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一米八的个子,长相同陈昭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没那么精致分明,一组合起来还是感觉要缺些什么,俊朗但不出众。他在信件里也算是认识杜聿柏和叶聿芊的,虽然诧异但并未表现出什么抗拒来。
杜聿柏开车,陈昭本来想跟自己弟弟坐后排,结果叶聿芊特别自然地坐了上去,只好坐着副驾驶。叶聿芊路上特别亲切地给陈昀指着窗外介绍蓟京,时不时还把陈昭扯进来讲点趣事,话题一起头,聊开了便把陈昭心里的那股尴尬和困惑弄没了。
到了协和医附大以后,陈昭要陪着陈昀去安置行李,眼见着杜聿柏也要下车,连忙拦过去让他待在车上:“杜老师你别来了,我一个人够了。”
“哎,陈昭你就让我哥去呗,反正我又去不了。”叶聿芊在一旁托着下巴帮腔上,还带着一张甜甜的笑脸说。
“我来北京的时候还没人陪着,弄那么娇贵干嘛。”
陈昭推了一下陈昀,飞快地提起那两个没多少重量的旅行袋溜了。叶聿芊看着他们兄弟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棒棒糖塞进嘴里:“去欧洲那么些时间,没一点新闻儿打掩护?”杜聿柏没说话,打开车门下去,倚在车旁边抽烟。女孩嘁了一声,晃晃脑袋继续吃糖。
叶聿芊以为杜聿柏不会回答了,结果他抽完烟以后回到车里,语气平淡地回答了一句:“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她立刻浮现出一个答案,刚要脱口而出,杜聿柏伸手来跟她要糖,压压烟味。叶聿芊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薄荷糖丢过去,想接着验证自己想法的时候,陈昭和陈昀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报告一哈子,即将有比较无关紧要且看起来莫名其妙但实际上不是的副CP要上线(然后陈昭扇赵导演烟灰纯属就是不爽虽然他心里自卑但是表面上就是不许别人戳自己肺管子嘎嘎嘎嘎重拳出击这小屁孩坏得很
第19章
陈昭本来想让杜聿柏和叶聿芊先回去,自己带着陈昀在蓟京城里到处转转的,结果被叶聿芊一闹又成了四个人一块。她跟陈昀说今天先去故宫,明儿再早点起床去天安门看升旗,掰着手指计划的可好了。
陈昀跟她倒是聊得欢,耐心听叶聿芊讲完每一句以后带点期待地反馈回去,一点不像小了三岁的模样。到了故宫,停车的地方走过去还有一小段儿,陈昭还在思索着要是杜聿柏要揪着自己,那陈昀芊芊一男一女的一块走会不会有些尴尬……
接着他体会到了,自己院儿一颗种在东墙下的白菜,和另一颗种在西角边的白菜,突然都成了轮胎精,自己组成了一辆自行车,还是带电动的能自己跑,轱辘轱辘地从自己眼前跑了的心情。
陈昭在车上有点郁闷地看着车窗外:叶聿芊踮起脚把那顶海军帽放在陈昀的头顶上,陈昀还顺着她稍稍偏头过去。他叹了口气,想真是弟大不中留,友……友见色也忘友。陈昭转过头看了看杜聿柏,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杜老师,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一见钟情啊?
杜聿柏没说话,把嘴里还剩一点的薄荷糖咬碎,低下头摁住陈昭的脑袋,用唇舌将那点糖屑渡了过去。甜是不怎么甜,只是夏天热,突然一下就凉了几分。凉完以后陈昭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着涌到头上来,哄一下要烫死了,刚要去推杜聿柏,结果人家浅尝辄止,没事人一样坐回去拔车钥匙走了。
他坐在座位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有些薄荷味,可是传到脑子里的感觉还是烫的。叶聿芊和陈昀两个人早都跑得远远得了,陈昭也懒得去追,跟杜聿柏两人慢腾腾地就在这不知道多少年历史的石板砖上踱着。
陈昭注意到杜聿柏左手手腕上空了,之前那儿是一只自己叫不出牌子的男士手表,看着有点旧。他从上课那天起就看着杜聿柏带着这只手表,听陆洋说那是丹麦一个历史悠久专门做定制钟表的小工坊出品的,贵是其次,主要是难预约的上。
他没过问杜聿柏,不过这样的表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等会回了公寓以后帮他找找有没有落在哪儿吧。
叶聿芊在不远处大叫他们的名字,一走过去就看见她拿出一台宝丽来636相机,说咱们四个拍张合照呗。
陈昀站在叶聿芊旁边比出一个“耶”,被陈昭笑芊芊你把我弟弟带皮了。叶聿芊笑嘻嘻地搂着陈昭的脖子,回答说那你也来给我带皮一下。杜聿柏站在边边,伸出一只手从背后搂着陈昭的腰。她喊过来一个路人帮忙,相机咔咔咔咔地吐出四张相片,分给大家一人一张。
杜聿柏看了看那张古灵精怪的合照,突然跟陈昭说我们单独合一张。叶聿芊爽快地举起相机当摄影师:“快拍快拍,刚好你们一人一张就把这盒相纸用光了。”
