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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将军》TXT全集下载_19(1 / 2)

她拼命迈开步子,直奔那打头的华丽马车而去,可是脊背却一阵隐隐发凉,额头也在不断冒着冷汗。

“命妇黎薛氏,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黎夫人的腿脚有些发软,在两个丫鬟的共同搀扶下才艰难的跪在了马车面前。她杏眼轻抬,飞快的扫了一眼满脸阴鸷的摄政王,急忙又垂下眼皮,畏畏缩缩的咬紧了薄唇。

楚潇高大的身影缓缓来到车辕旁,摆好马凳,才恭敬的掀开金丝锦缎织成的华丽车帘,向车厢内伸进一条手臂。那墨色的绑袖紧紧缠绕在他结实的臂腕上,微微隆起的肌肉带着几分力量的美感。

白皙的玉手轻轻搭在楚潇手臂上,澜瑄躬身从车厢内缓缓走了出来,在楚潇小心的搀扶下一步步落了地,凤眸微挑,抬头向面前叩拜着的人群望去。

目光如水,带着淡淡的温柔。

“黎夫人请起。”澜瑄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黎薛氏轻轻抬了抬手,那声音犹如珠玉在盘,格外清澈动人。

“谢陛下。”黎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侧身向后退了两步,头也不敢稍抬的恭敬道,“暖阁已经备了清茶,陛下要不要……”

“不必了,黎老将军新丧,我们只是来略表心意,不敢太过打扰。”

澜瑄远远的向灵堂望去,只见那层层叠叠的白布悬挂在屋檐和房梁之上,系着白花,立着丧幡,一具百年楠木打造的贵重灵柩稳稳的陈放在灵堂正中。香火缭绕间,许多披麻戴孝的亲眷家仆正跪在两侧,各自垂着头,呜呜咽咽的低声痛哭着。

“谢陛下顾念……”黎夫人见澜瑄衣摆轻撩的向灵堂走去,连忙躬身谢恩,待到澜政从身边缓缓擦肩而过的时候,才紧张的抬起头,一眼便撞进了他带着怒意的黑眸中。

黎夫人身上狠狠一滞,急忙满眼惶恐的重新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的带着众人跟上前去。

灵堂内的供桌上盖着洁白如雪的桌衣,精致的古铜香炉旁摆放着各色祭品,一盏长明灯拢着温暖的火光,在冬日的冷风中轻轻摇曳。

众人见澜瑄进了灵堂,急忙原地叩拜下去,院中唱经声未止,那幽幽咽咽的哭声却顿时停了大半,各自满眼畏惧的伏在地上。

侍卫给澜瑄铺了崭新的蒲团,仔细的请了三炷香送到他手中。那袅袅升起的香气间,澜瑄认真的俯身叩拜着,可是心里却有悲痛,有疑惑,有担忧,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待到澜政敬了香,澜瑄便吩咐楚潇起驾回宫。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澜政却默默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黎夫人,对着澜瑄抱拳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替内子与黎夫人细说,请恕微臣不能伴驾同归了。”

摄政王妃是黎夫人的亲妹妹,若有所托倒也无可厚非。澜瑄悄悄打量了一下黎夫人站在角落、满脸畏惧的神色,却突然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五十三章 身故缘由(下)

“既然如此,皇叔就请自便吧。”

澜瑄虽然心中疑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凤眸微挑的看着澜政那面沉如水的模样,抿了唇,低低的应道。

“恭送陛下。”

澜瑄淡淡的过转身,那明黄色的清秀身影在众人的齐声叩拜中渐渐远去。

澜政便冷冷的低下头,看着黎夫人越发畏畏缩缩的样子,眉心紧锁的沉声道:“黎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自然。”黎薛氏连忙点了点头,身上却带着极不自然的僵硬。她对着身旁的侍女轻轻摆了摆手,便默默咬紧下唇,带着澜政缓缓穿过那白绸飞舞的灵堂,向着不远处的暖阁而去。

……

“啪!”

一声毫无预兆的脆响突然在内殿响起,黎夫人尖叫了一声,狠狠摔向了那冰冷的青砖地面之间。

那手上的力道很大,让她一侧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她紧紧捂着脸,蜷缩着靠在墙边,虽然在拼命咽下不断涌起的腥甜,却仍有一丝嫣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妹,妹婿……”

黎薛氏抖着唇,不敢置信的抬头向他望去,那眼中又惊又怒的神色毫无保留的映入了澜政微微泛红的双眼。

“废物!”

澜政的语气森冷无比,单单听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更何况此时此刻,他那幽潭般的瞳仁里还隐隐透出一抹杀意。

“妹婿……我……我冤枉啊!!”

