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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TXT全集下载_247(1 / 2)

林黛以前最喜欢缠着沈溪,到现在她好像变得“冷淡”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再生下儿子,也只是庶子,不能再帮她在沈家争取到更高的地位。

除了好好安慰林黛外,沈溪不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

两个女人现在都需要他把爱倾注,或许只有尹文更让人放心,就算平日里只是见个面,小妮子也很满足。

沈溪心里偶尔会想,若是林黛能跟尹文一样,沈家会安宁许多。

……

……

沈溪生下儿子,在京城根本就没引发什么波澜。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除了上床造人似乎也没别的可干,几乎每户人家每年都会添丁,但能活到成年的甚至不足五成,除了皇帝生孩子会让天下瞩目,一个从五品的翰林官生不生孩子无关紧要。

第一个到沈溪府上恭贺的是谢铎,老祭酒是最先知道沈溪为人父的。

第二个得悉的人是谢迁,不过谢迁没亲自登门,而是请沈溪过府叙话。

沈溪知道,谢迁请他到谢府,不单纯是为了恭喜他为人父,应该还有其他事情交待。事实证明沈溪的预料没错,谢迁在说及沈溪当父亲时只是撇了撇嘴,脸上还有些不太高兴。

“……尔方年少,娶妻之后又生子,可真是有能耐……长子可有取名字?”谢迁问道。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生儿子起没起名字?就算你想帮忙,我也只是拱手一下礼貌回绝,免得您老人家费心。

沈溪道:“已起了名字,单名一个平。”

“沈平?啧啧,你可是大明的状元郎……”谢迁居然抨击这名字取得不好,连带把沈溪这个做父亲的也捎带进去。

沈溪道:“谢阁老为人父,应该理解父母对于儿女的期望,学生不过是希望犬子将来能平平安安,不求闻达,只求无灾无病终老。”

“说的容易。你既为翰林官,将来若做的好,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你的长子,只求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也无妨?”

沈溪摇头:“平凡是福。”

谢迁一怔,想了想,不屑地说道:“你自己想如何,那是你的事情。有些事我要跟你说明白,陛下对你所献平夷策很满意,至于论功请赏……不用心急,现在提拔你师出无名,容易惹来朝野非议。陛下之意,让你多历练一番,顺天府乡试由你来担任主考官,一切等乡试顺利结束再说。”

之前关于沈溪担任两京乡试内帘官的传闻沸沸扬扬,但其实包括谢铎告之也只是揣度,而谢迁跟沈溪说时却是带着商量的语气,征求他的意见。

但这次不同,谢迁等于是传达圣意,事情由礼部报请内阁,再经过弘治皇帝批准,那基本就已经确定下来,不容沈溪推脱。

“多谢阁老代为周旋。”沈溪行礼道。

“这个谢礼我倒是却之不恭,你不知道,陛下本属意你去应天府,是我据理力争才为你争取到顺天府乡试主考官。当然,最主要还是陛下圣明,觉得你德才兼备,办事得体,所以才安排这么个优差,以扩大你在士林的声望。”

“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好好给太子上课,以后可以经常到府上来做客,但丕儿你暂时别教了……”

沈溪大惑不解,瞪大眼睛看着谢迁。

谢迁解释道:“是陛下特别交待的,让老夫多提点你,这是陛下对你的隆宠。”

沈溪苦笑:“谢阁老,学生有一事不明。”

“哦?说来听听!”

谢迁脸上带着几分谨慎,以为沈溪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溪好整以暇:“既然到谢府不用教授令公子,那学生前来……有何意义?”

谢迁听到后差点儿要伸出手去揍沈溪一通,这哪里是什么正事,分明是跟他抬杠。

“陛下让你来,你来便是,就算老夫不在家,老夫书房里的这些书,平日处理公务的手札,还有老夫为官的一些心得体会,你都可以看看,权当是老夫对你的教诲。领了圣上的旨意,还怕别人说闲话?”

谢迁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皇帝吩咐,你以为我稀罕你来我家?不知道这京城我谢府的大门是最不好进的?给你机会,你应该感恩,而不是跟我瞎扯淡。

沈溪道:“就怕打搅谢府内眷。”

谢迁眯眼打量沈溪,隐约记的,这话分明是第一次请沈溪到府上来时,他特别交待的。

“你小子,有时候像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毛躁的毛头小子。换了别人,你以为这么说话,我能轻饶他?贬斥到边疆充作小吏都是轻的!老夫容忍你,不代表你可以放肆!”

沈溪心想,我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若我跟你不熟,自然噤若寒蝉,怎么可能会触怒你?

换作刘健、李东阳站在我面前,我还说这种话就是跟头上的官帽过意不去!

