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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TXT全集下载_565(1 / 2)

谢迁出宫后直接前往沈家大宅,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刘瑾跟着谢迁一起出宫,路上他原本想叫住谢迁问个明白,但想到之前谢迁那几欲择人而噬的神情,刘瑾心里犯嘀咕,最终选择跟谢迁相安无事。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等着,咱家迟早要让你和你孙女婿好看!”刘瑾心底发出威胁,但最后只能喟然而叹……他意识到发狠话屁用都没有,沈溪好端端在居庸关待着,这会儿那小子似乎更有理由延迟回京了。

有人要杀沈溪,还要杀其全家,刘瑾怎么想这事都只能是他来做,没有道理由别人越俎代庖。

回去的路上,刘瑾准备把自己在朝中的党羽全部叫来,详细问询一下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而且他没打算出这一万两银子,准备把皇帝交待下来的给沈家修宅子的钱,继续往下摊派到那些朝臣身上。

“陛下让咱家给一万两,咱家怎么也要跟下面讨两万两回来,否则咱家这心头的憋屈实在难平。”

……

……

家里着火的第二天,沈溪已经得知消息。

回京办事的朱山、朱鸿等人都回来了,这把火确实与刘瑾没什么关系,其实就是沈溪派人回去一把火把自己家马棚烧了,只是办事的人做得太过“漂亮”,多烧了几间房子,回来汇报时他还一阵心疼。

不过知道皇帝已经给了银子修缮家宅,而且还是刘瑾所出,沈溪心底总算好受了些,反正他不打算自己出银子修宅子。

朱山和朱鸿等人都不理解,沈溪为什么要烧自己家,不过他们不敢随便发问,沈溪详细问过家里的情况,朱鸿详细道来:“……老爷,小人提前跟家父说了,家父精心准备,火起时及时把人撤走,就算有受伤者也是在救火时不小心烧伤,情况不是很严重。”

沈溪点头:“既然家里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休息,此事就此揭过,暂且不需你们牵挂了。”

朱鸿非常识相,不再多问,转身便走。

朱山却赖着迟迟不肯离开,什么话都不说,朱鸿这个哥哥怎么拖都拖不动,最后放弃带走妹子的打算。

朱山站在靠门的位置,面颊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满怀心事,沈溪见状有些好奇,走过去打量一番,问道:“怎么,心里想不开,不想休息?”

朱山抬起头,用倔强的口气问道:“为什么要放火烧自己家?夫人很担心,我感觉……好像做错了事……诚然,我想在你麾下当差,但不是这么做事的……”

朱鸿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沈溪往他身上瞄,吓得赶紧缩头下楼而去。

沈溪厉声喝斥:“要说话也进房说,难道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我派人做的吗?”

朱山一脸憋屈跟着沈溪进入房间,站在那儿继续发脾气,沈溪坐在书桌前,拿起一份情报看了起来,没有对朱山解释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等把云柳传递回来的情况看完,发现朱山还站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不由摇了摇头……这个朱山,倔强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

“……朝廷的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回朝前,京城满城风雨,说我投奔了阉党,也就是成为刘瑾的党羽,我不设计让人认定是刘瑾放火烧我家宅,旁人怎么信我回去后会跟刘瑾势不两立?”

沈溪想对朱山解释一下,但最后发现完全是对牛弹琴,朱山依然气呼呼的不为所动。这家伙不但脾气犟,而且没脑子,眼中只有黑白,没有灰色地带,更没有权宜之计,对她解释没用。

沈溪最后用生气的语气道:“尔虞我诈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归你听命行事便可。若做不到这一点,以后就留在家里,不要想出来做事。另外,你非要计较,甚至把这件事泄露出去,那损失的就不再是家宅,而是沈府阖家老小的性命!你可明白?”

朱山一怔,随即她有些着急,想为自己辩解,但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恰在此时,马九人出现在门口。

朱山看了马九一眼,随即一跺脚走了,马九看了这位妻子平时的好姐妹一眼,心里纳闷儿,谁得罪了这头小犟驴?

“大人。”

马九走到书案前行礼。

沈溪一脸悠闲之色,问道:“什么事?”

马九此时尚不知沈家着火之事,道:“大人,居庸关李将军求见。”

沈溪咳嗽了两声,自演自行:“他消息挺快的嘛,想必是奉命前来向我打探情况……九哥,记好了,无论听到京城什么消息,都别着急,让弟兄们别多想,家里一切安好。”

沈溪本想跟马九说明事情真相,但知道很多事人多嘴杂,消息非常容易通过手下人之口传到京城,被外人知道后对他不利……为表明立场,甚至连自己的府邸都放火烧,这可有悖读书人立身准则。

李频在官驿客厅焦急等候,见到沈溪下楼出现在门前,连忙迎上去,道:“沈大人,您可下来了,京城您府上出事了,您……应该知晓吧?”

