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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游鱼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1 / 2)

沈芜弋和余暮渊将东西放好后,向那块空地走去。

原本坐在那围了一圈的人很自觉地往旁边挤挤凑凑,腾出一块地来,刘子顺先挨着叶文斌坐下了,但余暮渊却不急着坐,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继而抬步走到其中一张书桌前,微微眯起眼打量了片刻,细长的手指搭上其中两本书,抽出来后,问:“这两本是谁的?”

“嗯?”江孝涵抽空瞅了一眼,不明所以地认领:“我的。”

余暮渊:“我看这两本试卷都写完了,你还要用吗?”

江孝涵摇头:“我还准备过几天把它丢了来着。”

余暮渊:“介意借我用一用?”

“嗐,余哥你拿去吧,”江孝涵豁达地挥挥手,“不过你要它们用来干啥啊。”

余暮渊没有回答,而是拿着这两本厚厚的试卷走到空出的那块地前,将手里的东西细致地铺在地上,才轻轻拍了一下沈芜弋,和他一起坐下。

“我去,”江孝涵此时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余哥你洁癖这么重?”

“还好。”余暮渊简洁道,半挽起长袖,露出半截小臂和瓷白的手腕,伸长手,拿过放在地上的保温杯,拧开杯盖,盛了一点热水在碗里,拎着保温杯,很自然地问沈芜弋:“要不要?”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的毛衣,衬得他眉眼英俊温润如画,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平时难得一见的随和,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发劲而像藤蔓似的缠上雪白皮肤,单调的颜色中和在一起却极具视觉冲击力,惹眼得紧。

沈芜弋的脸不知为什么有点红:“要的。”

知情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忽视这互动之中浮动的淡淡暧昧,扭过头各说各的,只剩下不知情的憨憨看着两个人用热水洗了一遍碗筷,咂声道:“余哥这洁癖,啧啧……”

“锅里的东西熟了可以吃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艾度树突然插话。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也极快地转移,一双双筷子从不同的方向伸到锅里,极快地争抢自己早就瞄准的食材。

“那个……你们到底是哪弄来的电。”沈芜弋捧着碗问。

“喏。”叶文斌指了指上面。

沈芜弋顺着叶文斌指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空调旁边的那个插孔上拉了一条多孔插座,而电磁炉的插头则插在多孔插座上。

沈芜弋捧着碗呆了片刻。

“别说出去啊,”叶文斌有些紧张地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发誓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江孝涵边大快朵颐边啧啧有声:“私拉电源,还偷学校的电,要是被知道你看项城到时候不整死你。”

叶文斌冷笑一声,突然伸出筷子,从江孝涵碗里夹走一块肥牛:“有种你别吃。”

江孝涵愣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cnm!那是我碗里最后一块肥牛!我准备留到最后吃的!cnm!cnm!”

于是这两人吃着吃着就打了起来。

刘子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把碗小心翼翼地搁到地上,起身走到离他最近的那个书桌前,拿起上面放着的便当盒,打开盒盖,然后挑拣了一些煮熟的食材放到便当盒里,又烫了一些肥牛,最后加了点汤,拌进了一些火锅调料。

正在和叶文斌斗智斗勇的江孝涵余光无意中瞄见了刘子顺的动作,转过脖子,朗声问:“诶顺儿你干啥呢?”

刘子顺从两床之间的夹缝里摸出一根杆子,提起便当盒说:“我给情姐她们送吃的。”

江孝涵“哦”了一声,扭回头,对上沈芜弋疑惑的眼神,跟他解释道:“男女生宿舍挨得近,而且两面相对的墙上都开了一扇窗户,一根杆子搁在一扇窗户上就能伸到对面去,方便得很。”

他的语气稀松平淡,看上去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让沈芜弋对他们住宿生活丰富多彩的程度又增加了一点新的认识。

总之,一群人吃吃喝喝闹闹,期间嗨上头了,叶文斌兴致一起,就从自己的床底下凭空摸出了几瓶啤酒美名其曰要助兴。

到最后临近熄灯时,东西吃完了,酒喝空了,人也醉得七歪八倒了。

除了身体不好被额外照顾的沈芜弋和没人敢灌酒的余暮渊,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喝了一点,就连艾度树也被灌了几杯,现在正一脸呆滞地坐在那,瞳孔失焦,保持灵魂出窍的状态。

他们身上都有一股酒味,连这个寝室门都出不了,沈芜弋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让还保持几分清醒的刘子顺扶着其余几个人两两凑合着睡一张床,他则负责和余暮渊收拾好残局,然后打开阳台紧闭的门通风。