摄人的威压在空气中缓缓蔓延,黎夫人跌坐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她努力想要辩解,可就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知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我最重要的筹码?!”澜政紧紧握着双拳,就连指节都在愤怒中“咯咯”作响,“他死了,黎玄那个小子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了控制,若是他日玄冥外敌来犯,我又待如何?!”

“玄冥骑兵彪悍无比,一般的将领如何能是他们对手?可若是重新给了黎玄兵权,定然后患无穷!!”澜政气得紧咬牙关,抓起桌间的一枚青瓷茶盏狠狠向地上摔去,那无数炸裂而起的碎片划过她的脸侧,顿时淌下几条细细的血色,“你这些年在黎府作威作福,我都没有计较,可我当初怎么吩咐你的?!你怕是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哪里敢忘!”黎夫人见澜政动了真怒,终于吓得痛哭流涕起来,“你让我看着他,别让他死了,可是之前他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前几个月开始,他就毫无预兆的突然病得一日重似一日,我,我也没有法子啊……呜呜呜……”

“从何时开始?!”澜政颦眉看着她哭的凄惨,强压住怒火,转身坐到桌旁的红木交椅上,斜睨着她继续追问道,“怎会无缘无故突然病倒!”

“大概,大概就是璟王爷陪着黎玄回门之后,便突然病了。”黎薛氏默默思忖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临终前我还请了都城里最好的名医给他诊治,可是……可是……”

她的神情微微有些踌躇,澜政却极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快说!”

“那郎中说……他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看脉相……觉得老头子像是中毒而亡,而且是那种需要数月累积才能显现出来的慢性毒药……”

第五十四章 飞焱(上)

“中毒?!!”

澜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红木镂刻的桌缘几乎被他生生掰断。他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向黎薛氏刺了过去,整个人却全身僵硬的怔愣着,被一种从不曾有过的诡异念头所淹没。

“我,我真的没有给他下毒啊!”黎薛氏看到澜政出神的样子,心脏突然慌乱无比的狂跳起来。她好怕,怕到头皮发麻,摄政王素来手段狠辣,她可不想给黎世鸿那个老东西陪葬啊!黎薛氏连忙向前膝行了两步,急不可耐的揪着他的衣摆大声辩解道,“他吃的东西、喝的药,都是我派心腹丫鬟看着做好,又亲自送去的,身边可用之物也都是我亲自整理过的,绝不可能被人做手脚!”

“可是……他这病来得蹊跷,换了不少郎中,吃了无数汤药,就是不见好!”黎薛氏抽抽搭搭的哭,满眼都是委屈,“这几个月我尽心尽力的伺候,生怕这老东西有个什么闪失,哪里还有胆子作威作福……可是……可是……”

“你有没有想过……”

澜政方才紧绷着的身躯突然松了劲儿,嗤笑着缓缓向椅背上靠去,自嘲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看着黎夫人低声道,“他是……自杀的……”

“为……为何?”黎薛氏顿时满脸惊愕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怔在了原地。

自己服毒自杀吗?

“为了黎玄……”

澜政咬着牙,恨恨的勾唇冷笑,“他放走了我的笼中之鸟!”

……

冬季的西北大漠已是一片萧刹景象,除了一望无垠的枯黄草原,就是连绵起伏的荒凉戈壁。冬日的寒风吹过干裂的大地,卷起万里黄土飞扬。

玄冥国的都城——玄城就坐落在这一片荒芜之中。

同为国都,龙霄国的都城热闹繁华,一派熙熙攘攘的美好景象,若是走在大街小巷,只觉得汇集了各地风土人情的吃穿用物应有尽有,让人应接不暇。

而玄城,却俨然是另一种情形。

城中没有喧嚣的街市,没有妓馆艺坊,甚至连酒肆茶楼都寥寥无几。城中的主路两侧,除了必要的几家店铺,更多的却是兵器店和武馆。一排排墨色的屋脊整齐有序的规划在城池中,就连百姓们都个个行色匆匆,不苟言笑中带着几分沉闷味道。

玄冥人尚武好战,培养出来的孩童自幼便是能骑擅射,就算这些年被黎玄一次次大败而归,拒之国境之外,却永远抑制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好战之血。

国都的城门外,一队狼骑沿着宽敞的官路策马飞驰,马蹄踏过地面的碎石,扬起一片滚滚尘烟。

那打头之人穿着一袭黑锦武服,披着墨色大氅,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掠过身侧,飘在身后犹如张开的双翼一般猎猎作响。

他微微扬着头,金丝滚边的立领堪堪遮着那脖颈间紧致的线条,古铜色的皮肤上印着常年被大漠风霜洗礼过的沧桑。

“通传过了吗?”

