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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的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2)

众人反应过来,“哐当叮当”,钱往盘中砸。

稚童不满足,一楼挨着讨遍后,又跃上二楼,继续讨钱。得了钱就弯腰说是谢谢,稚子童声,清脆悦耳。挨个讨到肖抑跟前时,肖抑表情僵硬,往盘中轻放了一锭银子。

“谢谢公子!”稚童鞠躬,嘴角带笑,眼里有星,捧盘去别处讨了。

兜了半圈,稚童忽然高呼道:“哎呀!”盘中已盛满钱财,沉沉下压,倘若再堆下去,小山就要倒了。

稚童捧着盘走楼梯,蹬蹬从二楼跑下来,在冯安安面前高举大盘,喊道:“娘亲,满了!”

“乖孩儿。”

话音刚落,大盘落入冯安安手中,稚童则顷刻间还回木头人,倒在地上。

四肢,脑袋,都是粗榆木。

胸膛上也不见雕刻痕迹。

冯安安打开包袱,将盘中财物一股脑倒入包袱中,收好。又从中挑出一两二银子,和着盘子一齐归还给章鹿儿。

这是她付的钱和小费。

很快有小二给她端上一盆清水,一条清蒸鲈鱼和一碗素面。

冯安安摸一摸鱼和面,烫的,不忙吃,待它凉。

她以水为镜,整理起头发来。先拔掉发簪散落一头青丝,继而弯弯绕绕将它们重新盘好,白。嫩的手五指纤长,将发簪稳稳簪上,盘好。

寻常的梳头动作,可无论是散发还是簪髻,围观者总觉得挠心。

心驰神往,恨不得替她为之。

冯安安整理完头发,取出一方帕子,沾着清水,清洗脸上灰痕。露出完完整整,瓷白的脸蛋,她眼睛不大,却极富神采,鼻有一个小尖尖,上头还挂着一滴水滴。

盆中水不算脏,美人的粉脂灰痕是香的。她掏出螺子黛和口脂,仍用水面当镜子,细细描眉,染唇。

眉若远处山峦,唇似近前朱砂。

远与近,点滴尽在心头。

化完淡妆,冯安安弯下腰,用盆中水洗去裙上污秽,拭去鞋上泥土。

一盆水,到如今彻底完成它的使命。而冯安安则一扫风尘,明媚光彩。

冯安安拾起筷子,吃起鱼和面来。

客栈里那些拿眼偷瞧她的男人、女人,却久久回不了神。她做这一系列事情都不紧不慢,旁若无人,却因此更勾人。男人们想上去搭讪,却自卑不敢。女人们也自卑,为何她能在一片混乱中从容不迫,又为何举手投足,每一个举动都是说不出学不来的味道?

而且她还生得那样漂亮,叫客栈里的其他女子都失了颜色。

没被冯安安慑住的人也是有的,例如章鹿儿,又例如肖抑。章鹿儿跑楼上去问肖抑,冯安安的戏法已超出戏法,可是……传说中的幻术?

肖抑垂眸,道:“是。”

章鹿儿微张了嘴,颇为讶异:“大哥,我听说幻术都是假的,那小男童也是假的?”

“假。”

“那雕刻刀和五脏六腑的痕迹也是假的?”

“假。”

“那木头人呢?”

“真。”

章鹿儿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糊涂了。

肖抑便告诉他,一切幻术都是障眼法,事后定能留下事物发展的本来面貌。刀不是刀,是她袖中腕上戴着藏着的镯子。将镯子褪下,变换为刀。木头人一直都是木头人,端着盘子去乞讨的不是木头人,更不是活人男孩,而是冯安安。

章鹿儿回味半晌,琢磨出一句:“所以……幻术师要借助器物?”

“弱的幻术师需借助器物,强的不用。”

“所以这姑娘……其实挺弱的?”

肖抑闻言,想起以前冯安安练功的样子,既懒散又爱分心,每次都是仗着天资和悟性勉强过关。他不由笑道:“可不是么。”

章鹿儿又问:“大哥,你能教教我不?怎样才能不中幻术?”

肖抑刚想开口,就听见娓娓女声传音入密:“扬之,一见面你就背地说我坏话,该当何罪呀?”末尾“该当何罪呀”这五字,仿佛撞了浑天钟,不断回响重复,越来越轻,丝丝绕绕。

肖抑闻声侧首,向冯安安望去,见她没正面与他对视,只是用眼角余光眺他。接收到肖抑投来的目光,冯安安眼角和唇角勾起,端起碗,笑抿下一口热汤。

肖抑也同她传音入密:“阿鸾,许久不见,你来这里作甚?”

她反密他:“那你来这作甚?”

“来喝茶。”

“你还在定北大营呢?”

“嗯。”肖抑再密重问,“你来这作甚?”

