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士道仍然轻声一应。
“你理解就好。第六点，说一个题外话。其实，这颗星球只是比较像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它不是我原来的故乡。我被囚禁四万多年，这个位面也经历四万多年。回来之前我查看过，我的故乡已经毁于战火，只剩下地底躲着几批人，数量不到几千。所以我回不去了，身份不一样了。”
“嗯。这地方科技不错，你怎么生活的？”
“我在当老师，一个语言老师。小唐你知道的，哪怕不用法术，我们也有这个作弊手段。”闻学者真的很开朗，仿佛早习惯了这种生活。
很难想象，一个被折磨几万年的人居然还有这种平和心态。
在唐士道眼中。
闻学者拥有一种‘万事万物都无所谓’的感觉，隐隐中，他已经看透了一切是非。哪怕身为法师，他也一点傲气都没有，只安安静静当一个平凡人。
接下来。
闻学者又说了很多东西。
例如，这里是一个类似西方世界的资本国家，也有一种金钱为王的味道。他选择这里生活，因为这里的非法移民最多。而且只要一个人有价值，官方基本不管你是哪里来的。相反你没有价值，你是合法进来的也可能踢出去。
老师，医生，厨师，程序员等等职业，基本没什么人调查。
闻学者也提到将来的生活。
假如没有意外，在二十年左右他必须找稻草人换一颗星球生活。因为他的模样不会变，二十年不老不变，这很可能会引来调查。倒不是闻学者害怕官方那点力量，而是他不想使用法术，所以尽量不惹麻烦。这种生活的模式，唐士道只像看到一只大象在走钢丝。
危险不是文明与政权，而是疯神遗留的不知名能量。
“如果你对疯神阁下的遗产感兴趣，你最好弄一个相对合法的身份。假如你要去其它星球，我可以跟稻草人商量，直接陪同你过去然后再返回这里。只要你不使用法术，其它的都无所谓。”闻学者不像第一次这样说，应该还有其他知情者这样做过。
很明显，没有结果。
“好。”唐士道只是点头。
没想说太多，也知道闻学者不想听太多。他这种人有一点‘与世无争’的感觉，只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中。
走了两小时。
唐士道终于见识到闻学者的‘落魄’了。
在餐厅请自己吃饭，被服务员嫌弃小费给得太少。本想给自己买一套西服，因为衣装不整被拒入内。在旧货商场购物，连打望的小偷都鄙视了。回到破旧的租房，又被胖妇人催要房租。
唐士道无语……我救你回来才多久，你居然已经开始欠房租了？
堂堂法师，拥有整一个位面世界，你居然欠房租？
一个法术。
一块材料。
只要闻学者稍稍用一点点魔力，他马上可以变成富豪。当然，这样也可能会引发一些小麻烦。但是，他一个法师绝对处理得了。为什么他不做？唐士道能够理解。凡事只要你‘稍稍出格’一点的念头，底线就会越放越低。比如说，既然能用一个法术，再用二次，三次，四次，然后就是无数了。
闻学者很节制，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说起来他也不缺享受。
离开疯神位面，到法师网朋友的位面，或者光灵大陆，身为法师才不会缺少享乐。难得的事情是，闻学者被餐厅服务员嫌弃，被时装店赶人，被房东要帐，他都一点不动摇……他真可以伸伸手就变成富豪，但他就是不为所动。
唐士道仿佛看到了白美人的那种毅力，所以，也不想消耗法力召现下世之影取用万法之书的财宝。
虽然这不违背契约，但是，唐士道不想溢散一丁点魔力。
这是自重。
这也是对闻学者的尊重。
然而。
钱这玩意……自己一个拥有虚空行走能力的人修武者，不用法术可以赚钱吗？
呵呵，那还真是1+1这么简单的事情。
第464章 ：天使的声音
法师网拥有无数个位面，也有无数个法师，更有无数种生活方式。
唐士道很清楚闻学者不是天赋不佳或者为人懒惰，他在原世界生活这么落魄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高调！进一步说，他在法师网这么没存在感，完全也因为疯神的影响。由于他的原世界曾经存在过疯神，而人们又害怕疯神，所以闻学者故意‘埋没’自己掩藏疯神的痕迹。