杜聿柏和陈昭,肩并肩站着,头上是蓝天和阳光,从背后来的风穿过不知道来自哪一片大洋,穿过了亘古千年的宫阁楼阙,最后扫在裸露的皮肤表面上让人痒痒。于是他们都笑了起来,一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另一个好些,是嘴角上扬着。
然后快门声“咔嚓”“咔嚓”两下,这么好的笑便留了下来,根据广告上那个大胡子说的广告,这样好的笑容可以保存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呢。
陈昭小心地捏着一个角看那副方形小框里的人,其实他贪心得很,想着广告怎么不说一万年,反正都是骗人的。歌里也是一万年,电影里也是一万年,说明一万年才好呢。
故宫大得很,一个下午连走马观花都看不完多少。天色稍稍暗下来的时候叶聿芊就嚷着饿了,说是饿了,但大夏天的冲着腥气酒肉嗅一下肯定又觉得自己饱了。蓟影和医大距离近,杜聿柏干脆就开车回了那附近去。混杂进一群学生里拣着当地的小吃买,杜聿柏挨在陈昭旁边,全程都没怎么吃。
送陈昀回了医大后,叶聿芊要拉着陈昭一块儿回蓟影,被杜聿柏拦下了。她先是有点惊讶,接着眼神瞟过杜聿柏左手的手腕,突然又像是懂了什么一样,乖乖地自己一个人回去了。陈昭不可能不好奇这种异样,只是他要是把这种好奇说出来,那就是不听话了。
杜聿柏晚上没怎么进食,回去之后陈昭让他去洗澡,自己钻进厨房里给他弄了一碗凉面,拌上切好的鸡肉丝和宝塔菜,甜面酱其实不大是他老师的口味,用了一点蒜蓉辣椒和着蚝油调了味。
弄完以后他尝试找了一下那只手表,结果还真的找到了,就在自己的那只铁皮盒子旁边。杜聿柏出来的时候陈昭挺高兴地递给他,让他把重要的东西保管好了别再弄不见了。只是杜聿柏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了应了一声,随手又放到了一边。
陈昭进去洗了个澡出来,那只表还是在原位,表的主人坐在餐桌前专心地吃面,一点要理会这玩意的意思都没有。陈昭莫名其妙地又犟上了,拿着走进了卧室,想来想去决定放在杜聿柏的枕头地下,一伸手就能摸到,也好找。
结果他拿起杜聿柏的枕头,就摸着枕套接缝儿处好像有什么不对,一伸手进去摸出来一张叠起来的黄纸,材质非常的眼熟。陈昭捏着纸张的两只手轻轻地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打开得好,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把枕套缝儿整理好,手表放在枕头下面,结束。
这次杜聿柏回来十分出人意料地没跟他玩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十分纯洁地两个人抱着一块儿睡觉——在空调不慎被开到十九度的情况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昭还觉得冷,迷迷糊糊地使劲儿往杜聿柏怀里钻。
最后还是杜聿柏先把手伸出被窝把空调关掉,温度才慢慢回升起来。陈昭突发奇想,问杜聿柏北欧那边是不是也想那么冷。
夏天还行,冬天的时候冷得多了,但是有极光能看。最近不太冷。
啊,我也想看极光。杜老师,冰岛是不是特别冷啊?
你想去?
嗯。我以前的时候特别特别想去雷克雅未克,那里有个艺术学校。我就想,如果我能在那里学画画,然后冬天的时候就去画极光,那就好了。
杜聿柏没说话,伸手一下一下地捋着陈昭后脑勺的头发。他想问陈昭,那现在呢,不过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因为陈昭好像被他摸舒服了,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宝丽来636一盒相纸八张(小声
第20章
九月一来,蓟京电影学院那三位《金丝燕铃刀》的主演如约离开学校跟随着汪申大导演的脚步来到了广袤荒凉的大西北,预计最少都要待上两个月。
陈昭刚到片场看见自己要穿的衣服,差地没把嘴里的水喷到地上——看着重倒是其次,只是设计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一件厚重的皮草外套,内里的黑色打底被那些繁杂的饰品遮得几乎看不见,还是露了一截腰的款式。
他看着风度翩翩挥舞着长剑的单子辰,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衣服进更衣室去了。出来以后的那些首饰自己一个人带上还得好久,他和叶聿芊两个西域主教的左右护法像两个木桩人一样,站在让工作人员忙活,动也不敢动。
“妖里妖气的。”陈昭看着镜中的二人,撇了撇嘴。
“哎呀,这不是挺好看的嘛。”叶聿芊大大咧咧地举起手腕打量那些手镯珠链,心情颇好。
他们俩的五官都属于深邃分明的类型,眼窝深鼻梁高,搭配着不知道是结合了波斯还是阿拉伯风格的异域服饰,还真是有点应了陆洋那句“靠这张脸就能吃饭”——至少这样的角色,在外形上他们便远胜于一众竞争者了。
叶聿芊饰演的绮丝罗身穿缀了金流苏的紫衫,款式颇像改良过的中东舞女衣服,下半张脸用一条面纱挡住。电视剧中常是纯真活泼的少女,初上大荧幕却摇身一变成这样妖媚风情的模样。