“路过,整个妆,再填填肚子。”

肖抑密她:“你要去哪?”

“还没想好,打算一路往南走。”

肖抑的目光环视大堂,再次确认冯安安从进门到现在,都是孑孓一身,无人相伴,甚至连跟踪她的人都没有,便密道:“一个人?你相公呢?”

两人上次邂逅是在前年腊月,那时冯安安也是一个人,但她眼底全是欢喜,告诉肖抑,苍天开眼,她终觅良人,不日将嫁。

可如今却仍是一人,风尘仆仆,乃至行乞。

“合离了。”冯安安的密音带着自嘲,“舌婆当年算得对,我真是命中孤臣宿寡。”

肖抑面色渐沉,喉头哽了一下。

“扬之。”冯安安再密道,“这客栈鱼龙混杂,匪气四伏,不易久留。我先告辞了,你多加小心。”

“那你去哪落脚?”

“凉玉里歇一宿,告辞了,保重!”

“保重。”

密完,肖抑俯视冯安安带着包袱和木头人,头也不回出了客栈。

“大哥!”章鹿儿非常无奈,这已经是他高喊的第五声,肖抑才从神游的天外回来,一脸懵懂地回了他一个“嗯”字。

章鹿儿摊开五指在肖抑眼前晃:“大哥,我求你教我破幻术的法子呢!”这人真是,说着说着就发愣了。

肖抑答非所问:“哦,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章鹿儿眉头紧紧锁起来。

“法子啊!”肖抑这会彻底回神了,笑道:“你拿纸来。”

章鹿儿喊小二蹭蹭递纸笔上来。

沾了朱砂了红笔?

无妨,肖抑提笔挥毫,写下六个大字:眼耳鼻舌身意。

章鹿儿道:“大哥的字就是写得好,可这六个字我不懂。”

“哪个字你不认得?”

“都认得,但是……”

“好好领悟!”肖抑打断他,并且寄予厚望地拍了拍章鹿儿的肩膀。

章鹿儿眼珠一转:幻术本就邪得很,莫非破解之法也邪?说破就不灵了?仿佛修仙得道,需一朝自悟?

章鹿儿捧着肖抑的字,就跟捧个符咒似的,小心翼翼下楼了。肖抑这边,却因冯安安的遭遇在他意料之外,心有起伏。

肖抑攥着茶杯,啜一口从喉头滑入心底,自言自语道:“癸未五月初五。”这是冯安安的生辰,他不知怎地就念叨起来。琢磨一下,她属木,缺水。

五行缺水!

她刚合离!

她要去凉玉歇一宿!

糟糕!

肖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腾地站起身,起得太快,板凳震得后移。他心急如焚,不走楼梯,直接右手在栏杆上一撑,翻身跃下,疾步奔出,甚至连辞别的招呼都未曾同章鹿儿打。

章鹿儿在柜台后面目睹这一切,还是头一次见大哥如此紧张,不由得担心起来,绕出来追出门,可肖抑轻功了得,哪还见得踪影!

章鹿儿终是不放心,命小二给他牵匹快马,他骑马去追肖抑。

而肖抑这边,运气轻功,飞踏疾速,身两侧影物模糊,风声飒飒。他要去追冯安安,哪有什么淼淼,阿鸾就是前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祝新老读者们周末愉快。

新文开始,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评论,十分感恩。

第4章

肖抑追至一片竹林。

身未入,便已感知到里头杂乱的气息。

他垂眸闭眼,无声默念数句,而后瞪眼入内。

竹林苍苍,翠绿如洗,随风轻摇,交错中拾得内里光影——冯安安果然在里面,双手抱在胸前,注视前方。在她前方十米,有三个云敖汉子,皆是金发。明明竹林幽幽,头顶是蓝天白云,好一片美景,这三汉子却仿佛见了什么可怖的景象,脸色惨白,眸里全是紧张和害怕,大喊大叫着“别过来”,手舞足蹈。肖抑在进竹林前屏了六欲,还有经咒加身,不被幻术所迷,所以眼前景象,除了滑稽,还有荒诞。

肖抑稍微换了个位置,从观察三位云敖人脸上表情,变成观察冯安安脸上表情——她抿着唇,平展着眉,眼睛里全是淡漠的冷光,仿佛只是个毫无感情的旁观者。然而转瞬,却又从她眼中捕捉到呆滞和麻木。

三个云敖人叫着嚷着,为幻术所障眼,其中两人相互打斗,眼神凶凶恨不得生吞对方,前后紧跟着两声,二者先后刺穿对方胸膛。另一人则自顾自的惊吓,最后竟吓得咬舌自尽了。

三人皆毙命,冯安安抱胸目睹这一切,慵懒得伸个懒腰,收了幻术。她看都不看肖抑所在方向,直接就喊:“出来吧。”

肖抑缓步而出,慢慢踱到冯安安身边,脸上神色莫辨:“这才是我熟悉的阿鸾。”

她一侧首,正巧应着一阵风,两缕发丝因此贴在她的脸颊上,笑道:“我就当你是夸奖我。”

肖抑蹙眉,紧盯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冯安安笑道:“他们是自相残杀、自杀,与你我毫无干系。再则,这儿在国境之外,与你家定北大营不相干的事。”肖抑闻声回头,见冯安安一张笑脸上满满都是“就知道肖抑在担心什么”的得意。

肖抑幽幽问道:“你很了解我?”

