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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TXT全集下载_986(1 / 2)

张苑笑道:“陛下英明。”

“嗯。”

朱厚照欣然点头,接受了张苑对自己的恭维,又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马上草拟诏书,让张永协同沈尚书接收江南权力,让沈尚书在适当的情况下,于江南当地征调人马,江南要保证沈尚书在平倭战争中可以征调足够的人力、物力,谁阻挠的话,严惩不贷!”

“老奴遵旨。”

张苑做出俯首领命状。

朱厚照再问:“之前朕一直没过问,张永到南京了吗?”

张苑显得有几分迟疑:“陛下,张公公出京不过旬月,就算紧赶慢赶怕也到不了江南,可能还需要时日。”

朱厚照有些不满意了:“怎么这么慢啊!沈尚书的人马都快要到了,他人还没影,怎么办事的?之前魏国公有上奏……他是怎么说来着?”

张苑道:“魏国公的意思,是一切都听从朝廷调遣,他那里并无意见。”

“南京那帮人都这么废物吗?”

朱厚照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办事的时候见不到他们,争权夺位时却红了眼……哼,马上传旨南京,便说现在是战时,一切军政事务均交给朝廷委任的钦差——兵部沈尚书处置,沈尚书乃是国舅,还是吏部尚书和沈国公,代天巡狩,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交给沈尚书处置便可。”

“老奴遵旨。”

张苑马上又行礼。

朱厚照这下终于满意了,站起来放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有事的话第一时间跟朕说,赶紧去办事。小拧子,去宫市知会一下,朕晚上要过去走一走……”

……

……

张苑领皇命后回到司礼监,兀自有几分得意。

魏彬早在司礼监掌印房内等候,见到张苑到来,赶紧出迎。进到房间后,张苑来到自己的桌案后坐下,然后一摆手示意魏彬坐到对面。

“这么客气作何?不会是想来问有关把你调到御马监的事吧?咱家记着,你需要这么着急吗?”

张苑对魏彬的到来有些不耐烦,却也没发作,毕竟魏彬贿赂过他,而他还没给魏彬办成事,心里有所亏欠。

魏彬道:“张公公误会了,其实在下是来问有关江南之事。”

张苑皱眉:“你都不去了,江南的事跟你何干?”

魏彬试探地道:“在下收到风声,说是沈国公即将抵达南京,江南权贵基本派人去跟他表达忠诚,沈国公到金陵后,怕是所有事情都会归他掌控……”

张苑板起脸来:“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琢磨怎么当好京城这边的差事便可!”

魏彬显得很着急:“但现在张永去江南,便显得没有意义了啊。陛下不是说需要张永去南京协助沈国公做事吗?现在去了也无用,为何……不更换人选?或者张公公您应该跟陛下提一下……”

经魏彬这一说,张苑才知道魏彬对出任南京守备太监没有死心,还想通过他这里继续活动钻营。

张苑道:“陛下已定下的事情,人也上路了,马上就会抵达南京,你居然让咱家提请陛下收回成命?这是做奴才的应该说的话?”

“魏公公,咱家知道你对失去当南京守备太监的资格不甘心,但要弄清楚一件事,并非是咱家不帮你,而是陛下钦定,至于张永几时会撤换,一切要看陛下的意思,不是咱做奴才能管的。”

魏彬苦着脸道:“张公公,这不是……咱家不知该如何是好……病急乱投医了吗?”

张苑冷声道:“这么说吧,沈国公到南京城,不过是过境,要平沿海倭寇不仅需要南京守备管辖的兵马,浙江和闽粤之地卫所也要出兵协同,沈国公到底不是南京的官,不会留在那儿太久。”

“至于张永,被陛下打发离京是好事,若他回来,对你我威胁更大,你现在留在京城当御马监太监,这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魏彬低着头,心里很不情愿,却无可奈何。

张苑道:“这次咱家就是要靠沈国公的力量,将张永跟小拧子在江南的势力一并瓦解,到那时再安排你到南京上任,这差事,咱家便当是给你留着了。”

……

……

小拧子发现张苑举动不同寻常后,趁着安排宫市事务时,出宫一趟,在自己的府宅见到幕僚臧贤。

此时小拧子有意避开见丽妃,本来有困难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丽妃,毕竟在他眼里,丽妃的智计和谋略仅次于沈溪。

但无奈此时丽妃被皇帝冷落,对宫里宫外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完全是个睁眼瞎,对于皇帝的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故此他只能靠自身力量来解决问题。

臧贤听了小拧子的话,沉思半晌后说道:“张公公怕是有意针对拧公公您跟张永张公公……”

“此话怎讲?”

