姐姐调的, 她不能吃辣。”

“谢谢。”杨果说,用筷子蘸着尝了口, 很给面子地夸她:“很好吃啊, 你不考虑开家餐厅?”

小青笑得嘴角快裂到耳边,表情极其自然地说:“我家里就是开餐厅的呀,这家民宿是我爸爸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还真是个开着不赚钱的民宿玩票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姐。

“对啦, ”小青接着说:“你们要给我讲的故事想好了吗?我可要选酒吧,就等着听故事了。”

杨果想了想,问:“你想听什么类型的,还是神话传说?”

“不是,”小青笑眯眯看着他们,冲杨果眨眨眼,“我想听人与人的故事,比如你们之间。”

“我们?”杨果转头看徐观,对方正在吞生蚝,修长的脖颈仰起来,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徐观咽下生蚝,冲小青微微一笑:“等晚上吧。”

——

对于在北京生活,不知去过多少次故宫的两人来说,大皇宫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杨果内心里甚至觉得,还不如欣赏宫墙外交汇的四臂湾来得实在。

但她没说什么,跟着徐观逛,后者带着他的相机,做任务般找角度拍照,看起来竟也兴致缺缺。

杨果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指着起伏的佛塔塔尖对他解释:“看起来多余,其实有寓意,代表繁华。”

出于习惯,每次到跟人文相关的地方,不管如何安排旅程,她都会提前做一些功课,虽然是第一次来金边,但大小景点的典故和历史倒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走至回廊,她又开始详细解释回廊上绘制的绘画:“这些都是请艺术家画的印度神话故事……”

“这座皇宫是法国人设计的。”徐观突然说。

“嗯?”杨果一时不知他想说什么。

徐观笑笑,“你不觉得,这里比起皇宫,更像一座寺庙?”

“柬埔寨和泰国一样,也是以佛教为国教……”杨果下意识接口,然后看见徐观的表情,也笑了,说:“走吧。”

走出富丽堂皇的大皇宫与风情独特的花园,金边街头巷尾的破旧民防再次映入眼帘,杨果舒心地呼出一口气,调侃徐观:“你看,十美元门票呢,不到半小时就出来,真浪费。”

“我第一次来。”徐观说:“你要是想开发这里,以后不会也经常来吗?”

杨果顿顿,嘴角笑意未变,慢慢说:“对,说不定以后,会常来。”

徐观看了眼时间,尚早,于是又叫来突突车,带杨果去杀人场。

钟屋杀人场离市区有些距离,坐突突车很费时间。这里曾经是红色高棉的集中营,一提到这三个字,再单薄的文字里仿佛也能瞬间染上悲痛。远远看到佛塔的金色顶尖,天光已经略微黯淡,杨果放下了嘴角的笑容。

这里于她,是在金边最想来,又最不想来的地方。

徐观下车,调好单反,说:“走吧,已经晚了。”

杨果让他等等,走去租了一个中文解说器,插上耳机,分给他一边。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只耳机,慢慢向着中心走去。

一路都很安静,景区的白人较多,满地爬来爬去的蚂蚁,太阳隐进云层,天际是血红色霞光,所有人都显得更沉默。

这里曾经挖出过九千多具白骨,因此又被称作万人冢。

塔的内部不设隔断,层层玻璃里堆满白色的头骨,是在动乱年代逝去的人们,在百年后的今天被一层层叠放,满满直至塔顶。最下层,摆放着相应的杀人工具,不少已是锈迹斑斑,但仍然能从冷漠的刀锋间,看清世间最强烈的恶意。

徐观在认真拍照,杨果的耳机里传来解说员低沉的声音:“半夜放着劳作的音乐,将人拖出去杀害,受害者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从孩童妇孺到……”

她看到她的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头颅,就藏在白色的泛着血腥味的数千头骨之中。那么小,也许死亡的时候还不超过十岁。

她实在忍不住,摘下耳机走了出去。

一只黑猫在院子里趴着,打了个哈欠,小颗尖牙在树影里闪出寒凉的冷光。

外边的阴影处有很多可供休息的长椅,杨果走出烈日,打了个寒噤。她挑了张没人的坐下,深深喘了口气。

身边坐下一个人,是徐观。

徐观没说话,静静将解说器关掉,耳机线一圈圈细致绕好,放在旁边,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仰头看天。

杨果很想抽烟,但也知道不好,正有些坐立难安,徐观突然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

他握得很紧,也很稳,起了一阵风,佛塔的尖端在天空里静默肃立,院里的菩提树叶沙沙作响,仿若僧侣们安沉的吟唱。

杨果看着一旁弯绕如蛇身的菩提,说:“有点讽刺。”

徐观淡淡道:“嗯。”

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关于死亡,总是下意识拥有相同的悲悯。

等两人回到市区,已经入夜了,小青加了杨果微信,给她发了个定位,就在大皇宫的对面,河边的一家小酒吧。

原以为是个小资情调的清吧,没想到到了地方一看,原木色的矮桌矮椅,每个桌子旁边一台小风扇,还是露天的。厨房就是老板的小推车,带着玻璃柜,一层是石螺、青芒果和罗勒叶等小吃,二三层就是各色酒类。

小青坐在离推车最近的那桌,冲他们招手。等杨果坐下才发现,这位置绝佳,就靠着河边,还能看到河对岸大皇宫的塔尖。

这一处真是好地方,离高档酒店远,街边一溜摆摊卖夜宵的小商贩,有国内大排档的氛围,也有临河享受夜晚清风徐来的情调。

“真会选。”杨果夸她,接着说:“推荐点好酒,今晚我请客。”

小青用高棉语冲老板说了几句,玻璃柜后的年轻男人冲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从台面下拿出几瓶金色的易拉罐,拉开罐子倒进满是碎冰的塑料酒杯。

给他们上了酒,肤色黝黑的年轻老板又回身取了片蚊香,点好后放在矮桌旁边。

“Ankorbeer,吴哥啤酒,算不算好?”小青举杯道:“干杯!”

