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眶发红，但没有流泪。
他们很困难。
但，他们没有屈服于不幸。
唐士道帮助的理由……眼前两人都是凡人，连法力都没有。但是，他们没有接受诸神‘安排’好的完美秩序，他们凭自己的努力生存。
这里的规则拥有‘补偿’。
例如被撞伤，撞人者要付钱治疗。被杀了，杀人者要赔钱复活。
可是，也有例外。
如果犯罪者惩罚太重，直接抹杀死亡，他的钱又不够支付所有赔偿。那么，有一些人就可能得不到100%的赔偿了。毕竟，诸神不可能自己倒贴赔偿大家。他们只是订制了这种奖罚规则，可不是承接了这些工作。王宝伤于火灾，这不是自然灾害，而是法师的战斗。
理论上。
王宝可以向诸神借贷，但，他选择了自己努力。在这个‘游戏’中，王宝就是一个不抱规则大腿的异类。
同时，他也证明一件事。
诸神的规则，只要你不违反就行，你可以不顺着来。
对王宝来说这件事很小。
不过。
对于唐士道一众人，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讯息：诸神没有勉强所有人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允许有不同。
换而言之。
在诸神中不止有阳太煌这一种，还有其他类型的人物。
第1398章 ：灵魂的碎片
因为王宝的说明，唐士道等人省了很多功夫。
尘外尘世这地方大概分为两部分。
一，诸神之塔。
二，生活区。
诸神之塔是一个完全无秩序的混乱区域，只要你有能力，随意想做什么都可以。生活区则很有规矩，所有事情都有一定的标准。但，只要你不违反它，你也可以不必顺应它。保持平行，在侧边同行也是可以的。
生活区还有一个特色。
“屋内和屋外有很大的不同。在屋外，你需要遵守的东西很多，不能破坏，不能伤人，不能偷盗等等。在屋内则自由很多，甚至可以定制一些自己的规则，只要不影响他人就行。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屋子就是自己的小天地，最放松的地方。”王宝一直在解释。
因为唐士道治好了他和女儿，有时候不问也主动解释。
本来。
给予一万元也足够问很多事情了，他有必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鲛姬有些不明白，这种小人物有什么好谈的。
唐士道用魔法密语告诉她：王宝是一种特殊例子，他和他们这一类人都是诸神的‘实验品’，就像神弃子那种存在。但是，王宝不是诸神培养的。严格来说，尘外尘世的‘规则’才是诸神的实验，而王宝属于实验之外的产物，也就等于是另一种价值的实验品。
神子是正常的，神弃子不正常。
同理。
顺从规则的居民是正常的，违反不正常但死了或关闭了。王宝没有抱规则的大腿，也没有违反它。他不正常，但他仍然好好活着。
鲛姬只奇怪：了解这种人有价值吗？
唐士道也用魔法密语回应了：原始天蚀是能量，能量加上一定的规则形成法术。原有的规则大家都知道了，也利用了。但，规则之外的东西未知，未利用。
听到这话。
鲛姬不禁望向王宝，没想到这种小人物还有‘启示’的作用。
虽然说，王宝不一定可以启示原始天蚀的修行，但是，他可以启示尘‘规则’有什么利弊和不足。推进一步，从规则反思天蚀的修行，那也可能收获一些新的东西。
现在大家都在‘学习’天蚀的力量，王宝就是一份有用的‘材料’。
他的作用极小。
不过，他和他这一类人都有用的材料。
鲛姬内心仍然奇怪：诸神知不知道王宝这类人物？还是说只是人皇才有这种奇葩脑洞，才会看见这种卑微的存在？回想当初，人皇拥有顶点战力之后又跑到平凡之地……由小见大这种思维，也许是人皇更容易产生。
“唐，你打算在诸神之塔外部动手？”白胜男也听得懂，她很直接开口。
听到这忽然一句，王宝脸色大变。
