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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TXT全集下载_708(1 / 2)

“还不快去!”

朱厚照怒着说了一句,目送张子麟离开,他又打量张举好一会儿,摇头道,“照理说你主动坦白,为朕解开心中疑惑,应予轻判。但你卖主求荣,不忠不义,有何颜面存于世间?一并押进刑部大牢,等候朕处置!”

随即又有侍卫进来拿人。

最后只剩下张鹤龄跪在那儿,朱厚照黑着脸道:“大舅,朕现在对张氏一门还算有点儿感情,到底你是朕的亲舅舅,虽然你没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但要说你对此事全不知情,朕也是不信的……”

“你先回府,哪里都不许去,至于你手上京营兵权,暂时交出来,朕不需要你来替朕打理京畿兵马!”

张鹤龄跪在那儿,磕头道:“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但臣并未做出叛逆之事,臣还想继续为陛下守土御疆。”

“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但有些事朕要对天下人负责。”朱厚照神情疲倦,挥挥手道,“这件案子,朕还会亲自过问,最终会做出恰如其分的处置……你记好了,如果你想做出什么不轨之事,那你跟建昌侯的下场一样!”

张鹤龄继续磕头,脸上带泪,有口难言。

在张延龄的问题上,他自己也很无语,甚至觉得荒唐可笑,自己完全被戏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在张举进来前一刻他还相信弟弟。

或者说,这会儿张鹤龄为了保全自己,已经狠下心来要舍弃弟弟。

朱厚照道:“来人,护送寿宁侯回府……从今日起,寿宁侯府由御林军看管,不得任何人进出……至于府上用度,一律由内监相应衙门负责,若有人从府中私逃,不问是谁,一律格杀!”

张鹤龄在不甘中被人拖了下去。

等事情差不多了结后,朱厚照把周围兵士屏退,只留下何鉴和小拧子二人。

朱厚照对何鉴道:“何尚书,这次沈尚书伤重不能理事,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未来朝堂上的事情,就要倚重你了,这案子暂时也由你来接手,朕准备找个时间举行朝议,定寿宁侯和建昌侯的罪……朕累了,去看过沈尚书后,也要回宫去休息了。”

……

……

朱厚照从沈府出来之后没有回宫,而是坐上马车在御林军保护下前往豹房。

辛苦半晚,这会儿天都蒙蒙亮了,马车颠簸中,朱厚照捂嘴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皮子开始打架。

跪坐一旁的小拧子问道:“陛下,今日中午要举行朝会吗?”

朱厚照摇头:“朕只是说回头朝议时再定寿宁侯和建昌侯的罪,但没说是今天……说起来就算有些疲乏,但朕还是觉得很过瘾啊。”

说到这里,朱厚照居然露出兴奋之色,得意洋洋,小拧子看到后心里一阵发怵。

朱厚照乐不可支道:“这可比看戏听戏有趣多了,朕亲自过了一把青天大老爷的瘾。不过此案了结后,估计朕没多少机会再亲自审案了,朕到底是九五之尊……值得庆幸的是,沈尚书的病情没什么大碍,连建昌侯也被朕亲自问罪,朕终归还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小拧子苦着脸道:“陛下,奴婢走的时候问过宋太医,他的意思是……沈大人的病情不容乐观。”

“不是说血已经止住了吗?还不容乐观?你不会是在吓唬朕吧?”朱厚照板起脸来。

小拧子道:“奴婢哪儿有那胆子?按照宋太医的说法,沈大人伤口宽而深,现在止住血只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不代表就此没事,因为伤口随时可能恶化……奴婢说不清楚,但宋太医说了,幸好现在是冬天,如果换作夏天的话会非常凶险。”

朱厚照本来心情不错,听到这话马上脸色沉了下来。

“朕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该死的建昌侯,朕只是安排沈先生查案,他就痛下杀手,朕明年还要靠沈先生辅佐平定草原呢,如果沈先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随即朱厚照看着小拧子道,“之前太后派戴公公来找朕,当时朕没加理会,回头你代表朕去跟太后说一声,把今日案情详细讲给太后听,让太后知道朕做事不是率性而为,一切都有章可循,依法办事。”

小拧子应道:“是。”

朱厚照又道:“本来朕还想尽快把建昌侯的罪名给定下来,但现在看来还是先拖一阵,看沈先生恢复情况如何……如果沈先生死了,那就把他杀了陪葬,如果没事的话,或许朕会放他一马……哼,以后谁再跟他一样背地里算计朕的人,朕要他好看!”

小拧子问道:“奴婢去见太后,真要如此说吗?”