下一秒,原本亮堂的室内骤然陷入黑暗,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模糊的黑,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能感受到从外不断刮来的嗖嗖寒风,冰凉锋利如刀,带着生生的疼痛感。

熄灯了。

沈芜弋不敢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视觉适应黑暗。

被剥夺了视线后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沈芜弋能感受到身后有人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慢慢地靠近他,紧接着,肩膀被很轻地带了一下,又缓又柔的气音附和在耳边,像是撩拨夜的月色:“我去铺床,你先去冲个澡。”

所幸的是,虽然学校切断了电源,但浴室里还有热水供应。沈芜弋摸索着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是先准备好的衣服,又蹑手蹑脚地走进宿舍。

宿舍的空气里还浸着未散去的酒味,夹杂着陷入沉睡的人间或的呓语,世界都在依附着连绵远山沉睡,只有他们还和月亮在清醒中沉沦。

沈芜弋的目光之中只能看见一个深黑色的模糊身影,被暗色抹去了与夜晚的分界线,却又在浅淡的着墨中格外突兀,少了一分故作伪装的温和,多了一份本质还真的冷淡。

沈芜弋小声地说:“我洗好了。”

只见那身影动了,搅和了周围沉淀下来的黑,呈现出一种富有质感的黑蓝,又糅合进男生低低的声音,如同安眠曲般动听平静:“嗯,你先去睡,床我铺好了。”

沈芜弋躺在余暮渊铺好的床上,睁着眼,耳边的空气在细微地震荡,送来阳台上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在下雨,像是月亮流出的泪,滴滴答答,在沈芜弋的心头乱跳,用手也抓不住,那是一把散开的月华,是即将升起的晨曦。

阳台上的水声停了,轻微的咔擦声响起,那是门锁被打开了的声音,闷闷的啪嗒声是踩着水汽在月光中行走落下的足迹,沈芜弋支着耳朵细细听着,然后慢慢地挪动身体,让自己的背后贴着墙,留出一块被他体温暖了的地方。

余暮渊上了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气息,像是一个拥抱一样将沈芜弋包裹住,紧接着,腰上一紧,沈芜弋被圈在一个潮湿的温暖怀抱里,耳边响起男生带沙的低音:“怎么还没睡。”

沈芜弋顺从地贴着他,前额抵着男生的结实的胸膛,小声说:“床有点硬,而且一个人睡有点冷。”

额前的碎发被温柔地抚上去,残留的月光被一个吻给取缔,余暮渊在他耳边轻轻地笑,说,那现在呢。

沈芜弋闭上了眼,抬头用唇触了一下余暮渊的下颌,坦诚地回答,现在刚好。

于是他们拥着彼此,共享着体温,保持着同样的呼吸频率,在寒冷的天里一起短暂地冬眠。

第46章

早上五点五十,寝室的日照灯倏然亮起,将昏暗的狭窄室内照得通亮,而室内的模样也足以够一览无余。

男生寝一共有四张床,其中两张床上只有一个人,而另外两张床上则是睡了两个人。两人铺的其中一张床上头勉勉强强挤了两个男生,睡在里面的那个保持着侧身贴墙的姿势,连眼皮都不动一下,似乎是对这样的光线习以为常;而睡在外侧的那个男生姿势则没那么舒服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几乎是挂在床旁边,在栏杆边缘保持一种摇摇欲坠的摇晃姿势,在掉下铺和滚回床上的两个极端疯狂试探,他像是被强烈的光线刺了眼皮,嘴中发出不满的啧声,然后像条被捉上岸的咸鱼一般挣扎着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靠……”

空气中一片沉寂,只有室外传来的清脆鸟鸣回应着他。

叶文斌轻轻动了动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挂在悬崖边的处境了,他下意识地心脏一跳,脑袋有了片刻受惊后的清醒,胳膊连忙勾住栏杆,稳住自己的身形,然后慢慢地把自己挪回到床上。

“嗯……”

对面的床上传来细微的哼声,而后是一阵附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叶文斌下意识地抬眼向对面看去,好巧不巧地看见沈芜弋把头枕在余暮渊的颈窝处,合着眸无意识地蹭了蹭,细碎的黑发落在余暮渊的侧颈上,而背对着他的余暮渊将沈芜弋往下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处,而后低下头,如果叶文斌没看错的话,他像是亲了一下沈芜弋头顶的发旋,还和他低声说了句话,声音有些轻,耳朵只能捕捉到几个模糊暧昧的字眼,如果他没有出现幻听的话,他听到的那几个字眼好像是诸如“乖”“睡吧”,总之让人十分想入非非,十分不符合社会主义兄弟情的逻辑。

叶文斌:?