杨果拿起酒杯跟她相碰:“算啊,特色就是最好的。”

小青还点了石螺,螺蛳被海带盐水煮过,外壳咸,内里的肉就味道刚好,嚼劲十足,拿牙签一戳一扭,整团新鲜螺肉就出来了。

冰过的啤酒在塑料杯沿漫上白雾,河风徐徐,柬埔寨小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尤克里里,唱起情歌来。

肤色黝黑的年轻男人,音色清澈,歌声悠扬,黑亮的双眼盯着小青,眉目间全是深情。

他唱高棉语,杨果没听懂,却看懂了,拿出烟用眼神询问小青,对方却没空注意她。

杨果笑了笑,点上烟,拿胳膊肘顶她,“男朋友啊?”

小青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啦,他在追求我。”

杨果随口问道:“你在这边呆了很久吗?”

“嗯,”小青喝一口酒,继续说:“我其实是华人,台北也很少回,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所以是在东南亚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开一家民宿,听来往旅人讲述大千奇妙世界的故事。

徐观已经默默喝完一杯酒,自己起身去玻璃柜台续上,坐回来时看到杨果举起酒杯,突然伸手挡了挡,说:“你要喝?”

杨果的手腕被他压住,抽出来反压住他的,瘦长的手指在冒出水珠的杯沿轻敲,“我不能喝吗?”

徐观的手向上摊开,杨果的手故意向下压,肌肤贴着肌肤,脉搏贴着脉搏,徐观眼神沉了沉,低声道:“喝吧,我在。”

歌已经唱完了,小哥开始重新照顾生意,小青挑出满满一盘螺肉放到中间,“吃吧,吃饱了好讲故事。”

杨果说:“没有故事啊,我只是一个单纯的黄金剩女。”

徐观笑笑,就着相贴的姿势握住她的手腕,说:“最有故事的不就是你这样的。”

他掌心的温度总是热过她的体温,存在感明显,想忽视也没办法,杨果微微向他倾身,未化妆的眉眼清淡,声音也清淡:“真的没有故事。”

“我很无聊的。”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食指指尖往杯沿的水珠上靠,将触未触。

“这辈子都只看过一个人,只爱过一个人。”

河里有行船驶过,搭载世界各地的游客,五彩斑斓的船灯一跃而下,在镜子般的河面荡出破旧错落屋舍的倒影,和绚烂的寥寥繁星。

柬埔寨小哥将尤克里里收起来,动作间触碰到琴弦,发出轻轻的短暂的一段音节。

似湄公河的水波一样温柔。

徐观看着身边的女人,看她半垂下的睫毛,耳骨上一整排黑色的碎钻,和肩胛骨后的半只翅膀,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奇异和谐的对比。

他突然再次体会到那种特殊的感觉,掌心里手腕纤细,食指和中指能触到微弱跳动的脉搏,微弱,又蓬勃。

好像如果再深一点,再多想一想……他就能看到她,能看到一个完整的灵魂。

第36章

夜风温柔笼罩对面肃穆庄严的皇宫佛塔, 富丽的宫墙外围,却是低矮的平房和混乱的街道交通。这是杨果喜欢的景色, 就着热带的风, 和满街人群踢踏着人字拖的惬意,她不觉喝了很多。

说好的你有故事我有酒的游戏,到头来只有小青一个人张着小嘴叭叭叭把自个儿的事抖落个干净。杨果和徐观一杯杯喝着酒,含笑听小姑娘讲短短两年间, 作为民宿老板能遇到多少有趣的旅客。

直到小青口水说干,嫩白的脸蛋泛起红霞,已经完全忘记了今晚的目的。

杨果眯着眼睛,单手撑着下巴看徐观,男人神色淡淡的, 问她:“还行吗?”

“怎么不行……”杨果这样说着,突然向他靠拢,下巴抵上男人肩膀, 吃吃笑,“我要是真不行了, 你不是在吗?”

看样子已经是醉了。

她果真不能喝, 才三杯啤酒下肚,耳朵根都红透, 那绯色一直延伸到脖颈, 细细的血管脉络更清晰,靠近他这一边的锁骨凹进去很深。

徐观笑了笑,放下酒杯, 对小青说:“结账吧。”

小青喝酒也上脸,但跟杨果这样的不同,此刻还清醒着,帮忙跟小哥砍价。

回到民宿已是深夜,徐观臂弯里夹着杨果,后者眼神迷蒙,身体紧紧贴着他。

与小青道别,他将杨果扶上二楼放上床,女人一直乖乖的没反抗,却在他放手时突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你就走了。”杨果半掩着眼睛,凑近看他,鼻尖几乎抵到他脸上。

徐观顿了顿,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捏住她的手腕,“我不走,我在隔壁。”

“隔壁?”杨果歪了歪头,又靠近一点,说:“我要跟你一起。”

徐观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