“朕说什么,你去后后按照朕所言告知便可。”

朱厚照道,“暂时朕不打算见太后,在这件事上,太后太过包容她娘家人,险些让朕在大臣面前丢面子,另外再派人去查查这案子还有什么内情……”

小拧子眨眨眼,有些迷惑地道:“奴婢不是很明白。”

朱厚照道:“算了,你什么都不懂,朕回头让钱宁去办事……”

听到这里,小拧子立即明白过来,朱厚照不是想伸张正义,而是起了坏心思。

显然朱厚照对涉案的那些女子感兴趣了,或许会让钱宁挑选几个送到豹房,小拧子不敢再多问,一阵寒风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掀开车帘叫停马车后进宫见张太后去了。

……

……

何鉴在天亮前离开沈府。

朱厚照安排何鉴接手案子,属于临危受命,一时间他有些六神无主,便琢磨着去见谢迁。

何鉴有些自责:“……看来于乔说得没错,这案子本就不该闹大,无论建昌侯做了什么,到底是太后的亲弟弟,这是让陛下左右为难,而且注定会成为皇室的丑闻……”

何鉴直接去了谢府。

到了谢府敲门后,知客引何鉴进门。

等何鉴到了谢迁书房后才知道,原来谢迁也是一宿没睡,一直在等候消息。

“……于乔,你这是……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何鉴非常意外。

谢迁黑着脸道:“之厚那小子被人刺伤,难道我就不着急?只是不能去探望罢了!听说陛下也去了,还在沈家问案,之后建昌侯便被押送到刑部天牢去了?”

何鉴摇头苦笑:“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于乔你。”

谢迁问道:“之厚伤情如何?”

何鉴无奈摇头:“大概把血止住了,但听太医的意思,要保住性命也不容易,接下来一段时日才是关键。”

谢迁喘了一口粗气,道:“我早就让这小子别逞强,外戚是那么容易招惹的吗?他把对付地方官的那套拿来对付皇亲国戚,没有比他更胆大妄为的人了!”

“于乔,怎么你现在还怪罪之厚?他在这件事上何错之有?”何鉴有些埋怨。

谢迁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觉得这小子做得是正确的选择,但愿他能撑过去……经历此事,希望他有所收敛,这小子自打参加科举便一路顺风顺水,无论是当官还是打仗,他就没遭遇过挫折……如果这次能让他有所警醒,就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值得。”

何鉴苦笑:“于乔你这想法,让人实在难以琢磨。”

谢迁打量何鉴,问道:“关于案子,陛下是如何安排的?”

何鉴这才把朱厚照断案前后发生的一幕幕告知谢迁,甚至连皇帝要举行朝议定寿宁侯和建昌侯罪行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谢迁听完后若有所思,道:“就算陛下刚开始很愤怒,但到最后他也有所觉悟,不能随便杀张氏族人,所以才会做出转圜,要在朝议时定罪……如此一来,建昌侯必然不会被处死。”

“死不死其实无关紧要,只要不再祸害大明百姓便可……这案子到现在也算是沉冤昭雪,功德圆满了。”何鉴评价道。

谢迁问道:“赔上一个沈之厚,值得吗?”

这下何鉴回答不出来了,在他心目中,自然认为沈溪比建昌侯重要多了。

沉默半晌后,谢迁才道:“现在陛下要问外戚的罪,只是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不过也算是成全了沈之厚吧,如果他这次能平安脱险,朝中对他的清议会好很多,尤其士子更会以他马首是瞻。”

何鉴叹道:“如果只是为了外人的评价,之厚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希望他福大命大,能逃过一劫……这次办案,老朽会秉承他的理念,力争把案子查清楚……”

第二〇二四章 自导自演

京师城西一处宅院,云柳急匆匆推门而入,熙儿有些茫然地迎出来。

云柳见到熙儿后,劈头盖脸地问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为何要对大人下毒手?”

“我……我……我没有。”熙儿整个人都懵了,眼里蓄满泪水。

云柳道:“还说没有?大人只是让你伪造刺杀的痕迹,你不必下如此狠手,大人现在已命悬一线。”

熙儿急道:“师姐,你要埋怨我,也该把事情问清楚才是……大人让我假装刺杀,当时我的剑没有刺进去,却被大人一把给握住剑尖,顺势捅到胸前……具体伤情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你说什么?是大人自己把自己刺伤的?”云柳一时间难以理解。

熙儿一脸委屈:“是大人让我这么做的,我没伤害大人,只是之后的消息都说大人伤势严重,就连太医看过后也这么说……师姐,你说会不会是大人使苦肉计,让世人都相信事情是建昌侯派人做的,让陛下把建昌侯杀了,才故意把自己伤这么严重?”