这种做法，实际跟自己掩藏蛇法师的存在一样。
双方不同的是。
闻学者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没能力解决问题，也没自信高调做人还可以保守秘密。自己能高调行事，一方面是蛇法师太聪明了，它早早给继承者铺好了路，只要不是本人太垃圾都能混好。另一方面，相比之前的继承者，自己拥有完人体质，原始黑焰，无色，上世七遗等等重器。
哪怕完全不使用生命编织的力量，自己也能无拘无束做事。
现在。
因为这种感同身受，唐士道更敬重闻学者的为人。他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物：疯神！
他不高调。
他不乱来。
只因为他是害怕贪婪者亵渎了疯神的遗产。
理论上。
闻学者他可以跟黑胡船长一样，出售疯神的讯息发财。唐士道估计只要闻学者放出风声，他一天就能收获黑胡船长几百年收获的好处。除了大咒，他要求收取任何小咒当门票都有人乐意。
可是，闻学者没有这样做。
你能说他蠢吗？
也许吧。
总之，唐士道很尊重这种背负历史重担的人。
看到闻学者小心掏出零钱，慢慢整理，嘴里一边叨算房租之时，唐士道忽然又觉得这种人很真实。他遵守规则，哪怕他拥有绝对的力量破坏规则，他仍然遵守那微不足道的规则。在唐士道心目中，破坏规则很容易，坚守才困难。他做了，他也做到了。
眼前人，他的存在就像一座丰碑。
“闻老师，你有没有修练过人修的力量？”唐士道到来之后一直上网查资料，了解这颗星球的文明状况。
“修练过一会儿，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不久之后感觉有点控制不住，有可能自我崩溃，所以停止了修行。这片地方本来就很危险，我不想弄出更多的麻烦。小唐，其实我的天赋不怎么好，修练法术都很勉强。反正也没有打算做多大事，干脆努力研学，尽量把知识留下来。”
唐士道听着不再多问了。
这里已经是半公开的位面。虽然只有稻草人才能自由进出，不过白相院长或者星界女皇一定知道这里。如果闻学者死了，随机另一人，那名新人一定会收到前辈……例如闻学者的遗讯。甚至，更上上代法师的遗讯。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乱来。
法师的底气就是自己的原世界，如果把疯神位面弄崩，他自己也凉了。
但是下一人会不会跟闻学者一样过着隐士生活？
很难说。
作为前辈，闻学者只是尽量遗留一些东西，例如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又例如疯神位面的某些隐密。总之，一代代的前辈们都希望后继者可以活得更安稳，至少闻学者正这样努力着。
“我去赚点钱。”
“嗯。请别弄出太大动静，毕竟我们不能使用……”闻学者说到一半又停了，对救命恩人也不敢太苛求。
“我会小心。”唐士道微笑点头。
自己想要赚钱，根本不需要闹出什么动静啊。
完人体质七……五感，心感，时间感，可以虚空行走的身体强度，可以吸收自然能量的‘超自然成长’能力。这样的体魄强度别说赚钱，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都是小事。当然，这里是闻学者的原世界，唐士道不会破坏这里的秩序。
拥有全知之眼的知识，唐士道有无数种办法赚钱。
白天查探，计划，布置，准备行动。
入夜。
城市的繁华不减，可一些罪恶和凄苦也浮现了出来。
这个叫做星鹰国的资本国家就像大市场，一切都以金钱挂帅。在这里，富裕就是正义。在这里，贫穷就是一种罪过。在这些城市繁华街道的后巷，往往掩藏着无数令人不忍目睹的悲凉。
凶杀，抢劫，流浪汉，无所不有。
“你好，洛奇先生。”
“滚！我没钱，我已经破产了，你们这些吸血鬼还想怎么样？杀了我吗，请便，老子早已经不想活了。我的公司没有了，我的女朋友跑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还有什么？不动手吗，软蛋？不敢杀人吗，怂货？给我一瓶酒吧，等我喝爽了就自己跳下布鲁斯大桥。”一个垃圾袋子翻滚着，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咆吼。