连忙劝说：”“唐……唐阁下，你有什么想法，千万别冲动。只有诸神之塔才允许动手，在外界动手必死无疑。如果你有仇人……嗯，这样子，你可以约他到诸神之塔对决。反正，在外部千万不要动手。要不然，进入诸神之塔，找一些愿意被囚或者原意去死的，跟他们交易，让他们做你想做的事情。”
“喔，还可以这样？”唐士道本来不聊这话题，听到这话反而有兴趣。
“那么……嗯，也是有的。”
“诸神之塔有人愿意犯规受死吗？能够进入尘外尘世，实力绝对不差，他们舍得死？”唐士道笑问。
“唐阁下，你可能有点误会。”
“嗯？”
“我听说过，进入尘外尘世需要很高的条件。但是，在内部不需要条件生存。好像我们这种凡人，我们也能生活。”王宝指着自己说道。
“诸神之塔有凡人？”
“大概……没有，不过，拥有很多实力不强的人。我听人说过，诸神之塔一共拥有三百层。在尘初天只能进入前100层，然后，尘中天才能进入101到200层。这样跟你说吧，在第1层有很多弱小法师，大概只比一头野兽强大一些。”
“他们是……法师后裔？”唐士道想到了古神坟场，那里的神血后裔也很多。
“嗯，这个嘛，更高可能有，在第1层没有。”
“不是吗？”
“那个，唐阁下，其实，我……我并没有父母。”王宝忽然话题一转，实际上，也没有转。
“你是……咦，你是‘制造’出来的。”
因为各种规则的关系，唐士道不能随意探查别人的生命特质，只能好像平凡人一样普通观看。王宝自我‘允许’之后，唐士道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王宝是制造物。
不过，他真是生命造物，不是机械或者魔偶。
再看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拒绝探查。她不是保密，她是不懂，她下意识抗拒任何人探查自己。唐士道也一试就算，不必开口劝说小女孩同意。有王宝一个例子，唐士道已经明白了。
第1层不是法师后裔，那只能说是法师造物了。
“唐，虚空法师擅长活化法术，虚无法师擅长活化物品。”鲛姬也在听，也听得懂。
活化物品。
实际上，这就是创造生命的模式。
王宝听不懂，但他觉得唐阁下听懂了，包括唐阁下的朋友也懂了。
事实上。
在尘外尘世的绝大部分生命都不是自然繁衍，而是人工制造。特别是王宝这类凡人，他们根本没有法师父母或者法师祖先，他们只是人工制造的生命体。当他们累积一定的金钱，或者奖励点数，他们就可以强化自己，学习法术。
然后，生活变好，寿命变长……想要作死挑战自我的，那就进入诸神之塔。
为什么法师少有后裔？
大概。
他们懒得培养……就算要培养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培养，肯定放在虚空或者虚无世界培养。在尘外尘世，他们只制造生命做实验，或者当成部曲士兵使用。
“王宝，我想再检查一下，你可以完全开放检查权限吗？无论结果如何，我付你1亿。”
“啊……当，当然。没问题。需要解剖吗？能不能解完后复活我？”
“不用，完全不会影响你。”
“好好好，行行行。”
王宝彻底开放权限之后，唐士道再检查一次，结果很快发现了异常。
示意王宝静等。
四人远离一点，隔离外界交谈。
“他怎么样，唐？”白胜男不明白唐士道为何这么慢，但，肯定有更好的理由。
“理论上，他不是一个人。”
“嗯？”
“王宝是由多个残魂碎片组成的，一小部分还是野兽的残魂。他曾经进入过诸神之塔，还在那里战斗过。但是，现在他本人不记得。因为被制造成生命的关系，他的脑子大部分都没法使用，残魂的知识与记忆被封印了。”唐士道慢慢解释。
“我不太懂，记忆被别人删除了？”
“不，理论上发生过的事情都会记得。删除除非是自我删除，否则，外人删除都可能重新修复。王宝不算很强，最强时期也才圣境7左右，距离界主都差一截。他的记忆没有人刻意破坏，只是他失去了魔法力量，他的记忆无法重拾。”
“等等，唐，你说他还拥有那些记忆？”鲛姬忽然抢话。
“一直都拥有，只是封锁了。我举个例子，如果你上一个身体是人，拥有长剑。你死前藏了剑，准备下一个身体再用。但，你下一个身体变成了蚂蚁，你知道剑在哪里，却无法使用它。王宝的情况，他的‘前尘往事’需要魔力激活，没有魔力就没可能解锁。”