云柳整个人有些发晕,道:“你果真没有伤害大人?”

“没有。”

熙儿撅着嘴道,“师姐,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云柳皱眉道:“那大人的伤情为何如此严重?还是说大人故意营造出的假象?但不可能啊,连太医都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人怎么可能伪造得那么完美?还是说大人果真是……”

熙儿急切地问道:“师姐,现在大人到底如何了?”

“不知道,你也别多问,我还有事,你且守在这里……哎呀不对,你先把马氏女带走,这里可能不太安全,周老三这个人不稳当,你先躲到城南枣园,有事的话我会过去找你。”云柳果断吩咐。

“哦。”

熙儿应了一声。

随即云柳从小院离开,到外面街口的茶铺召集手下,其中就有刚入沈溪门的彭余。

“云当家,您有何要事吩咐?”

彭余并未参与到当晚行动中,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茫然不知。

云柳道:“大人遇刺受伤,现在满城都在搜捕刺客,官兵很可能会找上门来,需预作提防。”

彭余紧张地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云柳回答,“并无大碍,目前在家养病。”

“这就好!”

彭余明显松了口气,随后自信满满道:“云当家,我们都有官身,怕什么官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云柳冷声道:“大人之前有吩咐,如果城内出现变故,所有据点暂时作废,等事情平息后再行联络,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尔等需要安心潜伏,不用再来联络汇报。”

彭余急切地问道:“那小人呢?小人不会也……什么都不做吧?”

“先撤到城外,城里的事情不要理会,天明后想办法出城去。”

云柳一摆手,“不过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大人在城外救了些女人,部分会在天亮后进城,另一部分则留在城外,你去妥善安排,等案子平息后,让她们归家。”

彭余好奇地问道:“什么女人?”

“让你办事,不需要问为什么。”

云柳正色道,“大人不在,一切都要听从我命令行事,未来半个月内城内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回来!”

……

……

张延龄下狱,在朝中人看来不可思议。

堂堂国舅爷,居然会被朱厚照不顾情面打入天牢,简直颠覆三观。毕竟大明有以功勋免罪的先例,历朝历代勋贵都享有种种特权,并不是后世传的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皇权面前一切都瞎扯淡。

沈府内宅,沈溪伤情成为家里人最关心的事情。

沈溪受伤当晚,沈家人只是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讯息,前院和中院一片兵荒马乱,先是沈溪亲兵布控,后来随着朱厚照光临,御林军接过了安保任务,没人能出来问询具体情况。

到第二天天亮家里人才知道沈溪身负重伤,一个个非常担心。

谢韵儿和周氏都想到中院东厢探视,却被阻拦,御林军虽然随着朱厚照撤去,但沈溪却给自己的亲兵下了命令,不允许内眷前去探视。

“……朱老爹,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爷受伤,为何不允许妾身前去探望?”谢韵儿显得很生气,觉得沈溪既然在府上养病,就应该回内院主屋,而不是留在厢房,至于沈溪亲兵阻拦更是理解不能。

朱起不知沈溪用意,只能根据病房内传出的话,原封不动告知谢韵儿:“……夫人切莫着急,老爷伤情应无大碍,不过因陛下和朝中重臣随时都会前来探视,有内院女眷在,始终不那么方便。”

谢韵儿道:“陛下和大臣们前来探望时,妾身回避就是,何至于如这般连面都无法见到?”

朱起道:“昨夜陛下就来过,当时未曾通报,直入病房……所以夫人最好听老爷的话,现在是特殊时期。”

谢韵儿听说皇帝亲临,不由想起之前曾跟朱厚照有过照面,心中有些发怵……朱厚照在民间的名声可不太好,尤其是他喜欢搜罗美女藏于豹房之事已成为坊间传闻,就算是官员也都会避讳自家妻女出门被人看到。

“知道了!”

谢韵儿没有勉强,尤其是知道这件事乃是沈溪亲口吩咐下来的,更不会意气用事。在她看来,只要沈溪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他事情都可以商议。

等回到内院,谢韵儿马上被等候消息的一帮女人围住。

周氏一马当先:“儿媳,憨娃儿他怎么了?听说伤势严重,你探望过没有?”

谢韵儿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没敢承认自己并未见到沈溪,安慰道:“娘和几位妹妹放心,妾身见过老爷了,伤情并不十分严重,只是皮外伤。”

周氏笑道:“我就说吾儿福大命大……他那么硬的命,怎么会受重伤呢?我们这就去探望吧。”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