小拧子脸上带着不解之色。

臧贤道:“之前有传闻,说张公公是因沈尚书提携才会从皇陵回来,这次交锋,陛下意外将张永张公公调往南京,意味着张苑在京师权力争夺上占据上风,不过在南京权力之争上他却全面落于下风,所以才会剑走偏锋,充分给予沈尚书权力,如此一来……张永张公公去江南后,不就被架空了么?”

小拧子皱眉:“确实是这么回事……哎呀,这招倒是挺阴损的,难道张苑背后跟沈大人有什么勾连?”

臧贤对此却抱着怀疑的态度:“沈尚书何等人物,岂能跟张苑提前商定什么?不过是达成某种默契吧……现在沈尚书所带兵马出现不适应江南气候和环境的情况,沈尚书当然会想征调江南地方兵马,张苑此举,正好切中沈尚书下怀……就算是投桃报李,沈尚书也会在暗中帮助张苑。”

小拧子一拍大腿,着急地道:“坏了,坏了,咱家就说这老东西不怀好意,你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臧贤为难道:“这是陛下御旨,小人没什么好办法,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通知张永张公公,让他见机行事。”

“你赶紧去办。”

小拧子一摆手,抬头看到时间不早,赶紧起身,嘴里依然在吩咐,“咱家这就回宫办差,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帮咱家将这难题给解决了!”

……

……

就算臧贤看清楚张苑的用意,也没办法,毕竟张苑借的是皇帝的势,权力高层间的博弈,他根本没资格过问。

如此一来,他只能想办法写信给张永,把这层意思告知,让张永想办法跟沈溪取得联系,因为沈溪的态度才是为今有关江南权力之争的关键。

此时南直隶,沈溪一行乘船距离南京城只剩下一天路程,当晚在岸边驻扎,次日中午便会抵达南京城。

驻兵后,沈溪做了简单安排,他统领的人马不会进城,但他却必须进南京做一下交待,尤其涉及权力交接的问题,他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到江南,但要征调人马却必须要经过南京兵部和地方守备太监、勋贵衙门,再者一些礼数上的相见和会晤也是有必要的。

他要先搞清楚自己要去见谁,并且要先活动哪些环节。

而之前已去过南京,并且已调查过相关情况的云柳此时正站在沈溪跟前。

云柳将南京城内有关权力之争跟沈溪说明。

“……守备张公公尚未抵达南京,不过应在未来几日抵达,至于南直隶周边人马调配,暂且为南京兵部掌控,不过如今南京兵部尚书出缺,陛下未安排人接替,魏国公则在找人活动,试图让南京兵部侍郎王倬晋为兵部尚书……”

“王侍郎官声很好,刘瑾权势熏天时也未选择投靠,不过私下却跟魏国公有深交。以王侍郎的资历和好名声,极有可能得到谢阁老支持,他继任的可能性很高,不过现在朝廷仍未有任何任命文书下达……”

云柳的情报全面而具体,甚至连来日迎接沈溪的队伍名单都有,魏国公徐俌和南京兵部侍郎王倬都在迎接队伍中。

沈溪道:“现在南京权贵频繁对我示好,来信多达数十封,更有直接前来送礼表示投靠之人,京城那边却一片平静,好像根本就没这回事,连张永这几天也没了消息。怎么着,江南权力归属要让南京这边自行决定不成?”

云柳带着不解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南京这几位身上,而在朝中几个掌控者手中,谢阁老、张苑、张永和小拧子等人都在其间,而最终的决定权则在陛下手里……道理谁都明白,所以现在南京的一切动向,都不过是幌子。”沈溪道。

云柳好像明白什么,但她没有说出来。

沈溪道:“明天进城时,你随我一起,不过要安排人等提前做好安保工作,就怕有人暗中对我下狠手……江南不比京城,这里不是我们的地头,我的到来等于是打破了一潭死水,有的人想巴结我,有的人想利用我,更多的人则是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倭寇猖獗,难道南京城这帮人就没有任何责任?谁最想让我死,他们就会选择跟谁合作,此番涉及利益之争,再强的强龙,也无法做到在跟地头蛇火拼后全身而退。”

第二四七三章 盛情难却

沈溪即将抵达,南京城里已商议好迎接事宜。

这天晚上,魏国公府灯火通明,彻夜做准备。按照流程,沈溪将会被请到魏国公府做客,同时过来的还有留守金陵的勋贵以及重要的文臣、武将,因南京兵部尚书和守备太监同时出缺,使得魏国公徐俌成为南京城真正的掌权者,现在城里城外都在他控制下。

不过徐俌却心知肚明,沈溪一来,所有的旧格局都将被打破。至于镇守太监张永即将到来,还有南京兵部尚书究竟花落谁家,在沈溪到来这件事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正堂内,徐俌的人证在将刚刚打探来的消息详细向他奏禀。