谢迁语气变得平和,“我跟府上的下人说过了,你何时要来,随时进府都可以,这前院和书房,你一切随意,老夫所藏书籍你随便看,唯一就是不能进内宅。”

沈溪有些为难:“若内宅有人出来,是否当刻意回避?”

“出来?”

谢迁想了想,大概想到,这府里会在沈溪到府时出来的,只有他的小孙女谢恒奴,“若内宅的人出来,老夫不怪你,但你……不能乱了体统。我会随时找人盯着你,免得你坏了我谢府门风。”

谢迁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分明是把沈溪看成谢府一员。沈溪笑着行礼:“那学生有机会定来拜访。”

以后这谢府,就算是沈溪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至于谢迁的书房也就成了他的书房,如果平日在家里觉得烦闷,到谢迁这里来躲躲清静也挺不错的。

从这点上来说,谢迁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至于谢老儿主动如此,是单纯地遵从皇命,还是发自其本意,沈溪不得而知。

“君儿这丫头,平日里有些顽劣,收不住心,你多教导她一下……”说到这里,谢迁脸上涌现一抹慈爱。

“谢阁老的话,学生不是很明白。”沈溪这会儿就算是明白也要装糊涂了。

深闺里的女孩,闺名都是秘密,谢迁如今在他面前直呼谢恒奴闺名,还让他多加提点,其寓意不言自明,只是沈溪怎么都不相信谢迁会把掌上明珠交给他这个有妇之夫。

“你会明白的。”谢迁这次没有跟沈溪置气,若有所思,“老夫上了年岁,不可能一辈子照顾她,女孩子始终要嫁人,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好。但就怕这丫头年岁小,不懂将来的辛苦……”

沈溪行礼:“学生觉得,以谢小姐的品行,聪明伶俐,将来无论嫁到谁家里,夫家都不会亏待。”

谢迁把事情隐晦地说出来,沈溪同样隐晦地表明他的态度。

第七一九章 门庭若市

沈溪不信谢迁会把谢恒奴嫁给他,主要原因便是他已经娶妻纳妾,谢恒奴没法以正室的身份入沈家门。

若谢老儿只是个普通的朝臣,或许还有的通融,可谢老儿是谁,当朝阁部,弘治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脾气就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他舍得让孙女“遭罪”,也放不下他那张老脸。

至于谢老儿为什么会突然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谢恒奴的事,还允许谢恒奴时不时出来见他,沈溪对此一头雾水。

要么是阴谋,要么谢老儿也是个自我矛盾体。

沈溪为顺天府乡试主考官,是谢迁向沈溪传达的弘治皇帝的意思,就算礼部正式的委任文书未下,沈溪也可说坐稳了这次顺天府乡试主考官的位置。

沈溪回到家时,见到朱山在那里收拜帖,沈溪才去谢府没多久,府上已经收到不下十封拜帖,全都是京师本地应试本届乡试的生员找人送来的。

“相公,外面怎这么多人前来拜访,莫不是知道……沈家添嗣?”

谢韵儿以为是自己生儿子的事情为人所知,才会有那么多人前来投递拜帖,所以沈溪刚跨入房门便好奇地问道。

沈溪来到床边,看了看谢韵儿怀里的婴儿,这才摇头:“是陛下委任我为顺天府乡试内帘主考官,这北直隶的生员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纷至沓来。”

谢韵儿惊喜地问道:“相公要做乡试主考官?那也就是说,今年秋天乡试出题、录名,都是相公说了算?”

难怪谢韵儿如此惊喜。

在普通百姓眼中,考中举人就跟鲤鱼跃龙门一样,那是非常崇高和神圣的,至于主持这项考试的考官,必须是声名卓著的大儒,更是高不可攀。

沈溪自己才刚考过乡试三年,才过一届他就从考生变成主考官,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

在谢韵儿眼里,这就跟凡人突然变成天上的神仙一样,使得她对沈溪的崇拜又加深了好几重。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沈溪坐下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跟各承宣布政使司的乡试不同,顺天府乡试是由我这样的翰林官来担当主考,内帘官中会参杂翰林院的同僚,不过跟各省乡试相仿,我只是作为最后定夺之人,初选依然会由各同考房官来定,我不能多过问。”

谢韵儿脸上满是激动,望着沈溪的目光充满迷醉:“那相公也是很了不起,以后这些选拔出来的栋梁,名义上都是相公的学生。”

沈溪笑着把谢韵儿因为兴奋而流下的眼泪擦了擦,道:“看你高兴成这样,又不是平儿考乡试。”

“妾身也想呢。”

谢韵儿白了沈溪一眼,“有您这样的父亲,平儿以后肯定会读书考科举,将来前途或许不可限量,若是他能中状元,那就是大明朝一代佳话……”