而另一个少年荧贞,根据汪导演的要求,他首先长得……漂亮但不阴柔。化妆师照着这个标准把陈昭的五官往中性化的方向化,最后还真倒腾出来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一圈人看了都啧啧称赞,单子辰更是直接拦着陈昭的腰说要投敌。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别贫了。”他小声地附在单子辰耳边警告了一句,一关系着他心中的女神,小单立刻就规规矩矩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又作为了一副大侠样。
西北的环境设施都不怎么的好,特别是拍大漠外景的时候,一整天在骄阳与风沙下受刑。叶聿芊前阵子还嘚瑟着自己的面纱有多么神秘美丽,现在都开始愁眉苦脸地想着一张脸会不会变成两个颜色了。
单子辰第一次拍戏就是这样艰苦的环境,还是男主角这样的重要角色,双重的压力让他回到住处就躺成一滩烂泥。陈昭跟他还是舍友,两个人住在一间。他拿着一串珠子,坐在角落慢慢地打磨。
“陈昭你干嘛呢?把剧组的道具弄坏了?”单子辰还在那边在嗷嗷叫着,陈昭从角落里拿起一根粗短的木棍走过来,吓得单子辰捂着嘴说我不吵了我不吵了。
“怎么?以为荧贞要来杀你了?”
“唉,你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吓死人了!你从正式开始拍就老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真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腰后上拔出匕首来杀人。”
“是吗?”
他坐到床边,把木棍横放在单子辰身上,使擀面杖一样按摩起来。单子辰先是又嚎了几下,接着特别惊奇地发现肌肉舒缓了不少:“你怎么还会这个?哎哟往上一点,给我敲敲。”陈昭不敢说是为了杜聿柏专门去学了一点按摩,推脱说自己以前在推拿馆工作过。
他们在边远的地方拍戏,不像在蓟京的时候天天都有新闻杂志就搁在片场随便翻阅。陈昭看到杜聿柏的动态时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沙子了。杜聿柏作为中欧电影艺术友好交流大使,跟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站在一起合照。陈昭眼尖儿,瞅见西装袖口下露出来一只熟悉的腕表。
他叹了口气,把杂志放到一边。杜聿柏已经是国际影坛上的角色了,而他还在这边疆的蓬蒿中琢磨着汪导演给他提的要求:你要面不改色地用不人道的残忍手段去折磨人,观众自然会讨厌你,但没办法真正地恨你。
原先理解的只是一个有苦衷的反派,以童年经历的悲惨去引起观众的同情,但汪申并不怎么赞同他这种方法,只说如果没有更好的方向,那就照着这样的路子去演。
或许荧贞的恶并不是来源他的过去,而是来自于……他的存在。
他躺在木板床上静静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次日依旧是兵荒马乱的一天,陈昭吊在威亚上觉得腰都要断掉,更别提因为害怕碰着身上的哪件首饰了,就算休息的时候也不能随意地活动放松。
只是在西北也不光是辛苦的事情,他们所在的沙漠因为远离工业城市,晚上的时候夜幕上都是漫天繁星。
三人问后勤组借了一台小货车,开去了距离小镇不远处的一片儿空地,停车熄火,跳到后面的露天货厢去,外套一铺躺下来看着星汉灿烂。
“哎,等到时候采访,我一定要说陈昭这个人,演荧贞的时候天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连跟我们俩都不说话,可恶至极!”
“你怎么这么说我呢,芊芊。咱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共同敌人在这儿呢。”
“陈昭你踹我干嘛!唉,别说啦!你们戏份少,估计十月底就能回去了,我只能指望着回去过年了,好苦啊——”
“你乱讲什么呢,陈昭子辰,我们都要共进退啊!”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嘻嘻哈哈地笑。叶聿芊教他们唱了一首苏格兰民歌,曲调舒缓悠扬,这首歌在六年后将会被一个女子三人组合翻唱成中文,脍炙人口传唱大街,然而现在只有被三个年轻人琢磨着这苏格兰口音英语到底想表达什么的份儿。
“不管它具体说什么,总之这是歌颂友谊的歌曲!兄弟们,敬友谊!”
“那我就……用手当杯子,用银河当酒,敬叶聿芊、陈昭、单子辰友谊永不变!”
“友谊永不变!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陈昭觉得自己距离看见冰岛的极光还有一段距离,但沙漠的星空同样也美得心旷神怡。他想杜聿柏也能看到就好了,那得有个相机,实在不行这镇子上有明信片也好,不过转念一想,明天去片场弄来笔纸能画画寄回去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