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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的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1 / 2)

肖抑倏然站起,还未开口,已有守西边的校尉慌慌忙忙跌进帐内:“将军,邓、邓将军那边,败了!云敖人杀了邓将军,顺势打过来了!”

肖抑果断命令后营校尉道:“你再回去看看,看仔细了,来的是哪路军队?!”

他隐隐感觉,后方出现的不是援军。

肖抑带着手下往东面走,走绕梯快步登上塔楼,西营校尉跟在他后头报告:“据说、将军,据说、据说……”校尉的话语已经全乱了。

很明显,校尉的心也乱了。

肖抑边走边道:“莫慌,仔细说来。”

“将军,据说,不仅邓将军殉国,连元帅也殉国了。”

肖抑本能就接口:“哪个元帅?”

校尉沉默不答。

肖抑心道:不可能,阮帅是不可能死的。就算打了败仗,他也不可能死。

其实心中清楚,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肖抑登上塔楼,眯眼一瞧,地上一切都清清楚楚。

王沐率军前来,全军着甲,却未竖旗。

王沐抬手,亦瞧见一墙之隔,塔楼上的肖抑。王沐旋即朗声道:“肖兄弟,缘何我们来了,你却迟迟不开门啊?”

肖抑不答。

王沐又重问一遍。

肖抑亦朗声道:“担忧王兄带了别的客人。”

就在这时,被派去再查探的后营校尉没有登楼,直接在底下蹦跳喊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后方来的是云敖人!”校尉一边说,一边捏住鼻子,方才他走得仓皇,跌了一跤,磕出鼻血来。

肖抑心下一沉:果然。

一墙之隔,王沐亦听见言语,淡淡一笑。

已无可瞒,王沐笑道:“肖兄弟,我这次来没有带其他客人,就我们青淮军!”他顿一顿,续道,“但我们是来邀请你,同我们一起弃暗投明的!”

王沐率着青淮军投降云敖了。

肖抑默默心念:阿鸾名单上的人,果然无一例外。

照这么看,辛阳在名单之上,阮放只怕凶多吉少——就算侥幸得命,知道辛阳作为,只怕也已心碎。

肖抑不禁冷面回应王沐:“北地天寒,日短夜长,何以是明?”江南日光普照,雷州甚至一日只两个时辰黑夜,何以是暗?

不等王照回答,肖抑又问:“将军还记得自己姓王吗?”

这话一出,肖抑身后一特别热血的手下冲着墙外,脱口大叫:“王。八也姓王!”

“唉,不要这么说。”肖抑阻止道。

王沐来前,已经预设了两种结果,肖抑这般反应,王沐倒也不意外,笑道:“肖兄弟,我们并不用去北方,他们还让我们守青淮。另外,那位楼上的小兄弟说得出错,王公姓王,王。八也姓王,我之前半生,也不知道是做的哪种。”

没享过多少王公待遇。

肖抑静了片刻。

王沐紧紧盯着肖抑,没发现肖抑面上有任何波动——所以猜测不出。

肖抑朗声问王沐:“你说的‘他们’,是指何人?”

王沐楞了楞,反应过来,肖抑是问谁仍准许青淮军留守原处,是问王沐听命于何人。

王沐伸直脖子,昂首笑答:“是尊敬的长公主殿下,以及殿下的爱子乌云大王。”

肖抑嘴角淡淡勾起一笑,甚至笑出了声。

声音是冷酷的,不仅没有温度,而且饱含了决绝。

但王沐离得稍微远了些,只见肖抑笑,未闻冷笑声。王沐误以为肖抑想通了,刚想开口,忽闻肖抑又道:“他、做、梦!”

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不等王沐再回应,肖抑已在塔上发令:“封锁四面,莫放一个敌贼进来!”

王沐脸上霎时一阵红又一阵白。

肖抑却不再理会他,领着手下迅速下楼,着盔甲,又命令道:“牵我马来!”

手下很快牵来战马,肖抑上马前放眼一望,除了王沐那面没有动作,其它三面,全是烽烟袅袅。

有校尉不断在报,云敖人都有多,上万之众,有一万,有两万,有五万……越数越多。

肖抑命令道:“云敖军有多少人,不要再报具体人数,更不要在军中传播。”知道云敖此番围剿,实力雄厚,肖抑手下只有三千人不到,其中百来人派出去了,目前营地里只有两千人。

以寡对多。肖抑是不怕的,但他担心底下士兵们听得多了,会生恐慌。

人少势不可弱,不可怯敌。

肖抑道:“众将听令,从此刻起,进入战斗状态。是你们保家卫国,一洒热血的时候了!”