果然是当母亲想的多,现在儿子刚出生,谢韵儿已经开始幻想儿子中状元的情景。

“夫人别多想了,看,平儿又在闹,估计是饿了。”沈溪赶紧转移话题。

自从有了孩子后,谢韵儿几乎没睡过囫囵觉,只要孩子一闹,她就要立即起来照顾孩子,她自己本来就在坐月子,又坚持不请奶娘,什么事都是由她自己来,为了孩子什么都肯付出。

沈溪本想多陪陪谢韵儿,就见朱山匆忙跑进房来,道:“老爷,又有人来了。”

沈平出生后,沈溪正式从“少爷”升格当“老爷”,这也是方便以后丫鬟们称呼小沈平,沈溪并未出言反对。

“你尽管挡下就是,进来找我作什么?”沈溪白了朱山一眼。

“他们是官府派来的,我不敢阻拦。”

朱山终于开窍了,沈溪中举人时,就算是官府中人她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她知道了,只要是当官的就不能得罪,有事必须得先跟沈溪说,反正沈溪聪明,肯定能处理得很好。实在要打架,也要沈溪在后面指挥,让她打谁就打谁,绝不会有错。

沈溪心想,这是谁家来送拜帖,居然还敢打着官府的旗号?

等到了官邸门口,沈溪才知道的确是“官府”中人,而且为首那位还是有品秩的从九品礼部司务,今天特别代表礼部向他派发委任状和官牒,正式任命沈溪为顺天府乡试主考官。

也难怪沈溪之前没想到,因为这比平常年份颁发委任状,足足早了两个月。

通常来讲,应天府乡试主考官会提前任命,毕竟要算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而顺天府就在天子脚下,乡试主考官一向是七月中旬以后才会正式任命,现在不过五月中旬,顺天府乡试主考官居然提前宣布了。

“怎么这么快?”

沈溪望着笑眯眯看向他的礼部司务,非常诧异。

“沈翰林,这次是陛下亲自委派,本官只是奉命办事,先跟您说声恭喜。能主持顺天府乡试,为京师众举子座师,将来官场上必定无往而不利……”

这位礼部司务说着恭维话,其余随同前来的礼部吏员也都出言恭喜。沈溪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当即从怀里拿出一把散碎银子,让朱山递过去。

朱山老大不情愿,这姑娘虽然憨了一些,但也知道银子好使,把银子白送给别人没来由一阵心疼。

等把人送走,朱山看着正在审视委任状的沈溪,问道:“老爷,咱干嘛要给他们银子啊?”

沈溪把手上的东西叠好,揣进怀里,道:“当官的都贪财,你没听说过吗?”

朱山愣了愣,道:“老爷也是当官的,怎么就不贪财?”

“那是因为老爷我能经得起诱惑,懂得因小失大的道理,所以才不贪……”沈溪进了府邸,亲自把大门关上,因为他发现远处又有轿子过来,不用说是通过关系先从礼部打听到消息,过来送拜帖的。

这些考乡试的生员都很有心机,比别人早一步知道谁是主考官,指不定送拜帖来时就能见到本人,晚的话只能拒之门外。

可这次,来的人沈溪一律不见,没谁有特权。

“这可真是奇怪了,礼部会试鬻题案才发生两年,这些士子都记吃不记打吗?”沈溪刚进院子没几步,就听到敲门声,嘴上没好气地道。

“哼,他们一定是觉得你是贪官,只要到这儿把礼物送到,他们就能考上了。”林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话不中听,但道理是对的。

谢韵儿的声音传来:“黛儿,怎么跟老爷说话呢?”

林黛一侧头,就见谢韵儿在绿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沈溪赶紧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道:“怎么下床了?”

“总躺着,不是个事儿。”

谢韵儿说道,“妾身身子没那么娇贵,感觉好些了便总想出来走走,果不其然,下地后连路都快不会走了,这脚就跟灌了铅一样。”

沈溪笑了笑,低下头就去看谢韵儿的脚。

跟林黛一样,谢韵儿也是大脚。

明朝中期,裹足的风气有地域和家庭之分,一般来说,越靠近江南,裹脚之风越盛,主要在于南直隶、浙江和江西等地富裕,普通女子基本不用从事劳作,而闽粤一代,虽然也有裹脚的风气,但普遍只是把脚裹窄,不会掰脚趾破坏足部的结构形成可怖的三寸金莲。

惠娘和周氏都有裹脚,惠娘裹的年数相对多一些,但都是裹窄,而老太太李氏则完全是裹的小脚。

至于谢韵儿、林黛甚至是尹文,家里压根儿就没给她们裹过脚,林黛、谢韵儿这边,沈溪倒也能理解,至于尹文的祖母为什么不给她裹脚,多少因为尹文是客家人,跟客家人的风俗习惯有关。

“出来走走也好。”沈溪笑道,“不过要注意千万别染上风寒,坐月子患病相当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