李频以试探的口吻询问,神色间有些不安,显得心事重重。

别人不可能想到这件事是沈溪所为,但刘瑾作为遭受陷害之人,自然能想到这件事跟沈溪有关,刘瑾不想这么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但一时间又没别的办法,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是沈溪所为前,满朝跟他作对的文武官员,甚至他一手提拔的朝臣,都成为怀疑对象。

在刘瑾看来,跟他作对的人,有可能借这件事陷害他;而他提拔的朝臣,也有可能做这事“帮”他,但其实是画蛇添足。

李频不明就里,只能按照刘瑾的吩咐,到沈溪这里来探明情况。

沈溪一脸阴冷之色:“本官已有听闻……唉,想我沈溪平时从未得罪过人,家里居然会被朝廷的兵丁纵火,想来是有人想置本官于不忠不孝之境,本官已准备派人回去善后。”

李频脸上带着一抹惋惜:“大人遭遇之事让人扼腕叹息,卑职想尽些心意,让人带了些东西过来,当作对大人的慰问。”

虽然李频投靠了刘瑾,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心还是有的,以李频的见识,也能想到这件事跟刘瑾有关,而他却投奔阉党,想到之前沈溪对他的帮助,还有未来他需要沈溪这个兵部尚书提拔,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便带了慰问品过来。

沈溪拍了拍李频的肩膀,道:“李将军的心意,本官心领,但本官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自己做人的原则,不能收的东西,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收,本官不能拿一些所谓的苦衷,收受馈赠。”

“李将军请放心,陛下闻听本官府上着火后已派人拨款修缮,这些东西你还是抬回去吧,只要本着良心矜矜业业做事,本官看在心里记在心里,一定不会让老实人吃亏。”

李频在沈溪大公无私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道:“沈大人,实不相瞒,其实……卑职之前已通过关系,跟刘公公走得近了些,甚至刘公公还派人来督导些事情,卑职……实在难以面对大人您。”

沈溪苦笑道:“刘公公如今得势,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李将军做此选择,在本官看来没什么过错。”

李频抬头诧异地看了沈溪一眼,脸上全都是震惊之色。

沈溪再道:“这件事,本官会调查乃何人所为,现在虽然有传闻说跟刘公公有关,但以本官想来,刘公公权倾朝野,没必要跟本官这样的后进一般见识……不过,如果查到此事幕后元凶,本官也不会轻易放过,定会与其周旋到底!”

第一七三五章 杀回京城

沈溪表明态度,想借李频之口把他的意思带跟刘瑾。

如果这件事完全不追究,那不是他沈溪的风格,自己家宅被烧,如果什么都不理会,既让人生疑,还会显得他怯弱怕事,让人看不起。

既然这个局已经布下,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适当地表现出“就事论事”的态度,反倒可以安刘瑾之心……我不冤枉你是幕后元凶,我追究的是证据,要是调查清楚事情真的跟你有关,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频离开后,沈溪立即回房写奏本,他人在居庸关,但必须把自己的态度向朝廷表明。

现在谢迁因此事而振作精神,不再打算告老还乡,甚至帮他到皇帝面前“申冤”,那下一步,他就要自己对朱厚照发难,让皇帝盯着案子不放……相信谢迁会叮嘱三司彻查,沈溪有自信查不到自己身上。

沈溪把奏本写好,然后来到隔壁房间,叫醒一路旅途奔波正在补觉的熙儿。

之前他在居庸关停留十几日,这会儿正好趁着家宅被烧返京。刘瑾焦头烂额,在其把一切事情理顺前,绝对想不到沈溪会在这时候突然杀回京城。

熙儿会先一步带着奏本离开,而他自己则会带着王陵之和马九等心腹,紧随其后赶回京城。

熙儿领命离去,沈溪刚回到房间,王陵之气呼呼而来,显然已知道沈家被烧之事,一见面便扯着嗓门喊:“师兄,听说有人在你家中放火,到底谁干的?咱们应该即刻返回京城,追杀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沈溪打量王陵之,皱眉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现在还不知是谁做的,等调查清楚再说。”

王陵之一脸愤恨之色,问道:“那咱们几时回京?这段时间在居庸关这鬼地方,都快闷出个鸟来了。”

“就今晚吧。”

沈溪道,“我稍后会让人跟隆庆卫指挥使打一声招呼,让他的人打开南口城门,我们连夜出发,应该可以在明日天黑前回到京城。”

王陵之握紧拳头:“贼人太可恶了,简直无法无天……你可是兵部尚书,统领全国军队,这些人竟敢在你家里放火!”