有点饿着了没力气的感觉，但声音还很健康。
至少证明他当流浪汉还没有多久。
他是洛奇，一个在星鹰国中土生土长的杰出青年。个人很优秀，不过在商场上还有点嫩。尽管很努力，结果还是便宜了身边的大鳄们。躺在这里被叫名，他知道肯定不是朋友，只能是债主。他没有破口大骂，唯一的好感大概是来人叫他之时没给他屁股来一脚。
“我叫做唐士道。你不用认识我，你只需要认识这枚东西就行了。”
洛奇翻身，下意识一拉臭哄哄的麻袋遮挡冷风。
他已经完蛋了。
他没兴趣认识谁，哪怕是总统来了也不想翻个身。他希望来人给他一枪，记得对准脑袋。或者砸下一块厚重的水泥板，这样他可以少一点痛苦。等他见了上帝，先给上帝的脸来一拳，然后再下地狱。
洛奇听到脚步声，但不想动弹一下。
该死的肚子，哪怕吼一声都在扭搅自己的肠子。该死的上帝，为什么要把该死的胃制造出来，人应该没有胃。
内心咒骂之时。
洛奇贴在污湿地面上的脏脸之前多了一枚小东西：钻石！
一瞬间，他的呼吸停了。
该死的上帝。
即使是昏暗的灯光，即使没有精密的仪器，即使饿得眼睛迷蒙，洛奇也敢拿四年七个月又两个礼拜的珠宝商经验赌咒：这该死的粉色小东西绝对值六千万刀……不，也许六千三百万刀。就算该死的国税局再削一层皮，自己也能赚四千多万……噢，该死，这玩意不是自己的。
“它是你的了。”
如像天使的声音，洛奇发誓这就是天使的声音：就算这是做梦，该死的上帝也不要吵，先让我把梦做完。
下一秒。
又一枚更漂亮的水蓝色‘八千万刀’放了下来：“当你准备好，第二枚卖多少钱你可以拿走三成。”
洛奇心跳停了……他不在乎。
在八千万刀的面前，心跳可以不要。
此时又一枚更更漂亮的透明‘一亿两千万刀’放了下来：“我拥有的不止三颗，甚至不止你以前见过的数量。当然，非常遗憾地告诉你，它们都不合法。请相信它们不是抢来的，也没有主人，你可以认为我是私采或者盗采，反正它们是无主的，不合法的。”
洛奇从十二开始修练的‘口才’停止使用了，也许因为欠费，也许因为脑子死机。
管它呢。
谁知道，反正他的舌头动不起来。
只是牙关打着颤。
他只想说：去它玛的不合法。在星鹰国没有不合法，只有不交税。只要你交了税，你完全可以拿着刚刚杀死总统的枪卖给副总统。见鬼，谁会在乎钻石合不合法。只要你交足了税，国税局甚至可以书面证明它就是上帝挖出来的鼻屎。
一个异常干净的手收走了‘八千万刀’和‘一亿两千万刀’，见鬼，洛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割走了三分之二。
不，比这个还痛。
幸好，那枚‘六千三百万刀’留了下来。
美梦还没有醒。
我还可以睡。
“我说过它是你的。拿去换钱，弄干净自己，穿好一点衣服，开一家合法的公司。等你办好了，我会再来。提醒你一件事，小心你最好的朋友，他没死，把你弄破产的那份合同就是他和你女朋友一块弄出来的。别问我怎么知道，他们正在你以前的别墅庆祝，身上还没穿衣服。”
洛奇一瞬间窒住了。
猛地。
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翻起。
怒咆！
狂嚎！
嘶吼！
洛奇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自己的愤怒。他发誓，就算上帝拦着，他也会把那对豿娘养的撕成粉碎，然后一口一口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再塞上自己的菊花，永远不拉出来，记他们当一辈子的屎。
暴怒之余，洛奇没有看到‘天使’。
因为。
整一条巷道没有第二人，只有他自己。这里太臭了，乞丐都不会来。地面上，那枚粉色的‘六千三百万刀’正反射冷光，慢慢融化了洛奇的愤怒……把怒火变成更炽热的钢水！
这里是星鹰国。
只要有钱，你踏玛可以把吃人变成合法的医学实验。
缓了神。
呼了气。
洛奇冷静下来了，回复他商业精英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