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唐士道手臂上多了一个星图。转眼之间，星图极速扩张，如像影子一般覆盖全身。这种力量就像一张网，由星图形成的网。它勒紧了唐士道的皮肤，它缓制了唐士道的动作，它监测了唐士道的能量波动。可以说，这不但是网，还是讯号器。
无论唐士道做什么动作，星图大网都会接收到，然后反馈给所有人。
即使施法。
星图大网也能够监测能量动态，提前知会所有人。
在虚空没有这类力量。
或者说。
虚空的法师强者不会这样联手，也没有人甘当一个主动送死的配角。在虚空生命的心目中，相比死亡，逃跑是更好的选择。更甚者，认输，屈膝，投降都比死亡好。虚无世界没有那些选项，他们只一心寻找‘赢’的可能。
为此，他们甘当棋子。
“学到了一些知识，这个‘星图’跟图腾很相像。不过图腾是个人，星图是多人联手。很有意思，我就正式回应一下你们吧。”唐士道真心觉得这是一个意外惊喜。在虚空，打倒一个可能震慑几万个。但虚无世界不存在这个现实，他们没有退缩的选项。
面对不怕死亡的人，唐士道也不下杀手。
赢不重要。
如何屈服这群人更有挑战性。
“大空间术……”唐士道动用了升格过的大空间术。位面化虽然未圆满，但只缺少‘回归虚空’这一步。实际上，圆满的方法和能力都已足够。此时唐士道伸出右手，轻握，同时提示所有对手：“……平等空间。”
声音一落。
瞬间。
金宗族长等等所有人都停止动作，仿佛被什么不明绳子绑死，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烨星斗感应之余，内心大骇。
没法打。
差太远。
此时此刻老学者们也感应到了……金宗族长等人布置一个超级星图，联手数百万人包围一片空间，封锁唐匠师所有退路。但唐匠师‘握紧’的是：整整一个古莲仙海。
仿佛一个超巨手掌。
它无形但有感，它将整一个超大星云似的古莲仙海‘捏’在掌中。现在除了测试高塔之外，整个古莲仙海的所有人都被无形压力‘攻击’了。
最可怕的一件事。
理论上。
能够限制和伤害金宗族长的压力，同样放在金辰星主或者金璜这种小角色身上，他们一秒内就会灰飞烟灭。可现在没有，包括最弱小不入圣境的普通武者，他们也跟金宗族长一样，承受本身50%界限的伤害。不同的人，不同的伤害，每个人都‘平等’地承受自己一半限界的伤害。
这种攻击，这种能力，这种效果……其他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同样的一招。
哪怕攻击一界界主和至尊1两个对手，正常人也无法保持每人都是50%伤害的程度。因为两人差距亿倍，你根本无法同时定义他们的一半是多少。唐士道这一攻击，外人不说应用，以脑子想象都平均不了。
“还要挣扎吗？”唐士道再次握紧，60%限界，倾斜所有人均衡的限界。
金宗族长等人依然挣抗。
他们想到一个办法：以一群人超限承受，然后换取另一群人脱困，联手攻击。
然而。
不要命当棋子的战术很好，但，无法成功。
无论愿意牺牲的人多么拼命承受，他的压力永远是60%界限。不多不少，不增不减，在大空间术‘平等空间’内他们无法代替自己的盟友。也可以说，他们没有资格跟唐士道讨价还价。
这种时刻。
换在虚空世界，弱智都投降不打了。
金宗族长等人却没有。
五人咬牙支撑，慢慢合拢靠近。看他们模样，其余四人准备牺牲自己，将自己的力量让渡给金宗族长。然后助他爆发威力脱困，攻击‘捏住’整个古莲仙海的唐士道。
“这种战斗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唐士道笑了。
老实说。
这就是旅行见闻中最有趣的时刻，也是修行学习中最有收获的时刻。
完全不同的武者。
完全不同的战斗。
