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娆瞪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竟然看不起三十两,再少也是钱的好不好,算了,财大气粗的大混球是不会懂的数钱的快乐的。
何遇看着她娇俏的眼尾,显得整个人异常的灵动,小妇人如今在他面前,颇有些释放本性了,回想两人刚刚打交道的时候,她还是个垂着脸儿的小孩儿,何遇不经意的打量,眼光往下挪了几寸,自从来了葵水以后,她面前的那两团儿比之前还要更鼓,更有弧度了一些,她走路的时候,也会微微的晃荡,观着大小,何遇不经意的握了握自己的手,好像一手握.........
单纯的小妇人,沉浸在赚钱分配的欣喜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混球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还有他怪异愣神的动作,“夫君,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何遇总算被拉回了神思,他借着起身丢瓜皮的动作,不着痕迹的遮掩了他不自然的异常,心里有些燥热,何遇看到搁置在木架上的盆,里面装了一些清水,他上前几步洗了沾着西瓜汁液,黏糊糊的手,水清冰凉,身上欲燃起的火也降了一些。
“忘了。”
此话单薄,何遇怕长娆觉得他敷衍,又补充道,“爷从来不过生辰,自然也就没记得是在什么时候。”
长娆低哦一声,这个世上知道何遇生辰的人已经不在了,有心问也找不到问处,得不到答案。
“怎——”何遇话没问出来,门就被人噼啪拍响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叽叽喳喳的,有呵气中足的男声,还有妇人的指唤。
“就在上面。”
“快让开!别妨碍本捕头拿人!”
“你们不能进去!”是瘦猴的声音,“你们是谁手底下的人,这么没有规矩,知道里面的是谁吗!敢怵大爷的眉头,明儿个让你差位不保,脱下这层官皮。”
当差的两个人丝毫不怕,他亮出手里明晃晃的大刀说道,横在瘦猴的颈间,“大胆刁民口出狂言,竟敢妨碍官家拿人!”
何氏从后方跑上来,“差爷,把他也抓起来,他是那个混球地痞的手下,平日里跟着地痞也没少做祸民的事情,抓他。”
瘦猴就要动手抽何氏几个大嘴巴子,他一动,横在脖颈旁边的刀又离他近了几分,瘦猴脸色不好看,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这个老妇人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练家子,看起来不像是市集的差役,也不是周围官府的人,像是京城来的人。
瘦猴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怀疑,京城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来人呢,这个妇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背景的,他娘的撞鬼了。
门口忽而惊现两个壮汉,拦住了前来推攘瘦猴的官兵,他们两个冷着脸儿,抽出手里的大刀交叠拦住了门,丝毫不怵,完全不把穿着官家衣裳的放在眼里,相较之下,他二人还更像是铁面的差役,何氏前面的捕头才是强闯民宅的恶人。
是之前瘦猴找来保护长娆藏在暗处的人。
门被拦着,何氏索性对着门大喊大叫,“何遇!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呢,你给我出来!打伤我儿子的事情你忘记了吗?我告诉你没完!当日不是拽得你很能吗,怎么现在不敢出来了?你这个孬种!登徒子!上不了台面的杂碎!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何氏如此翻脸,想来高年伤得不轻,只怕.........
长娆听出来是何氏的声音,她在门外破口大骂,越说越难听,专门捡得是一些不入流的烂词儿,长娆挣扎着要下地,何遇按住她,“乱动什么?”