肖抑布置得妥当,营地却仍被四面攻陷——是的,四面,连昔日的青淮军也对着同胞动手了。

实力实在是相差太悬殊。

肖抑是不想数的,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敌军一直连到地与天的交接处。他本能地,不可自已地估计了下:云敖敌军,多过十万。

而肖抑这边,许多士兵是新派给肖抑的,本就混着奸细,这会敌军多得超乎想象,奸细趁乱撺掇,意志不坚定的士兵纷纷弃甲投降。

剩下一些心向国家,心向主将,不肯降的,全都自动围绕在肖抑周围。

肖抑道:“点兵!”

人数很快报了上来,一共八百八十九人。

八百来人,对抗云敖十万大军。

肖抑骑在马上,问道:“还有要走的没有?”

又走了几十个人。

剩下的人,各个伸直脖子,挺直腰杆,知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会发生何种情况。

肖抑身边有人问他:“将军,当年的楚霸王,是不是也是这般?”

肖抑回头瞧那士兵,见小小一个个子,稚气未脱,肖抑便问他:“你崇拜楚霸王吗?”

少年士兵狠狠点头,眸中露出向往。

肖抑淡淡道:“若真以楚汉比拟,北面长河不是乌江,乃似漳河。”楚霸王在漳河破釜沉舟,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而后与秦军九战,杀出一条血路。

面对敌人的逼近,肖抑问旁边人:“你们有酒吗?”

“我有!”一骑兵解下腰间皮囊,从空中抛给肖抑。

肖抑稳稳接了,问他:“这酒叫什么?”

“属下也不晓得名字,是前些日子,老帅托人运过来的那千坛里的一坛。”

肖抑心道:哦,便是从那蘋浔交界的酒馆运来的酒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阮放的影像,老帅亲自拔塞,递给肖抑一坛,说,这可是世间最烈的酒,来,干了!

肖抑仰头,倾壶一尽相酬。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嗓子即刻热辣辣起来。老帅的酒啊,着实是烈,燥喉!

酒里有老帅的魂。

肖抑攥紧缰绳,准备绕到众将前面,带头陷阵。打马经过时,听见一士兵呢喃道:“一生能如此一番,死也瞑目了。只遗憾不能再尽孝家中老母。”肖抑闻声驻足,侧首注视那士兵。

那士兵亦感受到肖抑的注视,迎上主将目光,坚定道:“将军定心,属下不会后退的。”

肖抑点点头。

士兵又问:“将军可如我们一般,也有什么挂碍和遗憾吗?”

肖抑沉默片刻,缓缓答道:“有一位佳人,我刚刚答应与她长相守,却要食言。今后明月高照,愿她不要忆我。”

肖抑说着,不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关于冯安安的记忆,见证她从少女到女人,始终聪慧明媚。他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但若有不测,他希望她,恨过之后忘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一起发了。

下一章是后天更。

第64章

须臾后,肖抑旋起笑意,不再沉郁,朗声高呼:“你们谁还有酒?”

“我有!”

“主将我也有!”

一呼百应。

肖抑抬手,旋即有人向他抛来酒壶。他摊开大掌抓住,拿至眼前一瞧,这次是个铁壶。

肖抑拔塞,再次一饮而尽。

依然是方才的味道,一样的烈,他呛了几声,身子很快热起来,自丹田生出一股豪气,源源不断上涌,激得他浑身血脉,翻腾倒浪似海。

今日方知酒的好。

这一处皆是平川,营地地势上并无优势,所以敌人围上来,只能硬抗。

冬寒萧萧,万里云平,旌旗长杆拔天而起,战鼓擂擂,肖抑银鞍白马,一身戎装,挺胸直视,眉目凛然,一骑当先,飞入云敖敌阵。

力道之大,一下就把云敖人最前面的弓。弩手全冲两散。有些弓弩手迅速重整,对准肖抑,搭弩便射,肖抑拔出宝剑,臂抬不动,只一只手腕活动,便挥得宝剑将全部来箭打落。

速度之快,幻影重重,仿佛腕周身前,云海生绕。

云敖弩手看傻了,他们究竟见着了什么?

肖抑却是轻松一笑,之前与人战斗,都有藏拙,多多少少有保留实力。十数年勤苦练习,终于有机会使出全力。

痛快!

云敖作战,一般弓。弩完后便是勇士,勇士们冲过来,肖抑攥着缰绳后倾,战马一声长嘶。勇士们纷纷扑向肖抑,肖抑却骤然跃起,笔直上升。

一直没有下落。

不仅仅是勇士,几乎所有的云敖人都抬了头,一边仰视心里一边疑问:眼前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飞这么高!