“……沈尚书一行已在大胜港驻扎,明日一早兵马登船,顺流而下,预计午时前便可抵达南京城外。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沈尚书麾下兵马不会进城,他自己会带着随从进城来跟六部的人接洽,至于明晚是回军营还是留在城内歇宿则不得而知……”

跟徐俌说话的人名叫徐程,乃是徐俌堂弟,在南京官场算不得大人物,但做事老谋深算,深得徐俌信任。

当初徐俌巴结刘瑾时,徐程便多次劝阻,不过徐俌并未听手下这个头号军师的意见,以至于差点儿酿成惨祸……谢迁一度把他列入阉党名录,还是沈溪仔细甄别后才删除。

就此以后,徐俌越发重视徐程的意见,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徐俌脸色有些阴沉,等徐程说完后,直接问道:“王侍郎那边已打好招呼了吗?”

徐程点头:“已派人去通过气,明日上午会跟您一起出城迎接沈尚书……不过王侍郎对于晋兵部尚书之事尚有顾虑,毕竟京城那边至今没有任何回复,过去走动的人也没传消息回来,之前预想能得到首辅谢阁老支持,但现在看来很悬,而且就算朝廷通过任命,时间上也赶不及了……”

徐俌面色不善:“早就知道沈之厚会到江南,为何不提前绸缪?现在临时抱佛脚,时间上能来得及吗?那个左侍郎这几天怎么样?”

徐程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徐俌说的是谁,微微摇头:“听说还在称病,明日应该不会出现在迎接队伍中;再者,他跟沈尚书之间并无多少联系,想来沈尚书怎么也不会起用他吧?”

“这可说不准。”

徐俌道,“之前去送礼的钱师爷回来不也说了,沈之厚尽拿客套话敷衍,说明他对本公并不信任……他不想用本公,难道本公非指望他不成?”

徐程见徐俌对沈溪并无敬意,反而有针锋相对之意,赶紧道:“公爷,这位沈尚书如今在朝中风头一时无两,就算是首辅谢阁老和英国公都无法压他一头,至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苑更是傀儡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此之人只能逢迎不能强来。”

徐俌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本公使脸色,本公还要唾面自干,笑脸相迎?”

徐程解释:“官场客套可不能拘泥于一时颜面得失,再者沈尚书不也回礼了么?若他无心跟公爷结交,就不会回礼,只是碍于军旅这一特殊情况,还有他人未到南京城,所以才会保持谨慎;再者,想要弄清楚他的真正态度,不该等到他入城后当面谈及才能确定吗?”

徐俌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没有出言反驳,毕竟徐程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他开始蹙眉思考起来。

徐程道:“沈尚书到底是京官,不会久驻江南,就算想染指南直隶权柄,也该知道力不能及,咱魏国公府满门忠烈,永镇江南,与国同休,他绝对不会贸然开罪,起码面子上的礼数会维系,至于南京守备太监和兵部尚书,都属于流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难道沈尚书不明白这个道理?”

徐俌望着徐程:“年之,你说这些,本公都明白,不过你也该知道,本公年岁不小,跟这种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打交道,实在抹不下面子,他若是在本公面前摆架子的话……”

徐程道:“公爷您若是觉得有不方便亲自出面的地方,便由小人交涉便可。至于给他准备的礼数,也一概以顶级文臣的标准,酒色财气的东西应有尽有,明日还有韵诗姑娘出席欢迎酒宴……”

“韵诗,她肯露面吗?”

徐俌微微皱眉。

徐程微笑道:“哪怕是花魁也只是风尘女子,这接待朝廷大员的事,她有什么资格拒绝?已安排人给她送了银子……况且沈尚书少年英杰,民间女子无不趋之若鹜,哪个不希望能入他法眼?希望英雄难过美人关,到时候倒可留下一段佳话!”

徐俌不屑地扁扁嘴:“非要用酒色巴结吗?竖子何德何能?说什么沈国公,不过是当今陛下宠佞的结果,他功绩是高,但真的及得上本公祖上开国顶定之功?江南不是他的地头,来这里若是狂妄自大,谋取本不该属于他是的东西,就已经可恼了,还让本公对他巴结有加?哼!”

徐程明白,心高气傲的魏国公给沈溪送礼而不得,没得到沈溪有关结盟的正面反馈,让徐俌觉得沈溪是因为他曾入阉党这一旧案而看不起,而徐俌在江南一向目中无人惯了,不自觉激发敌对的情绪。

现在徐程要做的,就是要让徐俌静下心来,重新考虑跟沈溪结盟之事,至于那个韵诗,则是金陵教坊司有名的花魁娘子,卖艺不卖身,深受江南才子欢迎,因平常很难见上一面,使其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