长娆看着他如星辰的眉眼,心里有些泛酸,哽咽道,“她在骂你,我听不下去,我要起来去门口替你反驳,替你出这口气。”
何遇听着她软糯糯的声调,心里很是欣慰,她明明是怕的,瘫在软垫子上的碎银子,她适才还宝贝得很,如今掉在地上滚到角落里一些,她都完全没有注意到,看来真是忧心他的。
怯生生的模样,嘴巴倒是倔强。
何遇笑道,“腿不疼了?你爷们还没死呢,不用你梗着脖子去替爷出气,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那也别去,等爷回来。”
何遇拍拍她的脑袋,把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来,放到小妇人手里,“乖。”
长娆拉住他的袖子,一双汪汪明目,比何遇对酒赏月看过所有的夜晚的碎星还要璀璨,星的亮只是让他一饱眼福,眼前的这个直击他的心脏。
“早点回来,等你吃饭,我一个人害怕。”
何遇拉开门出去以后,门口的滔滔不绝的骂声才截然而止。
见到何遇出来,冲上来的官兵不自觉收起了几分傲然,他们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戾气实在很重,他的从容不迫,临危不乱就像是天生的,风轻云淡的气势给了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绝不是身旁这个嘴碎妇人所说的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目中无人的市井混混。
公子之前说叫他们前来处理一番,就赶紧回去,谁知道对方不是好料理的善茬,这个地方竟然卧虎藏龙。
何遇摆手示意,守门的两个壮汉立马就把刀收起来刀鞘,躬腰齐声喊,“大爷。”
何遇颔首吩咐,“守好这里,除了爷,一只蚊虫也不能放进去。”
“是。”
瘦猴松了一口气,他用指尖抵按住身旁的刀,两位前来拿人的官差对视一眼,把瘦猴给放了。
混球自然不是好惹的,薄情的声线淡道一声,“下楼说。”
小妇人还在屋内,可不能吓到她。
不祝酒肆的后院是一块巨大的空地,准确来说是一方院子,是供人休憩的地方,周围都是高耸的院墙,没点本事的雀鸟还飞不出去。
周遭寂静,前来拿人的差役,警惕的握紧了手里的刀把,他们对何遇有很深的忌惮,这个人不简单。
酒肆跟进来的小二,搬了一个椅子,用肩上干净的白毛巾擦干净,“大爷,您坐。”随后撤了出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何遇坐姿不正,一脚踩着椅子,笑的肆意张狂,“敢来大爷的地方找茬,想必胆子很肥,你们是哪路的人?主子叫什么名字,知道大爷地方的规矩吗?”
捏着刀把的两个人,心里有些惧怕,但也无路可退,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打算说出门庭,自曝出处。
何氏是个不会审时视度的,想起她遇到的那个贵人,仗着有人撑腰,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儿,抢了话眼子指着何遇骂,“何遇,你在这里充什么好汉子,竟敢威胁官家的人,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自当地头蛇有几分势力,就可以只手遮天,我请来的这两位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你开罪不起的,识相的,就该明白这次的牢狱之灾你是决计躲不开了,念在你爹的面上,你早点和我儿子道歉认错赔钱,我自会叫官爷少关你几天,不然别怪我无情,做姑姑的不给你留薄面!”
瘦猴看这个妇人不爽很久了,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何氏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瘫在地上,一边的头发都散了,牙根也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瘦猴,“你敢打我!!!”
瘦猴甩甩手,“打你怎么了,别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要知道是你自己讨打。”
第56章 章五十六
“放肆!”
竟敢当着官家的面打人, 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一名差役拔刀冲了上去,直指瘦猴的面门, 要取他的性命,瘦猴在何遇的手底下混迹多年,虽然不会武功,但胜在手脚灵活, 他踢开何氏借力后退, 避让劈面而来的刀,扶住太师椅的把手翻身躲到了何遇的身后,官差追击而来, 大刀欲擦过何遇直捅过去。
何遇眸光一凛, 仅仅使用两指便夹住了刀刃。
冷冷道,“很好, 敢在爷面前拔刀的,你姑且算史前第一人。”
官差退不出也使不动力, 只能在原地挣扎,何遇眸光一凛,双指使力, 指中的刀刃骤然断裂, 一股内力弹出,将面前的官差弹飞出去,重重撞击在石墙上,墙壁受力裂开,官差全身筋脉尽碎, 呕出一口黑血以后,断了生气。
瘦猴在何遇身后嗤之以鼻,得瑟道,“敢在大爷面前耍大刀,摆明找死呢吧,小小走狗,不知天高地厚。”
与他一起来的官差速速向前查看,探鼻息,瘦猴好心提醒,“大爷出手他要是还有活头,我瘦猴二字倒着写!你该庆幸你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呵,小小官吏也敢来这里叫嚣,没打听清楚就敢盲目前来,说真的,我他娘佩服你们的勇气,是条汉子,昙花一现的汉子,阎王簿上可以留个名儿,说出去也够你们耀武扬威,响彻市集地儿了。”
尚且活着的官差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同伴惨死,他不可谓不气,心里恨意翻涌,他预算出其不意,只在一瞬间拔出大刀冲向何遇。
兵器刺入身体的血液喷溅发出的扑哧声,前行的官吏定格在半道,他僵身低头一看起来,胸/前嵌入了半截刀尖。
是刚才惨死同伴被何遇截断掉的那柄刀,官吏的身子轰然倒地,大刀脱手而落砸出哐铛声响,惊醒地上瞪大眼睛,毛骨悚然不出一声的何氏。
她双手抱头惨叫连连,哆嗦着身子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何遇抬头看了不祝酒肆的四楼紧闭的窗棂,他厌恶道,“把她的嘴巴塞上,丢出去。”
地上血腥味甚浓,何遇起身出去后,立马就有人把死掉的官吏抬出去,将地上和墙面的血冲刷干净,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道慢慢散淡了,院子也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何遇如约回厢房,他一打开门就看见直起上半身盯着门口,望眼欲穿的小妇人。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叫她好好躺着,非要坐起来,何遇皱着眉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半截小被褥,给她盖好,长娆用没崴到的那只脚挑开被褥,“热。”
何遇敲了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能不能给爷省点心,好好躺着就是了,坐起来干什么?还嫌腿崴轻了没哭够是吧?”