王陵之觉得沈溪官已经做到顶了,升无可升,却没想到家里依然会被人放火,这不禁让对他朝廷的典章制度产生了一抹怀疑。

沈溪这边庆幸没把事情散播开,否则光是身边人就难以应付,关于沈家着火的真相,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对王陵之和车马帮的人说明,就让它成为永久的秘密。

……

……

沈溪突然决定起行,李频这边得知消息时,正在会见刘瑾派来的太监。

沈溪是兵部尚书,官位远在李频之上不说,还是全国所有军队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沈溪说要离开居庸关回京,那些守关的将领根本不敢拒绝,因此沈溪只是象征性地向李频知会一声,此时人已经离开居庸关好一会儿了。

受命而来的太监顿时坐不住了,他们弄清楚了沈溪的态度,需要马上回京复命,一行人简单商量后便决定也连夜出发,却比沈溪落后足足半个多时辰。沈溪这边却是日夜兼程,比之刘瑾派来的人快了许多。

刘瑾遣使前来居庸关,所问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法使用驿站以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这使得沈溪回京一事,暂时无法传递到刘瑾手中。

这会儿刘瑾无论如何也想到沈溪会突然杀回京城来,在他想象中,沈溪躲在居庸关不肯回京,是因为怕他,而这次沈家着火间接让沈溪找到更充分留下的理由——

我家里被人放火,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所以先留在居庸关内等候一段时间看看风向再回去。

却不知沈溪正要趁着这件事对朱厚照施压,一路轻车简从,火速回京,从居庸关回到京城只是旦夕间的事情。

京城谢府书房,谢迁正在会见屠勋。

此时谢迁高调返回内阁,主持事务,并且打着彻查沈府纵火案的名头,直接在自己府宅会见朝臣。

屠勋原本不想过多理会这桩案子,但谢迁催得急,他只能勉为其难派人调查,但取证非常困难,因为沈溪派去放火之人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还有沈家内应配合,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明确的指向。

谢迁气呼呼地责备:“屠尚书,给了你两日时间,都未查清楚事情真相,难道认定此案乃刘瑾所为真有那么困难?”

屠勋无奈地道:“于乔,听你意思,此事一定系刘瑾所为,而不能是旁人犯案?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但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现在连一个案犯都没拿到,罪证全无,匆忙下如何定案?”

谢迁道:“已经确定有兵丁参与,京城人马就那么几路,包括京营在内,哪些人跟刘瑾关系密切,难道不是一清二楚的事情吗?刘瑾曾执掌三千营,从这点着手调查便可!”

屠勋非常无奈,现在谢迁认定是刘瑾派人纵火,这让他这个刑部尚书非常难做。

“一切还是要讲究证据,于乔,你最好放下执念,心平气和待之,如此才不会被仇恨蒙蔽眼睛。”

“你可有想过,你即便拿到证据,也无法让刘瑾服罪,毕竟没有人员死伤,很难将之绳之以法。”

谢迁满面愠色:“一个内监,不过四品官,居然敢派人对朝中二品大员家宅纵火,如此还不能定罪?如今便是市井三岁孩童,也知是刘瑾所为,你为何如此执着,非要以证据办事?”

屠勋苦笑道:“就是因为世人都知道是刘瑾所为,这件事才显得蹊跷,如此做法不是让天下人都怀疑他?堂堂司礼监掌印,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事?”

谢迁咬牙切齿:“或许这与其飞扬跋扈惯了有关,根本就不惧朝野抨击……你忘了他是如何为难我等文官?他现在行事早已不择手段,甚至可说无法无天,此番若无老夫入宫面圣,或许又要被其逍遥法外。”

“老夫绝对不会让此等权阉继续为所欲为,老夫要让他知道,朝中自有清流在,不会让他的野心得逞!”

屠勋叹道:“于乔所想不过是借助此事将刘瑾扳倒……不是我有意说丧气话,你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以陛下对其宠信,无凭无据的,根本伤不了其根本。若是沈之厚能及时回京,事情反而容易些,这件事始终需要他这个苦主出面才好。”

谢迁骂骂咧咧:“这小子,人躲在居庸关不敢回来,越是天下人瞩目,他越是喜欢当缩头乌龟。”

屠勋苦笑一下,没再就沈溪的事情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