“不平等空间。”唐士道再伸出另一手，一握……瞬息间，整个古莲仙海再一次逆变：最弱小的普通人和普通法师压力几乎全消，只像微风抚拂。但本身实力越高，承受的压力却越大，完全不合常理。27级的金璜等人还能站着，40级金辰星主跪倒，45级的金宗族长等人已经趴下了。
力量越强，承受不平等空间的压力就越大。
最弱的人只承受0.001%，最强的人却是99.999%的极限，简直就是逆反的秩序。
不得不说。
金宗族长等人拥有无穷的斗志，也有无畏生死的勇气。
但很可惜。
双方差距太远了。
烨星斗猛然想起唐士道的话：整个古莲仙海可能跟他较量仅只五人，其他人就算全部联手也伤不了他一根毫发。
那不是警告。
那就是一个事实说明。
第1068章 ：希望的支柱
金宗族长等人的实力已经很强了。武者45等级就是大字擎柱的极限，距离主宰只差一步。相比虚空武者，他们单独一人可能未及大铜牥，但绝对更胜大星坟和大织骨这些人。而且金宗族长等人更专注，修行的基础更加坚实。
再者，他们也真的很拼命。
数百万人联手，织成星图共同对抗不可能战胜的唐匠师。这不仅仅是勇气，他们的举动有更深一个层次的意义。
此时此刻。
生命与死亡都在唐士道的掌握之中，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努力。
那种感觉……
赢是不可能赢的，但是，大家可以想办法‘打伤’敌人。哪怕造成一点伤害，产生一点消弱，对于其他盟友和宗族都是有利条件。既然胜利没有希望，那就极尽最大努力损伤敌人。
“很可怕的斗志。魔偶有这种行动不奇怪，但生命能够这样就太不可思议了。”唐士道松了松手。
他决定给予对方一个机会。
这不是心软。
理论上，这一战的收益超乎想象。一直以来，自己认识的‘生命’都是拥有喜怒忧思悲恐惊等等情绪。但眼前，他们也拥有，可是他们因为某个理由活生生删除了。如果一个人，一个小队，甚至一支军团能够‘勇不畏死’，唐士道不奇怪。
眼前不是，眼前是所有人都一样。
“住手。”
金宗族长等人正准备决死一击，忽然一个暴喝震响，所有人都愕然震住。
转眼间。
一行五人飞落，他们臂肩上都是46等级的数字。不用说，他们都是主宰级别。身上有书文咒符，背后的残片书翼……他们能够逃过‘平等空间’和‘不平等空间’的节制，就因为他们跟磐钰一样启动了法则体。他们不控制周围一片区域，只支撑自己的身体，可见他们不但不狂，反而很慎重。
让唐士道比较意外的，五人没有多少战意。
“幸会，唐匠师。”
“嗯，这算开始商谈了吗？”唐士道微笑，他知道虚无世界的人能动手绝不吡吡。既然开口，那就真停手了。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金元斗，这四位都是管理层宗族的长者。”
“喔。”唐士道奇怪五人想说什么。
“刚才唐匠师因为金枢员老手下留情一次，算是一个交易。现在我们也想做一次交易，请唐匠师息怒，放过金宗这些人。”金元斗不是好的谈判员，目的太清晰，完全不懂绕弯。
“金长者，我刚才说的五人可不是你们。”唐士道淡淡道。
听到这一句之时烨星斗有些傻眼。
有五人能够较量。
只是较量。
金元斗五人就是主宰的级别……这样的存在，唐同行居然认为‘不足’较量？
“我知道。”金元斗说话更惊人，他也认为自己不行。
“所以？”唐士道示意。
“以我们五人的生命与能量，换取唐匠师停手。放过金宗他们，也请放过古莲仙海的其他人。我们不还手，也不反抗，你可以吃掉我们，包括夺取我们的能力。”金元斗真心不会谈判，对方没说话自己就翻底牌了。
说话之时毫无表情波动。
仿佛，需要牺牲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们不反抗一下？”
“没用。”
“不试过怎么知道。”