长娆搂着他的脖颈,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胛窝处,用秧巴巴的语气道,“热嘛,窗棂被风推过来关上了,没人给我开嘛,被褥盖着好热,热了身上会起疹子的,起了疹子就会很痒。”
“夫君身上好凉。”
何遇的衣裳大多是薄的,天气渐渐闷热,他身上没有半点汗味,也没带着外头烈日炎炎的暑气,倒带了几缕清风徐徐,长娆贴上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好凉,香香的,不似雏菊的淡香,也不同玫瑰的浓郁,清新使人感到舒畅、惬意。
不止是小妇人喜欢混球身上的味道,某混球掐着她的婀娜纤/腰,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浅香味,真他娘的出奇意料的好闻,长眸落在小妇人的发尾,他留意了一下,今日闲来无事,不如替她濯个发。
何遇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嘱咐她躺好,长娆实在不想再躺着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混球拉着俊脸,呵斥别乱动。
小妇人绞着手指拉着他的衣角晃啊晃,“躺着热嘛,夫君要是不抱我,就让我坐起来吧,这个软榻毛茸茸的,御寒还行,可如今夏日已至,即使当了铺垫,躺上去也好热啊,感觉背后要起火了,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
混球心里第一次叹了无可奈何的长气,她贴在他身上她的确是凉了,但是他热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燥的,她看不见他的隐忍,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何遇怕她屈着身子难受,伤脚没有地方搁,就把她捞到了腿/上/抱着,“饿吗?”
长娆适才担心何遇,还没注意到肚子饿了,如今被他这么一提,竟然真的有些饿了,她摸摸平坦的小/肚/皮,点头直言道,“饿了。”
“嗯,等一会就可以吃了。”
何遇上来的时候,吩咐厨房做一些清凉解暑的饭菜上来,果然没有多久,门扉被人叩响,“大爷,饭做好了。”
“进来吧。”
待人摆好饭以后退出去以后,何遇才抱着长娆去桌子边,“今日有红豆薏米粥哎。”
何遇看她闭着眼睛耸起鼻子嗅,嘴角抽了抽,明明就抬眼可见,非要如此大费周章,真不愧是她,混球替换了破口而出的话,换了一句道,“鼻子挺灵。”
端的是夸人的语句,小妇人点头收下了混球的赞许,这一来一回的,差点没把混球的下巴给撞了。
小糟心玩意真是知道如何随时随地给他添堵,给他找事情做,要不是他闪得快,只怕下巴难逃一击,兵器冷剑尚且伤不到他,三番四次屡屡折到她的手里。
真是他天生的劫难,逃不掉,放不下,离不了。
一碗粥,一蝶红豆糕,还有凉拌小黄瓜和其它的爽口小菜,长娆再次地打起小嗝儿,要是腿还好着,她还能在房里转来转去消消食,若是混球允许还能去市集街上逛逛,亦或者再不行随便找个地儿站着也行啊,可惜腿伤了,所有的想象都化成了泡沫,天道不公啊。
“好撑。”
让她站起来是不可能了,何遇伸手隔着襦裙给她揉了揉小肚皮,“你才吃了多少,一点粥几块糕点几嘴菜,如此就噎食了?楼下捡食吃的野猫胃口都比你大,它能吃下好几个包子,几十块糕点。”
长娆就怕混球脱口而出,野猫儿都比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