她接惯了他的冷脸,一点也不在意,轻笑一声,转了话题:“方才客栈里没详问,你升官没哦?”

“升了。”

“现在什么职位?”

“总兵副将。”

“恭喜贺喜,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冯安安冲他眨眼睛,“再贺你早日取而代之。”

肖抑呵斥道:“家国军机,岂容你如此诽谤!”

冯安安满不在乎伸食指,轻轻戳了下肖抑的胸脯:“问问你自己的心嘛,难道你不想做总兵?”戳完她捏了下自个的食指,没想到肖抑的胸脯如此结实力道,不知褪去衣衫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又下意识摇头,肖抑她可下不去手。

肖抑这边,则是待她收手后,凭空抓了抓。他板起脸来教导她:“你再走会,就到国土境内。回了瑶宋,可不能如此行为不检,须谨记男女之大妨……”

冯安安就听着,脸上一副“你又来念经我不回应等你说完就开溜”的生无可恋。可肖抑数落着数落着,却戛然而止。

他顿一顿,道:“云敖人有去拜访总兵,就这两天的事。”

冯安安一听,旋即切齿:“哼,老妖婆是日日夜夜都怕我不死呐!”便向肖抑讲述了她一路被长公主人马追杀的险象环生。

肖抑问:“你究竟是惹了什么事?”断不会只因合离,便遭追杀。

冯安安沉默了会,拒绝道:“不想说。”

肖抑并未追问,只提醒她:“你已出云敖,现眼前追杀你的人,未必是长公主的人。拜访总兵的,其实有两拨人马,乌云……”肖抑一止,不知怎地,提起乌云名号,忽觉心头膈应,仿佛卡了一块大石头在胸腔里,不想称其“大王”二字,便直呼道:“……乌云也要害你性命。”

肖抑没说破,眼前三位,分明是乌云遣来的手下。

“乌云要杀我?”冯安安眸中明显流露摇摆怔忪,却摇头不信,“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同他到最后,了不起是老死不相往来。”杀她,他断然不会那样狠心。

“信不信由你。”肖抑没好气道。她这人,每每都要栽个跟头才能明白,不过别把性命丢了……肖抑便提醒道:“如今关卡盘查得紧,一心一意要逮你,且看你如何过关。”

冯安安无声笑得灿烂,脸上写的分明就是“我自有办法,莫要小瞧”。

肖抑一忖,脸一沉,警告道:“莫要用幻术变成我的模样。”

“知道——不会牵连肖大人的!”冯安安又同肖抑一日之内第二次告辞。

她走远,他却仍立在原地不动。

不一会儿,骑马的章鹿儿赶来,跳下马就喊“不得了,我大哥杀人了”。

肖抑白了他一眼。

章鹿儿蹲下探查,啧啧道:“竟是自残加自杀。大哥,你可瞧见是什么人做下的吗?”

肖抑坦然自若接道:“不曾见。我来时这里便是这样了。”

“你之前为何慌慌张张从客栈跑出去啊?”

“有个男客,瞧着像某个越狱的犯人,我便追出来。未寻见他,这凶案极有可能也是他犯下。”

“没福分,死在这个地方。”章鹿儿勾勾嘴角,眼前三具尸体,若是往南死几十里,了不得那是两国争端。若往北死几十里,自有云敖法律为他们伸冤。可惜啊,死在这……这三十里内哪天不死几个人,孤魂野鬼多了去了!

章鹿儿站起身,拍去手上灰渍:“一会喊我家厨子来搬,别浪费了。”这三具云敖尸体白肤金发,刚好属羊肉馅的。常笑客栈卖人肉包子,已不是一天两天。

章鹿儿这边善后,肖抑则回关内,途中过关时,他多了句嘴,问守关将士可曾放什么年轻女子进关?

将士回禀道:“大人,小的谨遵您的吩咐,仔细盘查,不敢放呐!可今日一整日,都没有年轻女子入关。”就几个老婆婆。

将士忽想起一事:“对了,大人您方才不刚入关么?怎地又出去了?”从哪出去的?怎这迅速折返?

抿着唇的肖抑暗中咬牙,默默骂了冯安安几句。

他入关之后,往凉玉镇赶,才至半途多一点,便遇着几个小校,慌不择路。

肖抑拦住小校:“唉、唉,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