正好今日天气大好,日头耀眼。肖抑跃高,那日头好似就贴着他脑勺后面一般,熠熠光彩。

肖抑举剑下落,往左往右一挥,竟是两道剑气,是斩是扫,扫落一大片云敖敌人。

他有剑气!

这世上能有几高人能运剑气啊!

肖抑稳稳落于马上,并不恋战,而是专注往前突围,云敖士兵千臂来防,却也防不住,被他硬杀出一条血路。

瑶宋将士见着,除了惊讶肖抑官职不高,却有如此大能耐,更是士气大振,无人再有惧意。跟随肖抑身后冲杀,皆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神勇。

有人分担,肖抑轻松不少,但仍不敢懈怠,只有一把剑,还是不够。眼前又涌上来四名云敖骑兵,肖抑处在中间,以一斗四,他出招并不讲究手法雅致,只求快、准,极快还准,便是强者。身倾剑横,走马划过,四敌来不及反应,只听得若霹雳般四声。

待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疼,便上下两截分离。

四具半身落至马下,才开始渗血。

肖抑喘气,感觉手上只有一只剑,还是不够。见方才的敌人落地,手上握着的一把刀,瞧着就好,是削铁如泥那种,便飞马要去捡。哪晓得一个同伴突然斜突过来,看意图是要去前头杀敌。

肖抑便道:“把那把刀捡起来,扔给我!”

瑶宋士兵依命,弯腰拾起宝刀,丢给肖抑。

肖抑接了,左手持刀,右手执剑,瞬间如虎添翼,愈发杀得得心应手。冰天雪地里利剑是冻的,宝刀也是冻的,身上背着张铁弓,同样冷冰冰。

但手却是温热的,胸腔内的血一直滚烫,熊熊燃烧。敌人的血,溅到脸上,也是热的——当然分不清楚,是血烫还是脸烫,

反正四面八方,殷红一片。冯安安以前教他读书,讲到“流血漂橹”,他想象不到,冯安安便给他幻出血流成河,盾牌连接成片漂浮在血河上。

今日,见着真的了。

残酷事实下,肖抑亦认清自己——他其实是嗜血的,杀得越多,狂性愈大。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目标不是杀人,不是拖泥带水,而是突出重围。

肖抑左右挥砍,往前突进。永远冲锋在最前面,一人杀入敌阵,单枪匹马,似开山劈海,完全靠刀剑开辟的血路。

中途,他的战马屡次被云敖刀。斧手砍断马腿,翻下马背。无妨,肖抑双足立于地上,与敌肉搏,踩踏着被他砍下的脑袋,踏上敌人的战马,继续向前。

到最后,成功突出重围时,不仅战袍全部被血染红,甚至连质地坚硬银盔银甲,都被浸透变成烟红色。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跑出来数里后,肖抑命人清点人数,还剩五百零一人。

时已黄昏,天很快黑了,众将士纷纷发表意见,有人认为,应该接着黑夜躲藏。也有人认为,该趁黑绕回南方去。

议论纷纷,肖抑却始终沉默不语。直到有士兵道:“将军,您也说说话!”

“是啊,主将,您什么想法?”

黑暗中仍在前行,听得肖抑坐马极轻的哒哒声,他开口道:“我的想法有三分危险,说出来只怕你们怕了。”

众士兵纷纷道,万人敌阵都杀出来了,还有何惧?

肖抑便道:“趁夜渡河,你们可愿跟随?”

大伙楞了:渡河?渡哪里去?

肖抑轻轻一笑,显然只有北面大河,渡过去,进入云敖领地。

主将疯了吧?大伙心想。

肖抑却道:“我们现在就五百骑兵,就这么逃跑,云敖人肯定会来追击,到时候一射一围,最好的状况下也会损伤不少。与其以躲藏来思考路线,不如北上以守为攻,云敖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去突袭。”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但方才出生入死一场,早将性命交到肖抑手上,便全数答应。

肖抑便带领众士兵,来到长河南岸。

虽是数九寒天,但大河并未结冰,两国不造浮桥,若要渡河,只能船只摆渡。

便有士兵疑道:“主将,这马能搭船上去吗?”

肖抑道:“我并未想过要带马过河。重的装备,也要一并弃掉。”

众士兵惊讶:“难不成弃吗?”

肖抑点点头。

便有人问,若无马匹,到了云敖地境,处处步行,岂不艰难?

肖抑却道:“到后我自有安排。”又嘱咐道,“待会渡河,速度要全力以赴地快,决不可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