叶文斌:。

叶文斌:……

叶文斌:……………………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眼皮跳得厉害,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文斌觉得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场面,所以他十分遭报应地没稳住身体,一大早就以身作则来表演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

“嘭――”

肉体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孝涵如一只被泡在沸水里的虾一样猛地弓起腰从床上弹起来,一脸惊慌失措,脸上还残留着未清醒的倦意:“地……地震了?”

刘子顺抓了抓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闭着眼胡乱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纡尊降贵地半眯起一只眼,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然后又从床的最内侧慢慢挪到栏杆旁,扒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眼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痛苦扭动、嘴里还发出“嘶嘶”声的叶文斌:“大早上的干啥呢斌斌。”

叶文斌摔成这样脑海里还在惦记着对床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短短的一瞬间,他脑中的思绪千回百转,听见刘子顺的发问,他顿时一个激灵,忍着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边吸着气边强装镇定道:“没事哈,没事哈,是我自己睡姿不好不小心滚下来了,哈哈哈……”

刘子顺用略带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被叶文斌这么一闹,宿舍里的人都醒了七七八八,再加上过大概一两分钟就要吹起床哨了,于是所有人都干脆起床。

叶文斌偷偷摸摸地向对床的方向投去了一个目光,暼到两个人此时没再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起五味杂陈的情绪,他边漫不经心地洗漱,边绞尽脑汁地去推测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的,一番抽丝剥茧下来,他绝望地发现,这两个人搞在一起还真是有迹可循的。

叶文斌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

沈芜弋感觉到身边有一道带着探究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眉间轻蹙,一转头,目光和叶文斌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之中撞上。

沈芜弋面色疑惑地看着他。

却见叶文斌反而朝他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暗含着十分微妙的情绪。

沈芜弋莫名更甚:?

“怎么了?”余暮渊问。

沈芜弋被叶文斌的那个笑容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将他抛到脑后,摇了摇头:“没事。”

一行人收拾完以后,将垃圾打包好带到楼下丢到垃圾桶里,去食堂买了早饭后回到教室。

高考将近,所以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冬天赖床的毛病,选择早早地来到教室,用挤出来的那么一点时间抓紧多做几道题。当他们踏着地上厚厚的雪来到教学前时,教室里的灯光已经透过窗户直直地打在地面的积雪上,折射出一点莹白的微光。

叶文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还热乎着的馒头,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毅然决然地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然后点开了某乎,斟酌了一翻,接着开始敲字。

问一下,我有一个朋友……

万事凡是开了个头以后,后面仿佛就容易多了。

叶文斌继续打字:我有一个朋友,高三,没错过几天就要去高考的那种,昨天是平安夜,我朋友和他朋友为了庆祝平安夜,也是为了高考前最后放松一下,就约了几个人晚上一起在宿舍吃火锅,我朋友其中两个朋友实际上是走读的,然后昨天晚上就留校了,他们两个睡的一张床。

事先说一下这两个人哈,都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而且两个人关系也比其他人好上很多的那种,我暂时用Y和S来称呼他们。

Y和S不是睡一张床吗,因为昨天晚上我们没把寝室灯关了,结果一大早灯就自动亮了起来,然后我就被亮醒了,Y和S他们睡的是我对面那张床,这时候我朋友无意中往对面看了一眼,差点窒息:我朋友看见S整个人都缩在Y怀里,Y极其自然地抱着他帮他遮光,还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头顶,低声哄着他,那个声音贼她妈温柔,是那种如果录了音放出去会引起一堆女生尖叫着“我可以”的声线。总之,一大早看见如此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我朋友窒息了。

再提一嘴,Y的洁癖真的很重,是那种你站在他旁边吃东西他都会皱起眉然后和你拉开距离,身上流了汗就要拿纸巾擦的重度洁癖患者。

所以我替我朋友来问一问,Y和S这样……还是正常关系吗?

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闲着没事干的人,叶文斌才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踊跃的回复。

-恕我直言,这个你朋友是你自己吧?

叶文斌:……

-你是直男吗,这不是情侣关系还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

叶文斌:…………

膝盖上仿佛在无形之中中了一箭。

-问一下吼,他们是一直关系这么好还是从某一段时间开始的?

叶文斌回道:这个学期开始关系慢慢变好的,然后好像是从一模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比平常更好了。

-哦,那估计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这么明显你都没发现,恕我失礼,宁这反射弧有点长啊?

叶文斌:??????

膝盖上又中一箭。

-嗐,年轻真好啊。

叶文斌又问:我朋友……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们关系好不?

叶文斌: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