“我明白了。所以，他潜意识里就不想依靠别人，因为他曾经很厉害。”鲛姬恍然道。
“可能有些影响，不过他自己想不起来。”
“唐，如果王宝回复魔力，他会不会很混乱？”白胜男再接话题。
“不会。”
“他不是一堆碎片吗？”
“回复之后，总有一个会成为主导。例如，他曾经身为圣境7的那一个必然是主导。其余的，要么被融和，要么被主导体驱出。如果接受融和，王宝就等于转生一个个不同的身体，本身并不会产生混乱。”唐士道拥有生命编织和大灵魂术，比任何人都精通这种事情。
交谈到这里，大家都品出了一点味道。
尘外尘世的创造生命，肯定源于虚空或者虚无世界的‘败亡者们’。又或者，平常收割的生命。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
人工制造生命也需要材料……王宝的那些残魂就是一种材料。
诸神之塔内部的法师们想要属下，想要实验体，他们就需要‘收集’或者‘购买’这种材料。进一步想，在外界一定有人做这种‘生意’。例如，开启古神坟场之前，神弃子的首领智首派人在界外界屠杀无数生命，带走无数愤怒和怨憎的残魂。
智首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比较明确的答案。
理所当然。
王宝的这些‘残魂’没有太大价值，收集一堆也是渣渣。但，换成其他人……例如能够杀掉人皇，人皇的残魂价值多少？如果将人皇的残魂重新造物，重新复活，产生的实验价值又有多大？
所以，这种生意的收益可能无限大。
“王宝……”
“嗯？唐阁下？”
“你曾经拥有圣境7的力量，还曾经进入过诸神之塔。我可以帮你回复到从前状态，但是，那并不是一段美好记忆。你愿意这样做吗？”
“嗯？不美好的记忆？”王宝望了旁边的小女孩一眼。
然后。
弱弱示问：“我不知道圣境7是什么。我有那样的力量，以后小恩恩就可以吃饱穿暖了吧？”
“可以。”
“我愿意，非常愿意。”
第1399章 ：尘外尘世的自由度
唐士道等人跟王宝谈了很久，谈了很多东西，包括平凡人‘吃饱穿暖’都无法保证的问题。事实上，这也跟诸神的规则有关。因为生活区的规则基本尽善尽美了，所以，这里不存在政体与官员。一些种族和宗族都有自己的管理团体，但，普通人和普通家庭没有。
即使出现什么意外的问题，普通人也可以询问和请援‘公众服务’的魔工机偶们解决。
严格来说。
通过‘尘世网’的网络个人就能完成99%的事情，查询和请援魔偶的机会很少。
因为拥有这样的便利，所以拥有能力和拥有财产的人们生活很好。
相对的。
能力低下的，没钱的，生活就差一些。当然，诸神建立了尘世网，尘世网可以提供钱财支援，甚至物质支援。这些‘援助’拥有不同的模式，例如有钱人借款需要偿还一定的利息，但没有财产的人可以免息，归还也没有限期。
根据个人生活的不同，请求援助的要求也不同。
总之。
尘世网提供便利，任何人都有机会使用，绝不遗漏一个。
王宝比较穷困的原因，一方面是潜意识的傲骨，另一方面是不想依赖尘世网依懒成习惯。在生活区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只能依靠尘世网生活，脱离了就成了废人。王宝虽然很穷困，他仍然希望生活向上，以后有机会学习法术，有机会治好女儿的眼睛。
“其实法师一个‘植物生长’法术就可以丰收，没有人这样做‘好事’吗？”白胜男最不明白的一点。
法师世界，仍然还有饥饿。
理论上。
法师进入圣境都算半神存在，区区平民都帮不了？
“那样做不算好事，尘世网也没有奖励。我们虽然很穷困，但从来不祈求法师大人们的帮助。我曾经请求法师大人治愈恩恩的眼睛，但，支付代价太大，我给不起。而且，我也不想把恩恩交给法师们当仆人。我们在火灾中曾经同生共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