“不用试也知道。我们这种程度很简单，能够看透的敌人都可以打一打。可是，你看不透，完全模糊，甚至就是错误感觉的‘零’武力。如果你是主宰，我们会选择试一试，但你不是主宰。”金元斗说话很奇怪。
烨星斗听着奇怪：“唐不是主宰，那岂不是更大机会。”
金元斗摇头：“不，相反。他是主宰，拥有如此神威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不是主宰拥有如此神威，证明他已经越过我们理解的程度。又或者，唐匠师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们没有胜算，越是动手，引发的灾难就越大。现在这时候，乖乖受死比顽抗更好。”
烨星斗听不懂。
说到底，她还记得虚空是什么样的……虚空没有人会乖乖受死，跪服，或者投降都比受死好。
不过。
烨星斗能够理解金元斗的用意：拿生命让对方消气。
如果强打，后果可能更严重。
一旦彻底激怒，很可能整个古莲仙海都得死亡。
“他们不方便动手吗？”唐士道开口，指着测试高塔的上面。当然，这不是指29层的意思，应该指顶上某一层的人物，可能就是五个的数量。
“没有把握。”
“所以？”
“金祖阁下跟我们说过：它可以动手，但不肯定它死还是唐匠师死。我们拒绝了，我们前来领死，希望唐匠师跟我们做一个交易。”在金元斗心目中，强胜弱的好处就是‘吃掉’对方，换五个更‘美味’的食物很符合虚无世界的做法。
烨星斗听着有点呆。
更震惊是金宗族长一众，以及那些老学者们。
金祖自己承认：未知生死胜负？
这位唐匠师的实力……
“我不太理解虚无世界，为何你们愿意受死？麻烦解释一下，如果我觉得合理，我不用你们做交易。”
“喔，好。”金元斗脑子像钢筋，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众人全部停手。
此时，金元斗慢慢说明。
唐士道听着，也渐渐理解这种行径。
虚无世界没有规则。
因为没有，所以，每一个独立势力都需要一根绝对的支柱。
在金元斗等人的心目中，只要金祖等五人还在，整一个宗族就有希望。感觉上，他们就像电子竞技游戏的英雄与复活泉水，只要复活泉水保证无恙，他们生生死死都无所谓。所有宗族都是这种模式，只要根源不灭，他们一批倒下，以后还会新一批人重新崛起。
虚空的强者重视生命与自我。
虚无世界不重视，他人只重视根源。
从生物界来说，他们更类似蜂群和蚁群的模式，对自我定义就像工具，必要之时完全可以牺牲。抢夺不死鸟羽衣的意义也一样，为了增强金祖的战斗力。换成其他人可能听不懂，但唐士道和烨星斗都能够理解。
因为。
他们知道法师网的历史。
可以说。
法师网也曾经有过这种‘无秩序时代’，即使有创始人群体，法师网仍然是大家眼中的‘猎物’。那个时候，一个半培养和半自我蜕变的人物出现，这一切才改写了。
稻草人。
如果没有稻草人，法师网跟古莲仙海没什么两样。
金元斗说了很多东西，实际上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古莲仙海想要培养一个类似稻草人的存在。只有这样，古莲仙海才能真正安全。在确保绝对安全之前，什么规则都是笑话。你再有秩序，一个不讲理的更强主宰来到，所有东西就全部推翻了。
撇去多余的想法。
金元斗等人都同一种心意……如果可以成为金祖的养份，他们完全不惜一死。
在虚空。
主宰们会相互忌惮，不敢拼命。
虚无世界不同。在这里，你必须拥有一个绝对的武力才能安宁。所以金元斗不是蠢笨，也不是鲁莽，他们的生存需要一个‘稻草人’庇护一切。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金祖不跟唐士道拼命，也一样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