男人微微侧了头,对着紧跟在身后的矫健身影冷冷的询问道。那华贵的银制面具下,一双黑眸暗如沉潭,不过是简单的问话,声音却是低沉得骇人。

“通报过了,陛下已经传了口谕,要在寝宫静候阁主佳音。”

随行之人立刻策马紧跟上去,恭顺的半垂了眸,低低回禀了一声,可是那男人却明显身子一僵,线条刚毅的薄唇也在下一刻紧紧抿起。

寝宫……

这次的解药,怕是又要难求了。

第五十四章 飞焱(下)

恢宏的玄冥殿,却永远带着说不出的阴暗气息,或许是那墨色的房檐,黛色的大殿,就连地面都是冰冷沉郁的暗青色方砖……

玄冥皇帝南渊斜倚在华贵的软榻间,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枚镶满玉石的鎏金酒盏,那雕刻精美的繁复花纹映照着周围不断跳跃的烛火,反射出一道道醉人的光晕。

没有任何通传,厚重的殿门却突然被人缓缓推开,暗棕色的柔软地毯上,一个并不魁梧的修长身影慢慢穿过外殿,径直来到南渊面前。

“陛下。”男人抬眸看了看座上之人,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属下飞焱,前来复命。”

那幽暗的火光掠过他脸上的半截面具,光影斑驳间越发带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你回来晚了。”玄皇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嗓音也在岁月的磨砺下藏着几分低沉。

“属下知错。”飞焱半垂了眸,将脊背挺得笔直,可是那撑在地面的手指却在不安中紧紧攥入掌心。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玄皇挑眉,随手放下那华贵的酒盏缓缓起身向飞焱走来,暗金色的宽大锦袍垂在身后,一寸一寸的掠过铺着长毯的柔软地面。

“是。”飞焱颦了眉,虽然知道南渊已至身旁,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凤羽国小王爷已经安顿妥当,每日都有重兵把守,陛下放心。”

“拓拔将军那边准备如何了?”南渊缓缓垂下手,那广袖轻垂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弄着飞焱并不光滑的脸颊,动作竟是暧昧无比。

飞焱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僵在原地,他被玄皇勾起下巴,那如同幽潭般的黑眸就这样静静向他望去,紧抿着的薄唇间满满都是在炼狱中磨炼出来的坚毅。

“拓拔将军正在集合兵力,筹备粮草,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就可以前往边境。”飞焱虽然身体绷得笔直,脸上却面沉如水、丝毫不见波澜,那阴郁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一丝不苟的认真回答道。

“你知道吗?”南渊的手指从脸侧缓缓划到他的鼻梁,捏着那雕刻精美的金属边缘用力一扯,整张面具就被他握入了指间,幽幽的烛光落在飞焱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勾勒出一抹动人的轮廓。

南渊嘴上在笑,眼底的威严却分毫不减,他将面具随意丢在柔软的地毯上,微微垂了眸,用指腹摩挲着他有些干裂的薄唇,漠然的语气中却悄悄藏了一抹戏谑味道,“朕就是喜欢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历任玄皇赐给血阁阁主的解药都是血,而你得到的,却要比他们强上百倍~”

飞焱的嘴唇微微抖了抖,那原本深邃的目光也越发幽暗了几分,他不敢反抗,只得恭顺的应了一声“是”,指尖却在不自觉中嵌入掌心,越陷越深。

“你迟了十天……”南渊突然冷笑着将他甩开,转身向雕刻着玄武图腾的主位旁走去,每一步都有摄人的威压从周身缓缓弥散。

他靠坐在华美的软榻上,柔软的衣袍轻垂在微微分开的双腿间,那成熟而森冷的面庞上,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缓缓在嘴角漾开:“是不是在途中发作过一次了……”

“……是。”飞焱的目光中匆匆掠过一抹拼命压抑的痛苦,就在十日之前,也是他刚进玄冥国边境不久,身上的血誓因为一月期限内没有得到解药而突然发作。那种犹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他真的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都说玄冥血阁手段残忍,世人却只知他们用百日封喉来控制血阁杀手,而不知那身为最高首领的血阁阁主却在数百年来是如何掌控在玄皇手中的……

血誓……

忠诚而又美好的名字。

却是历任血阁阁主闻之色变的恐怖蛊毒。这种蛊虫寄于心脉,并且终生无解,仅靠着进食那赐予“血誓”之人的精血维系生命,每次喂养之后可以沉睡一月,若是到了期限得不到食物,便会发作整整一日再次睡去。

传说中,连续六个月没有得到喂养,则会蛊死人亡。可是数百年来,却没人能够证实这个时间的真实性,因为即使是强大如血阁阁主,也没有人能在愈演愈烈的痛苦中撑到第六次。

所以大部分的血阁阁主,会选择直接为玄皇殉葬……

“你是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吧。”南渊单手支头,淡淡的斜睨着飞焱,勾唇问道,“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